第121页

    比如说现在,这个就算是皱眉也令她心疼心软的美人,就是她这一次的任务。

    “程道友,我听闻你得罪了不少人,一直都是被追杀的状态,何不干脆让我们尊上庇护你呢?”

    这句话她说的婉转而又多情,声线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语调像是说着俏皮话一般。

    此时的她,已经很接近于罗雪沫的模样了。

    但是陈修平一点都不想关注罗雪沫现在又成长到什么程度了,他只是一脸痴汉地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青年,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这、这就是年轻的师父啊。”他自言自语,感觉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

    罗雪沫可恶的声音却将陈修平从望向状态拉了出来,罗雪沫说:“嗯哼,程印年轻的时候就是没人了呢,怪不得尊上会让我来当说客呢——说起来尊上是谁?”

    陈修平翻了个白眼:“无论是谁反正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罗雪沫轻轻的笑了声。

    现实中的罗赋琴也笑了声,说:“你现在那么倔,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你么。”

    一直没开口的程印却突然开口了,他突兀地问:“你是不是阴阳调和体质?”

    罗赋琴微微一愣。

    程印又道:“现在门口那修士不在,我就问,你是不是阴阳调和体质?”

    或许是因为程印说话的语气太强硬,罗赋琴下意识地回答“是”,答完以后才想:他知道门外有人?

    然后她听见程印说:“我可以带你逃出去然后变强,晚上来见过。”话毕,便闭上了嘴和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了。

    罗赋琴看着此刻一脸“贞洁烈夫”模样的程印目瞪口呆,想张口问什么,看见程印睁开眼后沉沉的目光,下意识地吞了回去,然后她明白过来,确实不能问,程印此刻这个反应,应该代表着门口的人已经回来了。

    她内心挣扎,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像往常那样花言巧语地劝了一下,便臭着一张脸出去了。

    门口是尊上分派给他们姬妾的小厮,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见罗赋琴此刻表情不好看,自然不会多说,只是垂着头跟着罗赋琴走了。

    陈修平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离关着程印的房间越来越远,然后听见罗雪沫说:“程印从前就很狡猾了。”

    陈修平下意识反驳道:“这叫做机智。”

    罗雪沫笑:“你之前不是还说,放我出去的人都是同犯么?”

    陈修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非就在今天晚上,罗雪沫成功出逃,结束这种生活了么?

    罗雪沫说:“一般这种叫什么?再造之恩么?”

    鉴于这句话罗雪沫说的轻飘飘的,陈修平翻了个白眼。

    虽辗转反侧了很久,时至半夜,罗赋琴还是避开他人视线,来到了程印的房间,但是她很快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程印根本不在房间,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受骗,不禁暗恨自己是被美色所迷,马失前蹄,刚想逃跑,不远处却急速飞来两道流光,带来了吓人的威压。

    罗赋琴面色惨白,她已经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属于尊上的。

    她知道这回自己虽不至于身死,却一定也会脱层皮,心中哀叹的同时,也不禁恨透了程印,她心中正骂着程印,眼前程印的面孔却渐渐放大,然后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同时,一个声音冷静地在她耳边说:“传送了,别发呆。”

    然后,她的眼前便变成了一片漆黑。

    陈修平的眼前也变成了一片黑暗,可是当光明再回来以后,他的眼前却没有出现罗赋琴或是程印,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之中,有雪花落下。

    他茫然四顾,竟觉得这景色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令他不自觉得沉静其中。

    “啊,就算是轮回,果然也去不了那里啊。”罗雪沫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寂静,陈修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罗雪沫此时的声音不像是在陈修平脑中响起了,更像是从四周无数个角落传来,她说:“你道程印为何会专门选中我呢?因为那个时候,他带我去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奇迹——一个遗迹,一个只能被阴阳调和体质的人才能打开的遗迹。”

    陈修平这才明白,原来罗雪沫所说的再造之恩,并没有夸张。

    罗雪沫又说:“看来就算是轮回,也触及不了那个遗迹,以至于你被困在了现实与幻景的夹缝之中,不过放心,我想这持续不了多久的。”

    果然,罗雪沫话音刚落,雾气和雪花都已经散去,陈修平又重新看到了年轻的罗雪沫和年轻的程印。

    年轻的罗雪沫环着程印的脖子,轻飘飘地说:“再造之恩,我应该以身相许么?嗯?”

    陈修平:“……擦!”

    比起激动的陈修平,程印却只是很淡定地推开了罗雪沫,只开口说了句“后会无期”,便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下罗雪沫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冬季的寒风对修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身上的纱裙已经破破烂烂的罗雪沫衣袂飘飘,整个人好像要乘风而去,程印离开后,她静静地又站了很久,直到茫然的目光变得清明,寡淡的面孔上又挂上惑人的微笑,才抬步下山走去。

    她再也不会迷茫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永远不会走到尽头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