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前也说过,胡佛有三派系,宁葛派(红)、噶鲁派(黄)、挲迦派(白)。 黄教噶鲁派是最古老的一个派别。“噶鲁”藏语意为“古”、“旧’,该派以传承弘扬吐胡时期译传的旧密咒为主,故称为“旧”;其法统与吐胡时期的佛教有直接传承关系,历史渊源早于后弘期出现的其他教派,故称为“古”。通称“旧译密咒派”。 挲迦派中的“挲迦”藏语意为灰白色的土地。因北宋熙宁六年衮却杰波在后藏挲迦县挲迦寺弘法,故名。挲迦派有血统、法统两支传承。元代以后,挲迦派内又出现俄尔、贡噶、察尔3个支派。 这两大教派均属胡佛“旧教”,大教,在藏地算“保守派”。 红教宁葛是“新教”,宁葛,意为佛的教诲或教诫,即用佛语来教导人们接受佛教道理。该派的特点是强调戒律,教法以阿底峡的《菩提道灯论》为基础。在藏地算“革新派”。 如今圣城迦耶还是以黄、白两教为主,圣寺迦月宫也是黄教噶鲁派门下。 王后驾临,自然得住迦月宫。相当于,其实还是黄、白两教这次接驾的主角。红教,新教,还是不怎么入主流,即使它是“接来王后”的大功臣。 第168章 168 就怕王后在藏地吃不惯,宫里特派一个“厨团”前来。除此,老橘也心疼她,把自己府上从前熟悉银河口味的大厨也送去了藏地,随行里,还有王俊生。 他前来拜见时,银河也认出了他, “你当时知道我是谁是吧,” 王俊生赶紧颔首道歉,“冒犯您了。” 银河摇摇头,走到他带来的各样物品边。对外,这些都是首宰“敬献”王后的……她来,参长也送东西来了的,这些儿,在面儿上均是礼节,都不为过。 殊不知,眼前这些都是银河偏好的东西,老橘难道不晓得她心坎儿上喜好什么。 见有一套“羊亖”的书,银河好奇,拿起来翻了翻,原来是关于“食羊”的。银河莞尔,藏地以北以食羊rou为主,圣城这边多半荤菜里也有羊馔。偏偏银河是个吃不惯羊的,从前在家里,饶是老橘把羊rou炖的烂鲜,一点儿臊气都无,她也不沾筷子。看来老橘是担心她来这边吃不惯,特别备下这套书,起码叫她看了心理上接受些。 “再怎么看,我也吃不惯,”银河嘟囔,王俊生听见了,轻声,“那也不必习惯。咱们汉人对羊rou开发的通常都不是厨师,而是医生。孙思邈对羊rou最有研究,相信此物若使用得当,可大补气血,温中去函,养正祛邪。他开出的一剂‘羊rou汤’配方里有羊rou、云苓、北芪、干姜、甘草、独活、桂心、人参、麦冬、生地黄、大枣,都是主治妇人产后及病后上气腹痛,气血大虚。咱吃不惯就吃不惯,全当它是药引呗。” 深得银河同感! 啧啧,如今陪在她身侧的都是何等人物! 各个儿学识渊博,且,深入人心。连这等“佞臣”都绝非鼠目之辈。王俊生星目堂堂,说话向来轻言慢语,极抚慰人心。 咱们来瞧瞧他之后做“王后执笔”,也就是专门做银河随行的“文书官”时,写下的一则“文学金线录”,“……和音乐、绘画、雕塑、书法、电影、戏剧等等艺术形式一样,和美女、美玉、美酒、好茶、好香、美食等等美好事物一样,和文明、民主、人权、道德、佛法、普世价值等等模糊事物一样,尽管‘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尽管难以量化,尽管主观,尽管在某些特定时期可能有严重偏离,但是文学有标准,两三千年来,香火相传,一条金线绵延不绝。 这条金线之下,尽量少看,否则在不知不觉中坏了自己的审美品味。 这条金线之上,除了庄周、司马迁、李白、杜甫这样几百年出一个的顶尖码字高手,没有明确的高低贵贱,二十四诗品,落花无言、人淡如菊、流水今日、明月前身等等都好,万紫千红,各花入各眼,你可以只吃自己偏好的那一口儿,也可以嘴大吃八方,尝百草,中百毒,放心看,放宽看,‘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洋洋洒洒,尽显开阔逍遥! 