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这样的东西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追捧。 沈绛让人以赤金打造口脂盒子,盒子的造型还是扬州园林中最为经典的亭子。 果然,一经推出,立马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这个口脂多少银子,我要一个了。”最先开口问的那位贵夫人,豪气道。 沈绛站在一旁,并未开口,而是站在那位贵夫人身侧的侍女,轻声一笑,语气和婉道:“夫人请见谅,这个盒子乃是我们店中的珍宝,并不直接售卖。” “不卖你们还拿出来给我们看?”这位贵夫人不悦道。 侍女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笑意,她不急不躁道:“夫人稍安勿躁,只因这四盒四美着实珍贵,为了避免怠慢店内最尊贵的客人,掌柜一早便定下规矩,这四盒赤金纪念款四美,只有在本店消费满千两纹银以上的客人,方可有购买的资格。” 千两纹银?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怒道:“你们这岂不是店大欺客,当真是黑心。” “这位客人,您此言差矣。第一我们店内并不曾强买强卖,这四盒四美口脂,乃是掌柜为了此次开店特别制作的。本就是店中的镇店之宝,若是轻易就被买去,岂不是辜负了这镇店之宝的美名。” 这个小侍女的解释,让最开始的那个贵夫人点头称赞道:“就是,这等精贵的东西,若是人人都能买得起,有什么可稀罕的。” 女子本就有收藏的癖好,这等与众不同的款式,若是真的拿到手,那可真是扬州城的头一份。 没一会儿,店内彻底热闹了起来。 买不起四美的姑娘,就要二十四节气的口脂。 眼看着要到了年关,大家辛苦劳作了一整年,不就是想要在年末的时候好生犒劳犒劳自己,就连平时最舍不得花银子的小媳妇,都呼朋结伴前来,与好友商议哪种口脂最衬自己的肌肤。 沈绛与谢珣坐在书房内,听着外面的喧闹声。 直到阿鸢推门而入,惊喜道:“小姐,第一盒纪念款的沉鱼已经被卖了。” “这么快?”沈绛惊讶。 阿鸢点头:“那位夫人不仅要了整套的二十四时,还要了好几套四美,成了店里第一个购买银两超过千两的顾客。您不是说,第一个购买超过千两的,就可以随意挑选一款纪念款。” “好,去敲锣吧。”沈绛笑道。 果然没一会,外面响起了铜锣之声。 只听一个洪亮声音朗声道:“恭喜王夫人,成为第一个获得经典款四美的客人。” “哎哟,居然这么快就有人买走了。那岂不是只剩下三个了?” “那个赤金亭台模样的盒子,着实是太漂亮了。” “真不愧是大盐商的夫人,果然是出手豪阔。” 底下议论声不断,弄得刚拿到东西的王夫人都心花怒放,着实被满足了一下虚荣心。 就连沈绛本人都没想到,扬州这些贵夫人居然如此吃这套。 一天下来,原本她以为会过几日才能卖空的四美经典款,居然销售一空。 也就是说光是卖掉这四盒口脂,就带来了四千两销售额,更别提这四盒四美卖出的价格也是不菲。 待到了晚上,账房先生当着沈绛和谢珣的面儿,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珠子。 “掌柜的,今日本店一共销售额度是一万八千两。” 沈绛也没想到朱颜阁在扬州的第一日开业,能取得如此成功的开始。 江南呐,不愧是豪富之地。 朱颜阁的铺子开了之后,赵忠朝和张俭二人,明显对谢珣放心了几分,在他们看来,这二人确实是来扬州赚银子。 至于沈绛对于朱颜阁的开设也有说法,先前她告诉众人,她是为了家族才来扬州。 如今谎言戳穿了,她干脆承认,她就是打着家族铺子的名头,在扬州生财。 赵忠朝反而对这位姑娘佩服了几分,他喜欢钱,更喜欢赚钱。 对于能赚钱的人,那就更是佩服至极。 这日谢珣与沈绛二人,被赵忠朝请去赴宴。 此番赵忠朝邀请所在之地是在二十四桥,哪怕初来扬州第一日,已见过瘦西湖畔的风光,赴约而来,依旧透着一股惊讶。 夜色深沉,华灯初上,各处庭楼小院前面都挂满了花灯。 就连河面都被映照出一片灯红酒绿的盛景。 沈绛随谢珣到了地方,只见一艘巨大画舫停在湖面上,这艘画舫高达数层,将周边的画舫似乎一下衬托的格外小巧。 赵忠朝身边的管家,亲自下船来迎接。 待他们上了画舫这才发现,画舫上窗户居然用了极为罕见的玻璃装饰。 先前沈绛的朱颜阁开张,她特地寻了玻璃容器,用来放置经典款四美。 没想到赵忠朝竟豪奢到如此地步,用这般精贵的东西直接装饰窗户,可见他生活之奢华,实在非同一般。 还未入内,缠绵悱恻的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待到了船舱内,就看见赵忠朝身边左拥右抱坐着两名女子,两人手持酒杯,就见一人含了一口,对着赵忠朝的嘴,就要喂过去。 沈绛见状皱起眉头,扭头看向别处。 她并非是束于礼教的女子,只是单纯觉得这等场面着实太难看,懒得多看一眼。 倒是赵忠朝瞧见他们到了,一把推开女子,朗笑道:“程公子,姚姑娘,你们二位总算是来了。” 谢珣上前,与他见礼。 赵忠朝一边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另一边,沈绛的身上。 他眼前一亮,连眉毛都忍不住扬起,虽然先前见过沈绛披散长发的模样,知道她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可那日她还是男子装束打扮。 今日她换了一身女装,竟能美成这般模样,叫人挪不开眼。 