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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火灾那天摔的。

    ……如果他现在受了伤,关霖还会像那时一样,耐心地给他的伤口一点点上药吗?

    路域瞥了一眼玻璃茶几的桌角,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个疯念头。

    要是按这个角度磕上去,肯定比那天还要严重。

    系统的数据流上蹿下跳,喇叭一样在路域的耳边大喊,企图阻止笨蛋宿主的自残行为。但路域浑然不闻,像陷入了一个完全真空的世界,只有一双漂亮的含情目,直勾勾地盯着那桌角。

    “——路域?”

    仿佛天光乍破时的一缕晨光,又如同古刹里警醒人心的庄严钟声。

    路域瞬间就从梦魇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看见了去而复返的关霖。

    关霖的目光一时有些复杂。

    他所看到的路域,显然是一副急着要追什么人的模样,但或许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又着急站起,于是就那么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那个从来都是笑着的、眉眼飞扬的青年,现在却是一副仿佛失了魂的落魄模样。

    关霖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将他扶了起来,重新在轮椅上坐好。

    路域受宠若惊,嘴唇无声地开合两下,想说点什么,磕磕巴巴地蹦出几个字:“怎、怎么,回来了?”

    关霖没理他,兀自点开了手机上的叫车软件。

    路域只得乖乖闭了嘴,作出一副落水小狗的可怜模样,盼着关霖看他一眼,气消一消。

    关霖却硬是不遂他的心愿,一直等到了医院,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医生是路域父亲的老同学,听闻路域胆大包天企图直立行走,当即就毫不留情地把路域痛骂了一顿。

    好在拍片结果显示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完情况,路域偷偷看了一眼关霖,只见那人的眉眼虽然冷冰,但像是稍稍放松了一点。

    关霖还是担心他的。

    得到这个发现,路域立即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了暖意,右腿不疼了桌角不想撞了,就连耳边系统的嗡嗡声都没那么烦人了。

    系统:【……】

    那它走??

    回去的路上,关霖依然叫了车。两人一起坐在车座,中间却隔了两个路玥那么大的空隙,像是隔了道天堑。

    路域有心打破这一路来的沉默,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他没法把任务的好感度限制实话实说,就只能另外说了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

    关霖盯着窗外的目光一凝。

    “我也因此了解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接触,”他轻声道,“偶然间,我知道了孤影是你。”

    “是我怕你不理我,所以才一时想出了个馊主意……用另一个身份来接近你。那时我只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成为你的好友列表里没那么陌生的一个人。”

    他顿了顿,轻声道:“到了来,不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跟你的关系越来越近,我却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其实酝酿了很久,想在一个合理的时间点,把这件事跟你和盘托出。”

    比如2v2竞技赛之,比如他把那个刚刚做好的橙字挂坠送给关霖。

    “……但没想到,”路域苦笑了一声,“就这么突然地被你发现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自己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关霖依旧看着车窗外,没有任何回应。

    路域看着他的侧脸,半晌,闭了闭眼睛,收回自己期盼的视线。

    下车的时候,气氛依旧低沉。开车的是个中年女司机,她帮忙把轮椅从备箱搬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路域:

    “小伙子,谈恋爱犯了错,光道歉是没用的,你得做点实际行动才行啊!”

    路域看着司机阿姨热心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我知道了,谢谢姨。”

    “知道就好。还有你啊,”司机阿姨又看向关霖,叹了口气,“闹了矛盾就得两个人都坐下来,好好说开了才行。人生苦短,都用来生气不是浪费了?你看你对象,都伤成这样了,你就给他个面子,理理他。”

    关霖:“……”

    把路域送到家门口,关霖推着轮椅进了门,转身想走。

    但还没迈开脚步,就被拽住了衣服一角。

    他听见路域有些低落的声音:

    “哥哥……你理理我。”

    哥哥。

    青年声音清朗磁性,虽然也很好听,却和yy里的空灵少女音完全搭不上一点关系。

    可说话时的语气、韵调,又那么熟悉。

    在这一瞬间,小娇娇和路域的形象才终于在关霖的脑海里重叠。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见路域低垂着的眉眼,心里一直萦绕着的那一丝被欺骗的恼意突然就平息了些。

    他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认真地与轮椅上的路域对视:

    “说到底,你还是骗了我。”

    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有了好友。

    两个身影却荒谬地重合,变成了同一个人。

    怒火之余,他心里更多的情绪其实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与同性恋爱,更不知道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路域。

    路域听见他的话,脸色白了一瞬,勉强笑道:“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怎么样我都行,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该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