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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思微动。

    也许和他被世界所排斥的事情有关。世界意志早就想把他送走,是沈寒琅把他强留了下来。

    这珠串……自然不可能是沈寒琅所说的凤凰骨。别的不说,就沈寒琅恨不得凤凰挫骨扬灰八辈子不出现在程榭之眼前的样子,怎么可能把凤凰骨做成饰物让程榭之贴身佩戴。

    至于究竟是什么,程榭之也不得而知。

    如沈寒琅所愿,大婚之后程榭之的态度比从前稍微软和些许。

    这点子软化并不明显。

    不过已经足够了。

    大婚仪式结束后,栖碧山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客人们陆续离开,唯一被允许留下的只有一个苏辞。

    除了沈寒琅,苏辞是这个世界里程榭之唯一一个记住了名字的人。

    不过沈寒琅似乎很不喜欢苏辞,不知道为何让他留在了栖碧山。苏辞也很明白自己的地位,绝不在沈寒琅面前晃悠,不过他在程榭之面前,也就是个练剑的工具人。

    对招结束后,苏辞收剑,满眼复杂地盯着程榭之看,忽然说:“你最近看起来精神有点不好。”

    程榭之诧异:“有吗?”

    苏辞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是因为履霜君吗?”

    程榭之稍顿,摇头。

    他片刻的迟疑落在苏辞眼中成了口是心非。

    苏辞:“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履霜君?”

    他神情十分纠结。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程榭之好奇又有点惊讶地笑起来,少年人的活泼在凌厉的眉目中沁出。“说沈寒琅喜欢我更可信点吧?”

    毕竟是沈寒琅逼着他成婚的。

    “不。”苏辞这次回答的极为果断,“履霜君并不会爱人。”

    他继续为自己的话解释。

    “我师长告诉我,多年之前天道衰微时,极其看重履霜君,希望履霜君成为它的继任者。但履霜君拒绝了,虽然如此,可履霜君也与天道绑定在了一起。他的意志就是天道的意志。”

    “天道不会爱人。所以……”

    程榭之听到这里轻轻地打断了他:“可天道的意志未必是他的意志。”

    他对苏辞的说法不如何放在心上,却终于解释了他心中一大疑惑。

    原来所谓的天道眷顾、仙门敬畏是这么来的。

    不过……

    如今天道似乎也不弱,那它还会乐意沈寒琅来平分它拥有的权威吗?

    真是有趣。

    “……”苏辞抿了抿唇,辩驳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履霜君那样的。他不懂得真正的感情。”

    “那不是真正的喜欢。”

    程榭之更不在意了。

    “没关系,我也不懂。”

    “而且你懂的也未必是真正的喜欢。”

    苏辞微抬高了音调:“我当然懂!我若爱一人,必待其如珠如宝,不让受半点侵害,以其意愿为先,倾我一生,绝不背誓。至少我绝不会罔顾我喜欢的人的意愿。”

    程榭之抬眼:“你说的只是你的喜欢。”

    “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那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如果得不到——我宁可和他一起去死。”

    他笑意不达眼底。

    苏辞僵在原地。

    程榭之从未设想过他有一日居然会为了沈寒琅和人起争执。

    他压下一丝别扭的心绪,回殿中沐浴更衣。

    鲜红珠串依旧牢牢套在他手腕上,光泽圆润而明亮。

    不是凤凰骨,那该是何物?

    自己想不出答案,那便去问沈寒琅好了,程榭之打定主意,抬步走出浴池,忽然一个趔趄,仿若全身力气被抽空一瞬间,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程榭之勉强稳住身形,头疼欲裂的激烈痛苦感侵蚀他的感官,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

    片刻又恢复清明。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榭之没心大到那种地步,他很快就分辨出了自己眼下遭遇的情况——与他当时被世界排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能比那个时候更严重。

    排斥没有消失,而且一直在日渐加深,只是被沈寒琅用某种屏障藏起来了。

    现在,屏障要失效了。

    “……”

    他若无其事披好外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寒琅,只用最平常的口吻询问了那串珠子的来历。

    这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可沈寒琅身形结结实实僵硬了下,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见他犹豫,程榭之皱了皱眉头,某种想法在识海里隐隐成形,电光石火间他脱口而出:“不是凤凰骨,是你自己的骨头!”

    沈寒琅轻颔首。

    串珠材料取自他的肋骨,混合他的精魄血液研磨炼制而成,融入了他的气息。因为他本身身份特殊,取自他肋骨的串珠可以使程榭之藏在他的气息下,世界意识因此忽略对程榭之的排斥,让程榭之能安全地待在这个世界里。

    是束缚,也是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要写完回忆部分了,正文也差不多要结束啦。可能就这两天了,我会尽快写完哒。】

    第118章 118

    猜测被肯定,程榭之的瞳孔因一时的惊讶被放大。

    霎时云破月开,许多零散的珠子被一根线完整串起来,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