当然,人的才华和人的品性还是不能划绝对等号,他有才,他在银河跟前再“隽逸绝伦”,也掩盖不了他作为“佞臣”的本质:坏事,坏心。 王俊生来藏三日后的晚间,得到一个消息,简直大惊大骇! 这天日落后,他正在下榻处的书房练习书法。他知道王后喜书写,笔锋袭承来自飞家,遂刻苦习练“飞书法”已好久…… 这时侍应来报,“京里来人。” 王俊生笔锋一顿,他知京里来的一定是橘相遣派,只是疑惑为何会亲自来人,而不是有事电话吱声。 “快请进。”王俊生放下狼毫笔,起身出去相迎,一见,吓一跳! 人把帽子一摘下来,竟是橘相首参黄江豫!也是他从前的老上司。 “黄处,有失远迎。”王俊生诚惶诚恐样儿,亲自伸手去接过他的帽子与风衣外套,黄江豫帽衣依旧交给侍应,一手扶住他胳膊,显然十分焦急,“不必多礼了,进去说!” 进来,茶水都不叫上,黄江豫捉着他胳膊,“出大事了俊生!参长起势,将溥皇囚困于西陵!橘相也一同在西陵被禁困!” “啊?!”王俊生惊得眼睛大睁,万万想不到……自传出溥皇要将全权托付橘相,朝堂是一直潜声争议不断,大多数还是力主要劝谏溥皇三思:如果他真若此,就是“懒政”“怠政”! 橘相这边自然一直低调,同时也高度戒备,就怕参长那头“盛怒”会“陷害”他;但,无论如何,都还是不会想到参长会“釜底抽薪”,竟然直接!…… “这可如何是好!确实没想到这层,当时参长去陇东救灾,手握调兵之权,回来后,溥皇就没留意将其尽快收回……留有大患了啊!”王俊生悲愤说,“是呀,谁又料到祁醉竟有这等虎狼之胆!!”黄江豫气得手抖,“如今人心也是难测,竟然,东北的钟经量都听他的!”也难怪黄江豫这般气愤,东北,那可是橘相老巢,竟然守备一等战将也不听橘家调遣,倒戈了祁醉! 这一听,王俊生更是惊骇,祁醉这是手握一统兵权真要拿下天下的意思?! “那,那怎么办……” “我跟你说,”黄江豫这时更抓紧他的手腕,“橘相此时虽被禁困,但还是假意顺服祁醉。他叫我来,告诉你,一切就真要靠你了!” “我?!” 黄江豫凑近他耳旁耳语数久, 始终,王俊生眉头一直不得展, 黄江豫从羊毛背心内袋拿出一支深红锦袋,交给俊生,“橘相交代,你拿着这个去见他,他见到此物必会助咱们。正好现在你能自由出入迦月宫……” 是夜, 王俊生彻夜难眠, 他拿出黄江豫交给他的这只锦袋,打开取出一看,里头是一片明黄布片儿,似某件衣裳一角…… 黄江豫叫他去找的,是一个叫昌庆的黄教大喇,说他久居迦月宫,外人轻易不得面见。 所以,首先如何寻得拜见这位大喇就是问题…… 第169章 169 银河初来圣城,人家来拜见她,孝敬她,自然,她也得有“赏赐”。 王俊生还是伶俐,就依托“王后赏赐教众”的机会,更能游走迦月宫各部门,终得以见到昌庆。 迦月宫,坐落于圣城西北择日山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集宫殿、城堡和寺院于一体的宏伟建筑。 这是颗雪域高原之明珠,胡佛之圣地,建筑艺术之瑰宝,浴火重生之传奇。它庄严肃穆、富丽堂皇,以其浑厚流长的藏地文化、博大精深的护佛信仰,感染着八方来客、四海宾朋,在其脚下顶礼膜拜、驻足喟叹。 它的主体建筑是黄宫和行政处,黄宫共七层,红宫共十三层。 黄宫第四层东是寂圆满大殿,它是迦月宫最大殿堂,内设历代顶峰大喇的灵塔、佛殿、经堂。昌庆就在这层大殿服侍。 能入寂圆满大殿服侍的,一定也是鸿儒大喇了,原以为这位昌庆是个古稀老头儿,结果王俊生一见,三十来岁,竟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昌庆一笑,右边脸颊一个深深的梨涡,所以更显小,且,还有点甜。但是,就是这个“甜甜的干净男人”,之后晓得他的“功力”,那才是“经纬之妖”! 寂圆满大殿宏大,但是里头每个服侍的喇嘛居住的地方却小。昌庆居住的地方除了睡榻,就是经书,王俊生都不知道哪儿站脚好。 “您这边坐。”昌庆弓腰搬开一摞经书,将自己通常看书的小凳给他坐,自己则盘腿坐在榻子上。 