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谢瑶光一抬眼,就看见萧景泽脸上隐隐透出担忧,她抿着嘴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借力从水中往回廊上爬,到底是没了力气,她费了半天的劲儿,最后还是萧景泽弯下身子,搂住她的腰,才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呀!皇上的衣裳弄湿了……”凌芷彤对这个偶尔会来国公府跟凌傲柏谈事情的少年帝王并不陌生,见他玄色的衣衫上染了大片的水迹,惊讶出声。 萧景泽摆摆手,说了句不妨事儿,又低声问谢瑶光,“你没事儿吧?” 谢瑶光摇摇头没说话,而是伸手抻了抻因为沾了水皱巴巴贴在身上的衣衫。 夏日衣衫薄,她这一落水,曲线毕露,虽说在场的男人一个是外祖父,一个是未来的夫君,但总归有几分不好意思。 萧景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为自己落了水的狼狈模样而生闷气,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身上,道:“这不是个意外嘛,你就别恼了,赶紧去换身衣裳,小心着凉。” “对对对,小七你去我的院子,我有好多漂亮衣裳呢,你可以随便挑。”凌芷彤忙道,她说这话一是因着心里头有几分歉疚,二来她和谢瑶光年岁相当,两人身形大小也差不多,衣裳穿起来更合适。 谢瑶光却没有急着点头,而是指了指刚从水里头爬出来的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景泽,“他是谁?” 事实上,不用问谢瑶光也知道这人是谁!任凭谁重活一世,也不可能认不出将自己亲手杀死的人。 如今的萧承和还没有做皇帝时那份气势威严,也许是因为在市井中长大的缘故,在凌傲柏和萧景泽面前总有几分唯唯诺诺,但细看之下,却能瞧出眼中的嫉恨之意。 “他啊。”萧景泽沉吟,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萧承和的身份,他的侄子?他记事起,萧承和的父亲,他的大哥仁德太子萧景年就已经死了,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被贬为庶人的太子之后,却又是皇家血脉,想了半晌,萧景泽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说法,只得道,“他的身份是个很长的故事,改日有时间再说给你听,现在你赶紧先去换衣裳,上回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事儿都忘了?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话虽说像是在说教,可话中的关心意味甚浓,谢瑶光听得心中一暖,微微点头道,“好,我现在去换衣裳。” 她转身刚准备走,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凑到萧景泽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等到寿宴过后,我有事想跟你说。”萧承和的出现让她太过震惊,差点就忘了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不管谢光正和谢永安打得什么主意,反正她这辈子就算是要嫁给萧景泽,也是不会受他们摆弄的。 别看凌芷彤在自家人面前羞涩腼腆,是个乖巧的姑娘,可她内里性子实则张扬肆意,就连穿衣打扮也喜好水红桃红这样妍丽的颜色,谢瑶光在她那一堆衣裳中挑了半晌,才选出件浅粉色的襦裙。 换过衣裳三人也没有再往别处去,就坐在凌芷彤的小院里说话。 凌茗霜是不耐烦人伺候的,屏退了左右,自己个儿拿着帕子给谢瑶光擦头发,一边擦还一边说,“你说你这人,也是怪性子,人家要去救你,你还偏要逞强,最后要不是皇上拉了你一把,你哪里上的来。” “不是还有霜表姐你嘛。”谢瑶光讨好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拒绝了萧承和的好意。 凌芷彤捏了块碟子里的玫瑰糖糕,咬了一口问道:“霜姐儿认识刚刚下水救小七的那个人?说起来他连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换了我肯定不敢。” 咦!不对!她怎么忘了,上辈子凌芷彤就是被萧承和来了个英雄救美,才死心塌地的非要嫁给他不可,说起来她这小姨母也太好骗了吧,难不成就刚刚萧承和跳了次水,她就芳心暗付了吧? 不会不会……谢瑶光自我安慰了两句,毕竟凌芷彤这才是头一回见到萧承和,只要不让她跟萧承和凑到一起,哪怕是现在起了一丁点好感,时间长了也会烟消云散的。 “谁知道他救我是存的什么心思,我看他可不像个好人。”谢瑶光暗哼了一声,打算先在凌芷彤面前上上眼药。 43.选妃之事(修) 第43章选妃之事 靖国公的寿宴,满朝文武哪个敢不赏脸,谢瑶光向来不爱同长安城的那些世家千金们扎堆,可偏偏这种场面是逃也逃不开的,谢瑶光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可凌氏还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趁着凌氏同永安侯夫人说完了话,谢瑶光忙告饶,“娘,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就放过我吧,我实在是没兴致跟那些夫人们说话。” 那些大家夫人说起来都是有身份的,可聊来聊去,说的无非就是哪家戏班子的角儿唱的好,长安城又时兴什么样的首饰布料,抑或哪个大臣的闺女与哪个公侯家的儿子定了亲,甚至还有人在凌氏面前打听长公主为皇帝选妃的事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着把自家闺女推销出去。 “知道错了?”凌氏微微笑了笑,冷言道,“你知道错哪了?冒冒失失掉到水里,还撞上了外男,幸好当时没有旁的人,否则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娘,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看我都没让别人救我,自己从水里头爬出来的。”