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还不了解颜城问这话的意义何在，舒窈的回忆便一下子被拉到很久以前，她立即捧着脸表情梦幻说：“当时觉得真是倾国倾城，天外谪仙一般的人物啊！”

    “那对你自己呢？对你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评价？”颜城闻言满足地勾唇又问，安舒窈显然没发觉自己已身在陷阱，依然思索着深入。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是安家对她的期盼，所以眼下听到颜城这么问，千言万语舒窈只有一个词：“名不副实。”

    小姑娘结了婚后还是一样的诚实，颜城很喜欢，也刻意提醒她：“所以，我们在一起了，这就代表不管未出世的孩子以后相貌是美或丑，能找到什么样的人跟自身条件没有关系，你当mama的不就是个例子？”

    舒窈听完这番话费力的皱皱可爱的眉头，半响了才后知后觉的喃喃：“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

    终于辛辛苦苦数十月，安家小公主呱呱坠地，而临盆当日产房格外热闹，颜母与颜如玉为了争一名陪产资格差点儿弄得母女反目，最后被脸色不好的颜城打断。

    “我人在这里，妈和大姐谁都不用这么辛苦。”

    颜城此刻出口算是客气的，其实他的潜在话语是：当丈夫的在这！哪里轮得到你们陪产？！！

    安舒窈哭着叫着拼劲力气生下的是位米分雕玉琢的小姑娘，护士抱出来时，颜母刚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忙接过来温温柔柔的逗弄。

    小姑娘生的白皙米分嫩又讨喜，颜如玉也上前凑热闹，她从包里面掏出为小侄女准备好的大礼，嘴里说着：“小侄女，叫姑姑，姑姑礼都送来了。”

    比起颜母和颜如玉过于激动的反应来看，颜父就显得淡定很多，他双手背后微微弯腰看襁褓中的婴孩儿，虽不像颜母那般手舞足蹈，可欢喜的神情却是掩不住。

    “让我抱一抱？”已是许久没抱过那么小的孩子，颜父嘴上不好直说其实心痒难耐，

    颜父话落音便从自己夫人手里头将孩子轻轻接过，那一团软绵绵入了怀，中年男人粗糙了多年的感情突然细腻起来，甚至放话：“将来娶我孙女的人，一定要经过千挑万选，小时候是神童，长大了要天才，青年时事业有成，结了婚从一而终。”

    颜父在病房里大放厥词，而颜母已摇头失笑，亏她刚才还觉得丈夫神色镇定有一家之主的威武呢，这孙女不过才接到手上两分钟，瞧这会儿把他给骄傲的……

    小孩子出生，取名是头等大事，而这么大的事，颜母决定不跟着搀和，交给安舒窈与颜城来决定。

    颜城婚后全心全意的注意力都在安舒窈身上，现在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例外，所以不肯为这事费心，而舒窈觉得作为mama应该为孩子取个好名字的，所以她脑袋一歪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叫小清新好不好？”吃着饭后水果，舒窈口齿不清的问颜城。

    “好。”颜城点头，无条件的支持舒窈。

    夫妻俩达成共识，安家小公主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事后知道的颜母虽然觉得叫小清新似乎随便了点儿，可无奈儿子儿媳妇喜欢，她也就越听越满意了。

    ……

    小清新一天一天长大，很快就过了满月，满月之后的一张小脸米分扑扑更是讨人喜欢。

    小清新看似乖巧的很，睡着了就安安静静睡着，醒了也不哭不闹自己玩自己的一点儿也不叫人头疼，安舒窈正要感叹自己生了个人如其名的好孩子，就渐渐发现了女儿越来越活泼的一面。

    小清新三个月大的时候，安舒窈发现她已经不爱在床上睡着了，而是喜欢让人抓着她的胳膊自己走路，颜母见到直夸孙女天才，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三个月就想学走路的小孩子。

    五个月的小清新已经满地板上到处爬了，这一天，安舒窈好不容易哄睡了活泼好动一整天的女儿去洗澡，半道上心怀不轨的颜城也进去，只是他进去后光顾着缠绵却忘记把门锁上，舒窈被吻得头晕目眩之际直觉有哪里不对，迷迷糊糊睁开眼，吓了一大跳。

    浴缸旁边，小清新不知何时爬进来，此刻正仰头好奇的盯着她，目光纯良无害极了。

    无缘无故浴室里多出一位小观众，舒窈脸红的不像话，她将头埋进颜城颈项里不肯起来，嘴里嘟嚷：“小清新怎么这样啊？进来连门也不敲……”

