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
“再敢犯一次，本殿不介意让你的眼睛也瞎掉。”而后不耐烦的道，“还不快滚！” 八皇子二话不说，捡起那柄长枪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位殿下还边跑边想，十二公主的眼珠子没了，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眶可是看起来又丑又吓人，他才不要变成她那个样子，丑得以后连老婆都讨不到。 想到这里，八皇子跑得更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见唯一的一个闲杂人等不见了，秦钰说话的语气口吻又恢复了寻常的温文尔雅。他将被长枪磨得发红的手负到身后，看向褚妖儿：“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我们过去吧。” 褚妖儿不说话，只同他走到了那近处的亭子里坐下，点亮了亭子四角的宫灯，将这一方八宝琉璃亭给尽数的照亮。 亭子里灯光暧暖，褚妖儿抬眸看向对面的人：“你想同我说些什么？” 他唇角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忍住了。半晌只叹道：“你要参加血战祭，明日父皇是会送你去东灵秘窟闭关的。” 褚妖儿点头：“这个我知道。” 秦钰道：“东灵秘窟是我东灵帝朝圣地，就好像至尊圣地之于我们大陆一样重要。秘窟里极为的危险，危机四伏，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 褚妖儿听着，心知这种话根本不是他想要和自己说的，但也没有点破，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他再说了些话，有关东灵秘窟，有关血战祭，有关血战七连境，无一不是让她注意自身的安危，小心应对里面会遇到的危险，并未有着什么特别的话语。 如此，聊了一刻钟后，褚妖儿看看天色，道：“我该回去了。” 都这么久了，姬华估计也要等急了。 秦钰这时候却是站起身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看过一个东西后，你想走便走吧。” 想走便走？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褚妖儿疑惑，但却还是和他一起去了他口中所说的地方。 而那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三皇子在皇宫里的寝宫。 见秦钰摆明了他所说的地方就是在他自己的寝宫里，褚妖儿却是不乐意了。 她皱着眉，认真道：“殿下，你确定要我进去？” 这快要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真的好吗？ 虽说他们之间其实是表亲的兄妹，同处一室也没什么能让人诟病的，但在褚妖儿想来，如今她的身世还没有公之于众，在世人眼里看来，那她和三皇子之间就是没有着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男女，这样关系的两人，是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的亲密接触以引起外人非议的。 见褚妖儿这明显拒绝的态度，秦钰掩在暗处的脸容不知有着什么表情。 他只声音有些低沉的道：“确定。东西就在里面，看过你就想走便能走了。” 褚妖儿沉吟一瞬：“真的是我看过东西就能走？” “是。” 于是褚妖儿还是决定看一看他想要她看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却是在秦钰挥退了守在殿外的人后，褚妖儿刚一进了这专属于三皇子的寝宫，就有一股子极为沁香的甘甜扑鼻而来，她一个没察觉，或者说潜意识里她并不认为三皇子会真的对她用那些下作手段，自然而然的，没有任何防备的她嗅到那股子甜味儿，直接中招了。 且她中招的速度很快，只才嗅出那味道不对，身体就已经自发的软了。 晕倒之前，她心中怒意陡的腾起。 特么她就作死，就不该相信这已经黑化了的货不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sao年，黑化是种病，得治！ 眼看着少女的身体下一瞬就要软倒在地，秦钰却也没伸手扶她，或者说不太敢伸手扶她。 因他极为清楚的明白，那位对褚妖儿有着极深刻占有欲的公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褚妖儿的身上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他便只立在原地不动，微一挥袖，就有一道漆黑的仿若是影子般的身影，突兀的从暗处奔来，一下子就接住了褚妖儿，而后不等秦钰下令，就自动的将已然是昏迷过去的褚妖儿给驮进了寝宫内殿。 