这满室华光,仿佛尽数在她一人之身,周遭哪怕都是样貌出众的女子,可跟她一比,也都是鱼目与珍珠的区别。 站在赵忠朝身边的女子,是先前与沈绛在茶楼见过。 她略看了一眼,突然柔声惊呼:“没想到小公子,竟是女儿身。那妾身可算是放心了。” “为何姚姑娘是个女儿身,你就放心了?”赵忠朝好笑道。 这个叫如娘的名妓,娇声连连:“先前妾身觉得小公子容貌太出众,还暗自伤神,自个的容颜连男子都比不上。如今得知小公子乃是个姑娘,妾身便是输得心服口服。” “就你也配跟姚姑娘相提并论。”赵忠朝突然发狠。 他竟是不顾刚才的柔情蜜意,一脚将如娘踢开。 如娘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哪里受得住他一个大男人的一脚,当即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只是她居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死命憋着。 “赵爷饶命,是妾身不自量力,说错了话。” 赵忠朝冷哼一声:“在爷的底盘上也敢乱说,也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如娘还在嘤声哀求。 对面谢珣和沈绛两人却知,赵忠朝此番并不单单冲着如娘发火,更多的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终于在赵忠朝脸上浮现不耐,打算再给如娘教训时,沈绛开口道:“这位姑娘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何必这般苛责。” 她对这些做皮rou生意的妓子并无歧视之意,她只是实在看不惯赵忠朝一个男子,明明是想给他们下马威,却拿一个女子出手。 不过就是个懦夫罢了。 好在赵忠朝似乎被沈绛劝住,但他明显被打搅了兴致,挥挥手:“都滚出去吧。” “叫程公子还有姚姑娘见笑了。”赵忠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坐下没多久,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两位感情竟这般深厚,一时半刻竟也离不得的样子。” 谢珣摇头:“赵爷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位温大人一日不离开扬州,我一日便不能让三姑娘离开我的视线。” 赵忠朝哈哈大笑,不住点头:“理解,理解。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姚姑娘这等的绝色。要是换做我,也定然要如此。” 沈绛眉心一蹙,对赵忠朝的话,简直说不出的厌恶。 比起在此与这人虚与委蛇,她更愿意一刀劈开他的脑袋。 谢珣脸上笑意一凝,朝赵忠朝望过去,他原本温和如玉的气质,在一瞬间,就仿佛斗转消融,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他身上缓缓释出。 原本那双温和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犀利深邃。 赵忠朝居然一时被吓住,连忙道:“是我口不择言,还望程兄见谅。” “此话还请赵兄弟以后切莫提及。”谢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丝毫不见温度,反而叫赵忠朝觉得骨子里发寒,他不禁怀疑,他下次要是真的再说出冒犯姚姑娘的话,这个程公子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好在谢珣脸上这样森冷的表情,也只是转瞬而逝。 他赶紧转移话题,说了这次邀请谢珣前来要谈的正事,他说:“先前我让程兄准备的几艘大船,不知你可否能提供。” “自然是可以,只是不知赵兄要运输的是何物,我也好做些准备。” 赵忠朝朗声笑道:“这个倒不用你cao心,你只需要提供船只便可。” “那好,赵爷何时要用船,我尽快会调配船只。”谢珣干脆不问,反而是关心他用船的时间。 赵忠朝见他不瞎打听,满意至极,说道:“就在除夕那日吧。” 除夕? 沈绛心头浮起一阵惊诧,为何是除夕? 倒是谢珣犹豫道:“如今监察御史就在城中,若是赵兄所运之物是不能上明面的,那还是要小心一二。毕竟这些监察御史,各个都不好相与。而且他们还有直接上书圣上的权利,若是让这些小人告上一状,只怕不死也是脱层皮。” 赵忠朝脸上也没了方才的轻松,闪过一丝沉重,低声道:“可不就是,这些人着实是麻烦。” “赵兄打算如何?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谢珣有些急迫的献策。 赵忠朝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说:“到底是你助我一臂之力,还是我助程公子你一臂之力。” “赵兄说笑了。”谢珣低声道。 赵忠朝一副我不戳破你的神情,似乎认定了谢珣想要借他之手,彻底除掉温辞安,永绝后患。 “这个监察御史虽然棘手,可他到底是朝廷派来的,我们自然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最起码在扬州的地界上,不能做。” 沈绛一言不发,直到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