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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言,简直是在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认真去教。 栖云君仿佛也意识到这样说确实显得自己有些不负责任,于是顿了顿,又道,“若你入门,我所能教,自然不止如此。” “神火之伤我会寻法为你解决,天宗剑法你随时可以翻阅,如有不通不明之处,尽可问我,我会教你理解。我能为你铸就最为契合自身的本命剑,与你切磋陪练,一直到你剑道大乘,能够与我比肩。” 这是天底下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机缘。 然而叶云澜对此无动于衷。他目光触及栖云君剑柄所悬挂那枚墨玉,长睫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敢问仙尊所欠,是何因果?”他忽然问。 栖云君皱了皱眉,不知叶云澜为何会如此问,片刻还是回答:“救命之恩。” 叶云澜眸光闪动了一下,又问:“是何救命之恩?”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对于自己第一次想要主动去收的徒弟,栖云君很有耐心,道:“当年我渡劫蜕凡,曾身受重伤,在悬壶峰休养。容染是悬壶峰弟子,我与他的因果,便是那时所欠下。” 蜕凡劫,是仙与凡的界限。 唯有渡过蜕凡劫,才算有资格开始攀登仙阶。 他渡劫之时,九千重天劫轰然落下,玄清渡厄剑在雷劫之中,灵性差点彻底耗尽。 这和史书之中记载的蜕凡劫并不一样。 威力起码是上面记载的十倍。 他竭力撑过最后一重天劫,却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悬壶峰。 而时间已经过去三年。 他缺失了三年记忆。 只知是容卿绝和容染父子两人救的他。 容卿绝是悬壶峰峰主,医术高超,为人品行稍有欠缺,但为他疗伤三年,也算尽心竭力。 容染是容卿绝之子,生相貌美,性情温柔,他刚醒时候,是由对方照料。 按容卿绝所言,怕牵连门派安危,他受伤之事不可外传,因此这三年,他都是由他儿子照料。 他承此情,依容染求请,收了对方为记名弟子。 容染性情乖顺,作为徒弟,还算省心。 后来,容染将玄魄玉交还予他。 玄魄玉是他师父遗物,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本以为玄魄玉已经在天劫之中遗失,并没有想到,是在容染手上。 这份因果愈发难消,他干脆将对方收为亲传,将他一生护于羽翼之下。 至于玄魄玉意味的其他含义……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那几年究竟如何作想,也并不想去知道。 渡过蜕凡劫,他无情道几乎已臻至大成,注定对此世之人无爱无欲,与手中剑长伴此生。 叶云澜蹙眉。 是悬壶峰,不是桃林。 或许是他想错了。 他依旧看着栖云君手中的玄清渡厄剑,不止是那枚墨玉,还有那漆黑剑鞘。 上次未看仔细,此时才发觉,那漆黑古朴的剑鞘上,被镌刻着一枝格格不入的桃花。 娇嫩,明艳。极是生动。 他想起那片在云天宫里同样格格不入的桃林。 叶云澜本已不想再与此人多言,此时沉默了下,还是道:“仙尊似乎对桃花情有独钟?” 栖云君:“是。” “为何?”叶云澜道,“仙尊所居之地常年飘雪,我以为仙尊更喜冰莲雪盏,而非桃。” 栖云君眉目却微冷,淡淡道:“这与你无关。” 叶云澜面无表情,“仙尊不说,怎知与我无关?” 栖云君:“我喜桃,与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确与这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只与他自己有关。 无情道近乎大成之时,会有心魔劫降下。 心魔劫无声无息,常常难以觉察。 而他的心魔劫,是一个梦。 他梦中常有一片桃林,桃林中有一个朦胧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那人会在桃林之中奔跑,会发出轻灵美好的笑,还会牵着他衣袖撒娇。 他每次听到那笑容,都不可遏制地觉得心头柔软,心境摇动,想要与之执手共牵。 但那始终只是一个他在心魔劫中,所臆想出的人。 一个虚幻的影。 承载着他此生仅存的爱与欲,思与念。 叶云澜:“仙尊既然什么都不愿说,那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说话间,他控制不住又低低咳了咳,再抬头,目光冷漠,“仙尊请回吧。我不会拜你为师,也不需要你为我铸剑。” 栖云君再度皱眉。 叶云澜三番四次的拒绝,已经令他不悦。 他虽然十分想要收这人为徒,但是身为天宗宗主,剑道至尊,到底也要脸面。 再怎么欣赏,同样的许诺,他绝不会再出口第二遍。 他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身上神火伤势已被引动,需要我以灵力进行压制。”栖云君冷冷道,“我说过,你的伤势每月都需要反复压制,如今一个月已过,怎不见你到云天宫来?” 自踏出云天宫那刻,叶云澜就没有半分再回去的意思。 此刻,他虽然胸口闷痛,口中咳血,却只冷淡道:“云天宫常年飘雪,我身体畏寒,并不喜待在其中,便不去了。正好,也不必再浪费仙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