不同于外殿的灯火通明，这专门用来休憩的内殿，此刻没有着一丝光亮，黑漆漆的，看不到丝毫的灯火光芒。 空气中那香甜的味道已经散去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丝丝淡淡的冰凉气息，好像让人身处冰天雪地一般，冷得身体都要禁不住的发颤。 那影子将褚妖儿给带进了内殿后，秦钰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方才也跟着进去。 内殿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他伸手不知是按在了哪里，顿时“嗡”的一声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这漆黑的内殿，瞬间就亮了起来。 然这亮，却并非是宫灯烛火的光芒，而竟然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错落有致的镶嵌在殿顶以及墙壁上，柔和的光线幽幽的照亮了整个内殿，将这不知何时被打造成了一座冰室般的内殿，给照得冰光满满，颇有些刺眼。 抬眼望去，这偌大的内殿里，不论是什么摆设布施，桌椅，床榻，就连那垂落着的床帏，竟也全是以冰雪打造，整个一冰雪世界，绚烂得紧。 便在这般的冰雪之中，那被影子给驮着的褚妖儿，浑身也是因冷气而冻得有些发青发紫，可她裸露在衣衫之外的脸容、脖子以及双手，却还是维持着寻常的肤色，似是她之前吸入身体的香味所致。 那驮着褚妖儿的影子，则并不为这内殿里的寒冷而有所反应。 它只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看他在进入这内殿后，立即如同变了个人般，面色深沉，眸色也是深沉，好似大海般深不见底：“主人，你确定要那样做吗？” 能口吐人言，赫然竟是王兽或者王兽以上级别的契约兽。 秦钰伸手不知从何处扯来一块白绫，将自己的眼睛给缚住，以免被那冰光给伤了眼睛。闻言只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诡谲，略带着一丝的幽暗。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那影子似的契约兽听了，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哀伤，又有些怜悯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主人，何苦要招惹上她呢。” “对啊，何苦呢，为什么非要招惹上她呢？” 他兀自的低笑着，而后就走了过来，示意这从点苍山上尾随他而来，由着两者之间的契约，已经不再惧怕光线的幻影兽将褚妖儿给放到内殿正中央的一座冰棺里。 看着安静躺在冰棺里的少女，他那一双墨绿的眸中，有着极致的痴迷之色陡的浮现了出来，那贪恋汹涌一般，却是求而不得的痛楚。 他低头一点点的、极为细致的看着少女的脸容，似是要将她的容貌给永远记在脑海中一般，看得十分的认真。 旁边的幻影兽不再说话，只看看褚妖儿，再看看自己主人，暗暗的摇头叹息。 真的是，何苦呢？ 明知她从头到尾都不可能…… “把冰玉拿过来。” 秦钰突地吩咐道，幻影兽立即就奔到内殿的一角，将那从极北的严寒之地进贡来的千年冰玉给搬过来，放置到他的手边。 细看去，这人高的千年冰玉，通体散发着淡淡柔和的白光，似是琉璃般精致。它的表面已然并非是原始的光滑，而是被人给生生动用指力，一点一点的刻画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这人形轮廓，若是褚妖儿此刻清醒着看到了，绝对会震惊到难以言表。 因这冰玉的轮廓不是别人，正是她的！ 以褚妖儿为原型所刻画的冰玉雕像！ 就见那冰玉果然是被打磨得和褚妖儿一般，身量是一样高，身材也是一样的曼妙婉约。便连四肢都已经被极为细致的刻画好了，手腕的纤细、手指的修长，无一不是和真正的褚妖儿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异。 甚至于，打造工程最为浩大且费时费力的头部，也是一丝一毫如同将褚妖儿的头发给真正安插上去了一样，一根根的头发都是雕刻得极为的细长，若非色泽是冰玉的雪白，真真要让人误以为那是真人才能有的头发。 ——能将一具雕像给在极短的时间内做成这样精妙到了极点、和真人相差无几的样子。 岂不是很好的在表明，在他的心中，褚妖儿究竟是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吗？ 看着这只差脸部，就能完工了的冰玉雕像，秦钰眸中墨绿浓重，仿若永远也化不开的湿雾般，浓郁到让人心惊。 他伸手，不敢抚摸上真正的褚妖儿的脸，只敢抚摸这冰玉雕像还未成形的脸部。 手掌一点点的摩挲着，如在抚触着此生最为钟爱的情人，刻骨一般。 有着不同于以往色泽的墨绿灵力，自他指尖倾泻而出，径自化作了最为精细的刻刀般，开始在那白板般的冰玉上雕刻起来。 