谢瑶光摇了摇凌氏的胳膊,撒娇道。 凌氏甩开她的手,正色道,“这才是我要说你的地方,名声固然重要,跟你的命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往后可别这么莽撞,知道吗?” 见娘亲态度有所松动,谢瑶光忙乖巧地说了句知道了,还不忘讨好地替凌氏揉了揉肩。 凌氏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谢瑶光太由着性子来,想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罢了。 说来也巧,无论是凌芷彤还是凌茗霜,都不是那爱应酬的性子,谢瑶光同她们两人坐在一处,见谢明嫣似个花蝴蝶般在一众世家千金中谈笑自如,目光不凑巧地撞上了那位与谢明嫣交好的李太常家的小姐,只见对方瞪了自己一眼,又回过头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她们那一群人全都看了过来,其中有几个还掩着嘴笑。 凌芷彤皱了皱眉,“小七,这些人肯定是在说我们的坏话,在我们家还敢这么猖狂,我要叫下人将她们全都赶出去!” “她们爱说叫她们说去,跟一群长舌妇有什么好计较的。”谢瑶光并不在乎,上辈子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行的端立得住,别人的异议、冷眼和嘲笑,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毕竟要是为了别人而活,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听到凌芷彤这话,谢瑶光总算是知道上辈子她名满长安那刁蛮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了,如果不是萧承和,她应该可以活得更肆意潇洒些的。 堂堂国公爷的寿宴上,一群姑娘家到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顶多私下里传几句酸话,让谢瑶光意外的是,傅相家的五小姐傅雅兰凑过来同她们说了几句话,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唧唧喳喳说着她的不是的世家小姐们全都闭了嘴,要知道,傅家五小姐才貌双全,长安城人尽皆知,连她都对安阳侯府的嫡女示了好,想必旁人定不会再说什么。 可惜谢瑶光看到傅雅兰心里一点也不舒服,原因无他,上辈子在谢光正使了手段将自己送进宫之前,这位傅五小姐和广成侯的嫡幼女,都是崇安长公主心目中的为妃的人选之一,虽然上辈子自己半道截了胡,这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傅雅兰没能进宫,但此刻看到她,谢瑶光还是觉得酸酸的。 只是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谢瑶光对于傅雅兰的善意还是心存感激的,抬头冲她笑了笑,唤了声:“兰jiejie。” “瑶光meimei。”傅雅兰要说长相,其实并不算突出,就连凌茗霜也比她瞧着娇俏,但也许是因为出身,她整个人给人一种极为清雅的感觉,让人瞧着就觉得舒服,是越看越漂亮的那一种,她说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地样子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瑶光meimei前些天交给黄夫人的那篇策论我看了,写得很是令人惊艳呢,就连我祖父也夸你,可惜生为女儿身。” “兰jiejie可别诓我,我不过是胡乱写写,能有什么大学问。”谢瑶光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论才学她确实有几分,但论针砭时弊,她还差了些火候,更何况她怕被人看出来自己想法老道,不似闺阁少女该有的思虑,向来都不敢往深了写,怎么会引起傅相的注意。 傅雅兰轻声笑了笑,“我娘同黄夫人有些交情,两人偶尔有所来往,前几日她来我家做客,觉得你文章写的好,就在我爹娘面前提了两句,我便将那文章要来看,我祖父也看了,他说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等认知实属不易,还嘱托黄夫人好生教导你呢。” 有了傅五小姐这番话保驾护航,别说是那些世家千金不敢再说谢瑶光的闲话,就连几位听到这话的夫人,也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 按理说,傅雅兰主动示好,谢瑶光是得多同她亲近亲近的,只可惜谢瑶光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这个,宴席刚散了没多会儿,就有丫鬟带话过来,说是有人在国公爷的书房等她,她心里惦记着要同萧景泽说的话,只能冲傅雅兰歉意地笑了笑,“兰jiejie,我这会儿有事,改日下帖子请你游园。” 傅雅兰实在是通情达理,闻言笑道:“那我可就记在心上了。” 凌茗霜对这类事情是极感兴趣的,立刻便道,“那你们可不能撇下我。” 谢瑶光都快走到外头了,听到这话止住脚步,回头冲她说:“那你跟雅兰jiejie商量商量,选个日子咱们一道去。”说罢就又跟着领路的丫鬟往出走。 待客的院子离凌傲柏的书房并不近,谢瑶光走了许久才走到,那丫鬟领了她到外头便停住脚步,“表小姐,府里头有规矩,国公爷的书房我们去不得,您往里头走,右手边那一间,上面写着静心居的就是。” “行,我知道了。”谢瑶光从荷包里摸出块碎银子,塞到那丫鬟手里头,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靖国公作为辅政大臣,几乎整个大安朝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书房自然是严密防守,可事实上,谢瑶光走进这院子,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她推开右手边第一间房门,就瞧见萧景泽斜倚在屋内的榻上,手里正拿着本书再看,谢瑶光眯着眼睛瞧了瞧书名,这似乎是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