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大雨猛烈地拍打在车窗上,噼哩啪啦敲着车窗。 陈辄文是已经想远了,陈息青却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 第22章 拆了线,换陈辄文开车。 陈息青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上,足足有五分钟,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旁陈辄文边开车边偷偷瞄他,发现他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的样子,想想也是,可能他工作太累了,需要休息。 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陈辄文没有说话,开始专心开车。 陈息青在装睡,到现在为止,他心里还是很乱。 刚才拆线头的时候还好,因为有别人在场,不会显得很尴尬,现在回到了车上,和陈辄文独处,他又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这个感觉和当初向父母摊牌的时候的感觉可能一样吧,大概就是:让你们失望了,我是个同。 对最亲近的人坦白,说出让他们失望的事实,如果能够得到体谅和支持,那么他会感激,会觉得自己很幸福,毕竟有亲人在身后,可以无所畏惧。可是,陈息青得到的是父母的暴力镇压和无情辱骂。 最亲的人的伤害,往往才是一刀一个准,几乎可以一击毙命——那是段几乎要把他逼出抑郁症的不美好的日子。 最近和陈辄文相处得比较愉快,已经拿他当一个可以放松相处的朋友,所以,陈辄文是不是又会和父母一样呢? 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以前不是没遭遇过对gay充满恶意的直男,分明只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偏偏在得知陈息青是同的时候,生怕被他占便宜的样子,直接表现出恶心和敌对的情绪,甚至个别还进行人身攻击。 陈息青对此习惯了,为了避免遭受类似情况,一般他对谁都不远不近,所以隐藏得比较好。 作为大多数人眼中的异类,他一直平平凡凡地活着,不去妨碍任何人。没想过去骗婚,没想过去掰弯直男,只是默默地爱着自己喜欢的人,却因为现在的世界里越来越多的gay骗婚,gay艾滋病,这个群体被泼得满头脏。 需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不想伤害到别人,更要提防被别人伤害。 可是,想简单地活自己喜欢的人生,不好吗? 想简单的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可以吗? 陈息青有点不开心。 一个装着睡开着内心剧场,一个开着车怕吵到了旁边的人,车内持续保持着沉默,这种沉默一直到两个人到了香颂、下了车、下了电梯。 站在走道,陈息青拿着钥匙对陈辄文说:“今天谢谢你,我有点累,就先回去睡觉了。” 他现在表现得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是一副困死了要睡觉的样子,于是陈辄文被骗住了:“啊……嗯,那你早点休息。” 原来,果然是累了啊,怪不得车上都没怎么说话…… 陈辄文有点舍不得,还是对他说:“晚安。” 隔壁屋里有狗“嗷呜”了一声,然后传来了扒门的声音。 “晚安,快回去吧,达能在闹了。”陈息青打开门,自己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咔嚓—— 门紧紧关上,陈辄文站在走道,看着那道门。 灯光有点暗。 他刚刚分手不久吧,看样子,前任身边有人陪着,他却是一个人。 真想进去陪陪他。 晚上十一点,陈息青蔫蔫地窝在被窝里。 他始终觉得,刚才陈辄文和他一起去拆线,一起回家,只是因为陈辄文还保持着礼貌,大概以后陈辄文不会那么频繁地和自己接触了吧。 劳累了两个周的人,睡在床上,又是那种飘飘荡荡不踏实的感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应该是手上缝针的线刚刚拆掉,手掌还不适应没有纱布包裹的感觉,所以才睡不着的吧? 他趿拉着拖鞋,去备用药箱里剪了一段纱布,把刚刚拆过线的手掌又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严实。做完这一切,才捏着纱布回到了床上。 半个小时后,他默默地把纱布松开,嗯,一定是加班时在办公室喝的那杯咖啡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陈息青又觉得身下的席梦思不够软。 …… 同一楼层,陈辄文在家,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很清楚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因为陈息青,他在想着陈息青,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陈息青应该睡着了吧?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 他将第一次相遇到今天,所有和陈息青在一起的时间回想了一遍,温温暖暖,都是平淡却美好的回忆。 