    怀中刚当mama不久显然还不熟练的女孩子柔声撒着娇，颜城觉得心都要融了，回头看一眼地板上不知死活的小孩子，二话不说就抓起来往外面送。

    终于，五个月的小清新被老爸关在了门外，舒窈对颜城当晚的做法一直心存不安，担心小小年纪的别在小清新心底留下什么阴影才好，果然……她悲剧了。

    八个月的小清新已经会歪歪扭扭的走路，可是她也隐约察觉……自己在颜城这个爸爸跟前，仿佛不是很讨喜，具体可以从以下事件看出。

    周六的晚上小清新缠着mama留在自己的婴儿房里玩，门外传来颜城第三次询问：“安安，她睡了吗？”

    “没有哦。”时间刚过八点钟，舒窈也不困，所以即便颜城一遍遍的催，她也不着急。

    安舒窈暂时离开了小清新把门外的颜城拉进来，母爱泛滥地说：“我们一起跟她玩儿，小清新可好玩了。”

    由于是舒窈的邀请，颜城留下了，他修长的身躯在婴儿房内不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上一拽顺道也拉过安舒窈。

    当着孩子的面这么亲密坐着，安舒窈有几分不自在，可是她又想，只是坐着而已更何况她也累了，便又安下心来。

    小清新独自玩够时回头找mama，一转眼就发现气质逼人的颜爸爸又将安安mama抢走了，她因此故意嘴一撇来吸引安舒窈的注意力。

    小孩子好好的突然哭起来，安舒窈的第一反应就是饿了，她手忙脚乱站起来去拿吃的，留下颜城与小清新独处。

    安舒窈不知道，自她走后，小清新便打住不哭了，她勇气可嘉的盯着颜城不悦的目光一直看，仿佛在示威一般，而颜城瞧清这不符合小孩子年纪的恶作剧后，故作严肃考虑后佛幽幽开口：“路也会走了，想来离说话的日子也不远，该考虑看看送入哪所幼儿园了。”

    颜城威胁的话一张口，小清新趾高气昂的表情就装不出来了，她方才还笑眯眯的气焰慢慢低下去，最后很自觉的滚到床上去睡了。

    小清新此刻内心反应：寄养什么的不好玩，所以她最近要收敛一点儿，少缠着安安mama，以免真触了颜爸爸的逆鳞。

    安舒窈从楼下端来小清新的粥时，发现孩子已经睡了，今天她难得乖巧不需要她哄，安舒窈虽乐得自在，可还是不安的望了望颜城，怀疑地说：“你不会趁我不在，将她骂了一顿吧？”否则今天怎么出奇的听话。

    “怎么会，她是我女儿呢。”颜城一口否定，一脸正色的表示他们是血亲关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安舒窈虽然笨了点儿，但还不至于愚蠢，孩子出生几个月了，她并不觉得颜城对小清新疼之入骨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小清新有点儿怕你……”

    “这样不好吗？”颜城听着舒窈的话拉着她回房，口中同时反问她，让她从小有个忌惮的人，这样不好吗？

    “好吗？”安舒窈不解，事实上她也糊涂了，转头听颜城的解释。

    “一家人都对她宠上了天，以后她会无法无天的，所以我要做个严父。”

    原来是这样……安舒窈明白了，突然觉得这样也对，可她生的孩子将来一定乖巧，不过等等，她突然联想到一种可能性。

    “怎么了？”颜城望着突然停下来的安舒窈问道。

    “你不会……不喜欢小清新吧？”仰头凝视，安舒窈缓缓问出口。

    她会这么说，颜城倒一点儿也不讶异，认真来讲，小清新他并不讨厌，只是跟对孩子相处他没那么多兴趣，又加上安舒窈怀着孕的时候出的那些事，虽然过去那么久，可他心中后怕却一直挥之不去。

    ………

    小清新两岁了。

    刚刚过完两岁生日的小清新最近特别爱学习，见到不懂的就踊跃提问，精神十分可嘉，安舒窈为此很是欣慰，幸亏没遗传了她的不良基因。

    周末的一天，颜城带着安舒窈去超市，小清新举手佯装乖巧：“安安mama，我也想去，超市里头有小帅哥可以瞧。”

    安舒窈被小清新童颜童语的话逗笑，自然答应带上她，不过舒窈一直觉得女儿口中的小帅哥不过是说着玩玩，谁成想进了超市后，小清新居然真的环顾四周东张西望起来。

    大约没见到她想见到的人，所以小清新在没看到杜、蕾、斯的安、全、套前，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

    安舒窈买完东西去收银台，小清新独自扒着收银台附近的架子拿了一盒东西，她上下左右翻着看了看，实在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安安mama，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

    安舒窈本正忙着没在乎小清新说的话，只听女儿又问了一遍她才偏头去看，目光接触到那个小盒上，她脸“腾”地一下红了。

    “额……这东西不能吃，小清新快放回去。”

    “到底是什么呀？”小清新锲而不舍，觉得安安mama在敷衍她，十分的不高兴。

    晚上的超市人来人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对话已被不少路人听去，颜城站在一旁看着脸红的小妻子也不帮忙，事实上他好奇她会怎么答。