他的速度很慢，每一厘每一毫，都是雕刻得极为细致，恨不得能将褚妖儿脸上那细微的绒毛也要雕刻出来一样。可实际上他手指移动的速度却又很快，只不过短短数息而已，千年冰玉之上，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已然是有了大致的轮廓，远远看去，真真和躺在冰棺里的褚妖儿别无任何的差异。 然，将大致的轮廓给雕刻好了后，秦钰就停了手，没有再继续细节下去。 他收回手，低头再度看向冰棺里的褚妖儿，眸光浓郁到几乎能滴下水来一般，将他对她的感情，给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郡主……妖儿……” 轻声的呢喃着，似是会破碎了这如同梦境般难得的独处，他隔着空气缓缓的勾勒着她的眉眼，兀自低声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你就看不到呢？明明，我也爱你爱得极深啊……” 像是瘾君子一样，没了她，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要失了色彩，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提起他的兴趣。 便是连以前极为热衷的帝位继承权，如今他也全然是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再不愿意花费一丝的心力去和太子争。 他现在只想能有那么一天，他喜欢爱恋着的这个人，可以察觉到他的感情，可以予以他回应，可以和他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可以满心满眼里都是只属于他的存在。 他多想，他多想…… “上天作证，我如今已经非你不可。” 隔着空气，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眼睛的上方，沿着那弧度缓缓的勾画着，他能准确的回忆出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眸光是有多么的纯澈，无辜到让他心动：“所以，妖儿，你别逼我，你别逼我……我已经非你不可，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 “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为你准备的这里，看看我亲手刻的那座雕像，你可喜欢？” “我都等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这么喜欢你，我这么爱你，妖儿，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谁都不管了，我们只在一起好不好？” 幽暗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在这冰雪世界中回荡着，缭缭绕绕，是谁解不开的结。 他不停的诉说着，不停的倾诉着，可那冰棺里的人却是丝毫不动，若非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真真是如死去了般。 而他这样想要将自己刻骨的爱恋诉说给她听，不知正沉睡着的她，却也可能听得见？ 良久，见秦钰还在兀自喃喃的低声说着什么，旁边的幻影兽终于是不忍的出声打断。 “主人，时间到了，再不送她走，那位会发火的。” 闻言，秦钰朦胧的神思瞬间清醒。 他看着由于时间的流逝，而被这内殿里的冰雪给冻得头发上都是开始结霜了的少女，他眸色痴然，还有着些许的愣忡，却是低喃道：“对啊，她现在还不属于我，她是别人的……” 说到这里，他突地惨笑一声：“从来都是这样，她不是我的，她是别人的，她是别人的……” 转而又是低声道：“可我一直在等她，我等了她这么久……妖儿，再等下去，可好？我们会在一起的，很快就在一起的……” 旋即却是疲惫至极的闭上眼，神色极为的郁卒，挥手示意幻影兽将褚妖儿送回去。 幻影兽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就将冰棺里的褚妖儿给驼到背上，化作一抹影子般，飞快的离开了内殿。 刚出内殿，还未奔向极云宫所在的地方，远远就瞧见一道紫色的身影，正立在道路尽头，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分明淡漠尊贵至极，可却还是让幻影兽觉得有如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刃般，能直接在自己身上刺出两个窟窿来。 幻影兽心中当即狠狠一跳，不敢有着丝毫的怠慢，本就极快的速度，此刻更是在那人的注视之下爆发到了极致，眨眼间就来到了姬华的面前，两条前蹄下意识的直接屈下跪地，声音颤抖：“大、大人……” 姬华并未看它，只弯腰将它背上的褚妖儿给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