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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名没过几年,楚琅就成为了国际上首屈一指的画家。

    不过他深居简出,不参加采访,不收学生,不开设讲座,一向神秘的很。这一次举办画展的消息甫一传开,便吸引了无数热爱者。

    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青年抬手腕看了眼表,才慢悠悠地折好报纸起身,和其他人一样朝美术馆的方向走去。

    这是程榭之。

    无限世界瓦解后,程榭之也没有久留,很快就和系统锁定了楚琅所在的这个世界。

    非常有趣的一个事实。

    楚琅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一部分曾经也属于无限世界中的副本。或许其他玩家也属于这种情况吧。

    不过系统一向是靠不住的,程榭之抵达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已经是楚琅回来五年之后。

    系统一想到即将见到楚琅,便有些没来由的胆战心惊。如果楚琅不记得,那它家宿主估计能干出什么令人瑟瑟发抖的事情,如果楚琅还记得,它不敢想象对方那扭曲压抑的性格在五年漫长别离后会崩坏到什么地步。

    而且十之八九,楚琅对无限世界的事情还有印象,不然不可能画出程榭之的侧脸。

    系统担忧地目送程榭之进了美术馆。

    程榭之沿着指示标一路走过去,平静的脸上不由得渐渐升起一丝诧异。因为这些展出的画只有一个统一的主题,它们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各个视角,各个姿态。

    唯独在画到正脸的画作里,画中人的五官模糊不清。

    那是程榭之本人。

    他在画廊中游走,恍惚感觉看到无数面镜子映照出他的模样。他其实也有些弄不清楚楚琅究竟是否还记得在无限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若说他不记得,偏偏他的画这么意味寻长,可若说记得,倒也不完全像。

    程榭之失笑摇了摇头。

    一位年轻的女士牵着她小女儿的手走过来,礼貌地对程榭之点点头微笑。程榭之侧身避让这对母女,将欣赏画作的地方留给他们。

    做母亲的女士看了看程榭之,忽然笑道:“你很像这幅画里的人。”她说着指了指墙壁上的侧脸画,“难怪我总觉得你瞧起来有些眼熟,大概是因为长得像画里的人。”

    “是吗?”程榭之闻言顺着对方的目光瞟一眼墙壁上的画,扯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我像不像画中的人,或许只有画它们的人才清楚吧。”

    女士笑而不答,牵着小女儿马上走开了。人群中,小女儿张开双手扑向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怀中。

    程榭之目光透过人群,目睹这幸福的一家三口相处画面,敛起脸上的笑容,正准备走开时,另一道温和浅淡的嗓音破开人群传入他耳中。

    “从前我画这些画,总觉得自己是画得像的。可是今天觉得也不是那么像了。”

    程榭之回头。

    楚琅笑吟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模样温雅如往昔。他垂了垂眼睫:“主神大人,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程榭之歪头微笑,“我来讨要我的那几百张肖像画。”

    他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就好像漫长离别后再度重逢,面前这个人还记得自己,已经是一件足够让人愉快的事情了。

    ……

    楚琅画中的青年居然真实存在!这个消息在各大论坛屠版了数日,热度连娱乐圈的流量们看了都要艳羡,同时一张偷拍的视频也悄然流出。

    视频中眉目殊丽绝艳的青年懒洋洋搭腿坐在围墙上,两条匀亭的小腿在宽松裤筒里晃动,他张口说了句什么,站在围墙下的楚琅眉目rou眼可见的温和起来,随后他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从墙头跳下的程榭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他的侧脸。视频的最后,楚琅朝拍摄视频的方向扫了眼,像是早已发觉有人在暗中偷拍。

    镜头晃动了一下。

    好在楚琅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下,就转回目光,随后那埋首在楚琅肩膀上的昳丽青年突然抬眼,兴致勃勃地朝镜头比了个“V”字手势。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江蕙衣看了两遍,笑着关上视频。陈知寒从小女儿的卧室走出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没什么。”她伸了个懒腰,有种什么东西终于尘埃落定的轻松感,“只是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也许在某个世界里,我认识他呢。”江蕙衣不觉莞尔,“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后来,楚琅终于画完了他答应画给程榭之的那些肖像画,这些画作在他生前死后都从未公开,只在传记中提到过廖廖几笔。

    这位举世闻名的画家,传世之作皆是风景画。他也画过许许多多人物画,但永远只有一个主题——一个曾在世人记忆中惊鸿一瞥的青年,被楚琅妥善珍藏在心底。也有后世的研究者认为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恋人关系,楚琅对“他”只是一种艺术家对缪斯的迷恋。

    直到楚琅一篇不曾对外流传的日记公开。

    日记的最后一句如此写:

    “他是一场最热烈盛大的梦境,一生只此一次的春日桃花。”

    “我唯一信仰的神袛。”

    第66章 066

    “神啊,请告诉我们该如何做吧!”

    苍老的教皇双手合十,跪在光明神的神像脚下祈祷。白蜡烛在夜晚的冷风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和这座在北陆上矗立三百多年的光明神殿般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