看看现下橘相何等境况,竟将一切宝押在了这个喇嘛身上,足以说明他的非凡!所以王俊生丝毫不敢怠慢,恭敬有如对橘相,坐下后,再一施礼,“您安好,叨扰了,受橘相重托前来求助,望大喇成全。” “小可力薄,实不知有何能为贵人效劳。” 王俊生顿了下,遂掏出锦袋双手递与他,昌庆套着佛珠的手,两手接过, 只拆开线结往里看了一眼——稍侧身,两手又将锦袋放于身旁,双手合十向俊生,“愿尽薄力。” 王俊生也不知道这锦袋里搁着的明黄布片儿是什么,更不知晓橘相与他间的渊源,只知道,他既已答应,事不宜迟,当日午后,遂领着他乘机飞往上京…… 历史长河,惊变无数。 然后辛酉年发生的这场大变,还是实属罕见,因为它瞬息万变,惊心动魄不断! “参长,小璟来了……”这次,不容徐树禀报,小璟直接冲进来! 祁醉依旧坐在泉边, 不过与上次不同,不是下面的木地板上,而是高背座椅。他如狮王,正在口喥红酒,闲看落日余晖。 “你到底对溥皇做了什么!”小璟进来就薅起他的衣领! 昨儿白天还好好的人,夜晚就不省人事!身体一切机能都好,人就是不醒,活死人一样…… “我能对他做什么,我也好奇他是怎么了,”祁醉手上还稳稳地拿着酒杯,不疾不徐说,小璟逼近他,戾目直视,“你叫我怎么相信得了你。祁醉,太狠了啊,当初说好只是叫他让位交权,囚禁他即可,没说要他的命。” “要了他的命么,他没死呀。”祁醉也轻说,“你信不信我是你的事,可眼下不是正好时机,宣布他心梗驾崩,你立即即位,省下了多少力气。小璟,老天都在帮你。” 小璟狠狠推开他! 是的,他恨溥皇,无论自己的身世渊源,亦或他强霸银河小舞……但是,他毕竟是亲人,是自己的亲兄长!如何真下得了毒手! 祁醉这人,是真狠。他如何做到叫溥皇变成这样,小璟心恨得恨不能撕碎他,但是,眼下千钧一发间,真不容他再感情用事! 溥皇一倒,天下势必大乱,他如果不当机立断作出决定,眼前这……凶狠狼子势必……管他现下是假心假意逶迤顺服也好,小璟必须快刀斩乱麻,先上位正了名再说! 小璟平顺了口气,回头冷厉盯着他, “别太自以为是,豺狼再无所顾忌也有黑骨嶙峋的一天,别叫狂妄吃了心。” 祁醉优雅一颔首,“遵命。” 小璟走后, 徐树再进来时,见参长依旧一手叉腰,立在泉水边悠适喥酒——不知如何,或许小璟是气怒至极,加之对他的成见,始终觉得他是心狠手辣之人,见不到他的“不一样”……徐树作为他的身边人,却,明显发现不同! 自昨日回来,参长着实像变了个人…… 从前他狠,却不无人情味儿,那双迷人的眼也有温润时刻,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祁神, 就是真正一尊“邪魔”! 他眼里所有的柔情似乎全被抽走,剩下,乖戾,酷冷,只有野兽捕猎的快感,盘转猎物的游刃有余,弑骨噬rou后的圆满…… 一夜,他没睡, 杀伐决断得些许叫人心寒, 从前,他身边“萧何,张良”似的“苦口仁心”的良臣或被驱逐,或被冷藏,留下的,全是杨检这样的“鹰派”! 徐树私心里是有些不信,一夜间,怎么一个人就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对,他还有至爱,还有银河呀, 早间,徐树给他端来“牛rou面”。这也是从前参长亲手做给银河吃得最多的面。 哪知,参长冷眼撩开碗筷,“清晨吃这样烈辣,难道想上火一天么,” 徐树笑着说,“您每周总有一两天这样吃呀,还说舍不得,那好花椒说留着给四主儿烫rou片吃,” 听到“四主儿”,从前再如何情绪大,祁神都能立即软和下来;今儿,不一样了,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女人喜欢那么大味儿的东西rou骨迟早松烂。拿走,鸡丝面还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