然后,他回忆到了刚才车上的那一幕,忽然之间灵光一闪,紧接着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懊恼的情绪立刻袭遍全身—— 自己真笨! 他现在才想到,为什么从相框掉出来之后,陈息青就变得沉默了。 不是累,不是别的什么,是那种被人发现了秘密的不自在,是那种被“正常人”发现了自己是“异类”的无措。 他自己也是个同,所以这个时候尤其能感同身受。 陈辄文很理解这种感觉,虽然他的家庭很开明,他出柜的时候家人给的是理解而不是攻击,但高中时却因为性向受到过羞辱,来自他第一个喜欢的那个直男的羞辱。 他一直没能忘记,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后背凉凉的。 所以,陈息青一定是误会了,害怕了。 真正意义上,陈辄文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没那么有经验,并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理透,在车上的时候,被陈息青是个同炸得乱了心绪,心里想了很多,却总体表现得比较沉默。 猛然想到这一点的人,几乎急得出汗,这种处理方式真的是糟糕透了…… 怎么能沉默呢?为什么要沉默呢?不应该沉默啊! 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笨,陈辄文懊恼得抓了抓头,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躺床,于是翻身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达能正趁着夜深人静,专心致志地觊觎着茶几,茶几上放了盒鸡rou干。 它正寻思着该怎样才能吃到嘴,冷不防陈辄文一出来,它吓了一大跳,立刻变成了飞机耳,压低身体试图降低存在感,同时果断抬腿,沿着茶几边开溜。 那边陈辄文喝完半瓶水,有点冷静下来,就见达能瞪着溜圆的眼睛,偷偷摸摸地逃跑,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辄文走过去,打开盒子,拿了块鸡rou干:“达能,来。” 一出来就注意到了达能,深更半夜的守着鸡rou干,异常执着。 听到召唤,达能立即又溜溜达达地跑了回来,乖巧地在他面前坐好,喜滋滋地伸出嘴咬住了那块鸡rou干。 陈辄文刚一松手,没见达能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你吃东西都不带嚼的吗?”陈辄文蹲下,拍拍达能的屁股,“在奶奶那长胖了不少啊。” 达能继续乖巧地坐着。 它不知道今天陈辄文怎么回事,大概在想事情,所以前所未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吃完一块,还有一块,再吃完一块,仍然会有一块。 一块接着一块,简直要幸福飞了︿( ̄︶ ̄)︿达能默默地不出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出神的陈辄文,默默地从他手上叼走一块又一块鸡rou干。 唯恐惊醒了陈辄文,到嘴的鸡rou干飞了。 陈辄文确实在想事情,其实他很想现在就去找陈息青,但是大半夜的很不合适,并且也没有理由去,只能思考着,明天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达能吃饱喝足,满足地躺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 大概是太过心不在焉,陈息青昨晚忘了关闹钟,于是国庆这天的早上六点半,就被闹钟毫不留情地叫醒了。 处于沮丧中的人揉着眼睛,顺着床单摸到了床头柜的闹钟,摁掉。 他在床上躺着,看看卧室门,又看看窗帘,再看看被子,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十点钟,陈息青才蔫巴巴地醒过来,慢吞吞地洗漱好,窝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外表看来,就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大概是放假综合症吧,长假总能使人懒洋洋的,陈息青决定这个长假都窝在家里长蘑菇。 叮咚—— 有人摁门铃。 并不是很有劲地走到玄关,从猫眼里向外看—— 是陈辄文。 陈息青豁然间就醒了,把衣服整了整,在门后磨蹭了几秒钟,然后才慢吞吞地打开了门。 怕见到他归怕见到他,总归不能永远躲着。 咔嚓—— 陈辄文站在门前,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朝气十足地打了声招呼:“国庆快乐!” 还是那么开心的笑,充满了阳光,让人也不禁要跟着弯起嘴角。 陈息青内心的阴霾忽然之间被一扫而空,只感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轻松,压在身上的重负一瞬间减轻了很多。 他看着陈辄文,也弯起嘴角:“……啊,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息青: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晚有点失眠。 纱布线:我懂,怪我忽然离开你。 咖啡:我懂,怪我太强有效。 席梦思:我懂,怪我太硬。 达能:真的没人告诉他,其实可能是因为我爸爸吗?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