    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小清新在心底已经认清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吃的，所以二话不说就要往篮子里放，安舒窈眼疾手快的制止，最后硬着头皮说：“小清新……这是牙签。”

    小清新：“……”

    回去之后，这件事就犹如午夜噩梦一般困扰了安舒窈许多天，甚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舒窈都不敢再去那家超市，直到她觉得这件事过去的时间足够使人彻底忘记了。

    “安安mama，你要去超市吗？带上小清新吧！”一见安舒窈在玄关处换鞋，小清新正玩着也主动停下来，一溜烟跑到舒窈身边说的甜蜜蜜，舒窈一个心软想答应，可想起上次的事，她心有余悸的嘱咐。

    “小清新，你要跟mama去可以，但是到了超市里不许乱拿东西知不知道？”

    已经两岁的小清新已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她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联想出之前的那件事，随后轻轻点头，认真说道：“mama放心，我不会再拿牙签了。”

    得到了保证安舒窈也放下心来，她亲了亲女儿柔嫩的脸颊后拉着她的手出去，不久之后的超市里，安舒窈追悔莫及，她真的想仰天长叹，带小清新一起来，是她错了。

    这次的小清新的确不再对那些小盒子感兴趣了，不过她将目光放到了同个品牌的润滑油上，红红的瓶子长着好看，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

    “安安mama，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种东西舒窈还不舒熟悉，可是一看到品牌再痴傻也终究猜到了几分其用处，她扶着额将东西从小清新手中抢回来重新放到货架上，不负责任的忽悠：“大人用的爽肤水……”

    小清新：“……”怎么每回她看上拿在手里的都不是好吃的？

    经过两次血淋淋的实践，安舒窈再也不敢带着小清新出去折腾，颜城晚上下班回来看见小妻子躺在床上出神，心上一柔凑过去，浅浅问：“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安舒窈其实是受打击受大了，眼看着心爱的男神丈夫回来，眉头一皱很是费解问：“颜城，我们的小清新，是不是有点奇怪？她怎么总对……大人用的东西感兴趣呢？”

    依稀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什么，颜城心细问道：“你又带着小清新去超市了？”

    “嗯。”点点头，安舒窈一吐为快将今天发生在超市里的血案一五一十说出来，她话音刚落颜城便畅快的笑了，舒窈一开始以为他在笑小清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取笑自己。

    “上次牙签……这回爽肤水……你还能有更新鲜点儿的词吗？”

    面对颜城的问题，安舒窈摇头，才两岁的小孩子就让她应对的如此力不从心，所以她有了一个重大决定。

    “我以后再也不带她出去了，要带也等你下班后带你去好不好？”

    安舒窈时不时总会说出这样单纯可爱的话来，颜城听了那么依然很受用，他喜欢这种感觉，自然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低着女孩子的额头，他出口嗓音也是轻柔的。

    “好，以后我陪你。”

    ☆、第17章

    “颜警察，你手下办事不利。”安舒窈突然答非所问，她说完随后又解释：“虽然我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我的确是睡着了被司机拉到南郊的，如果要定我的罪，至少要把司机带到。”

    这一件事颜如玉的确不清楚，手下信誓旦旦的将人带回来，她便以为一切都清楚了，可眼下司机这么重要的证人没有证明，再怀疑也是枉然。

    颜如玉一声令下让人查清楚当时的司机并且带过来，可是居然怎么查都查不到，安舒窈上的是黑车不说，就连监控录像里也瞧不见司机的面貌，颜如玉问安舒窈当时的印象，舒窈也是摇头。

    “我当时坐在后面，没有注意前面人的样子，不过感觉像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安舒窈澄澈的目光不像说谎，颜如玉点点头不再问她，随后走出去，颜城就站在外面。

    “你先回去吧，里面的那位安小姐，今天是走不了的，虽然司机没有找到，但她依然是第一嫌疑人。”颜如玉话说的铁面无私，颜城有几分不动声色的愠怒。

    真要将小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又该怕成什么样？颜城光是想着都于心不忍，也公事公办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颜如玉。

    “安舒窈是我女朋友，我可以担保她的行踪，若收到你们的传唤，我会带她前来接受调查。”

    ………

    审讯室里安舒窈一个人坐了良久，她知道颜城在门外没走，却听不清那姐弟俩到底说些什么，直到颜城出现在门前，眼睛里有片刻的定视。

    安舒窈也回看他，且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眼中有一抹迷蒙，不确定的问：“我是不是还不能回家？”

    女孩子声音小心翼翼，颜城听了却低低发出一声喟叹：“你舍不得这里他们还不肯呢。”

    颜城话语间有意瞒她，可为的不过是让安舒窈多一点儿安心，这桩事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