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快点开门。”沈擎连续敲了三下，威胁她，“再不开门小姨要过来了。” 刚说完，门就开了，姜棠站在门口，一脸不快地看着他，“半小时，半小时一到你就走，我还有功课准备。”今天周五，周一她就要去试镜了，张教授说她爱情戏不到位，姜棠想利用这三天专攻爱情戏。 “你去客厅准备，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今晚咱们换房间睡，我陪朵儿。”沈擎闪进门，知道她忙，他体贴地建议道，大的小的他都想要，既然她忙，他先多哄朵儿。自以为主意不错，沈擎邀功地朝姜棠眨眼睛，“正好还省着你分心照顾朵儿。” 姜棠瞪他，“少贫，再有半小时朵儿就睡觉了。” 沈擎顿时没话说了，往床边走几步，见姜棠没关门，沈擎悄悄提醒她，“把门关上。” 那眼神那语气，仿佛姜棠会陪他做些不能让姜淑兰看到的事情一样。 姜棠知道他是故意的，没理会，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朵儿不高兴了，刚刚mama还坐在她旁边，现在离得这么远，朵儿伸出小手叫mama过来。姜棠朝女儿笑，刚要指沈擎，沈擎已经将朵儿高高抱了起来，连亲两口朵儿的小脸蛋，“mama累了，叔叔陪朵儿玩。” 朵儿仰起脑袋，沈擎低头跟她顶脑门，朵儿咯咯笑，这就跟沈擎玩上了。 姜淑兰收拾好厨房过来，就见朵儿躺在床里头，沈擎拿着会叫的玩具小黄鸭蹲在床边，逗朵儿过来。朵儿还不会爬，但已经会滚了，一下一下往床边滚，有时候滚歪了，沈擎就跟着调整方向，一大一小玩得兴高采烈的，外甥女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姜淑兰忍不住笑了，外甥女那么紧张女儿，现在放心将朵儿完全交给沈擎哄，就说明她很信任沈擎了。嬷嬷看了会儿，姜淑兰识趣地去客厅看电视，音量调低，不打扰里面的两大一小。 沈擎精力充沛，再哄几天孩子都没问题。朵儿人小，以前都是她把mama磨累了，今晚玩得太开心，滚了好几圈，朵儿先累了，对着床头自己玩了会儿，费劲儿地转过来，瞅瞅蹲在对面的叔叔，朵儿忽然没了兴趣，脑袋转向mama，疑惑地“啊”了声。 姜棠刚剪辑好几个经典爱情镜头，听到女儿喊自己，立即放下工作，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哄女儿，“朵儿终于想mama了？” 朵儿咧开小嘴，大眼睛笑眯眯的。 姜棠抱起小丫头，在屋里溜达两圈，朵儿小手一直抓她胸口，姜棠尽量掩饰，问坐在床上看热闹的男人，“朵儿饿了，你给她泡奶粉？” 沈擎眼睛发亮，“你教我？” 姜棠点点头。 五分钟后，朵儿靠在mama怀里，双手抱着奶瓶咕嘟咕嘟的喝，大眼睛一会儿看看mama，一会儿看看叔叔，小脚丫子轻轻地动来动去。沈擎有过经验，这会儿安安静静地蹲在旁边看朵儿吃，没再捣乱。 他看朵儿看得专注，姜棠一手抱女儿，一手扶着奶瓶，目光慢慢从女儿这边挪到了沈擎脸上。这人长得白净，皮肤好得可以去拍广告了，典型的桃花眼，风流多情…… 沈擎突然抬头。 姜棠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你偷看我。”沈擎十分笃定，跟着低低笑了，“想看就看，别说脸，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姜棠面不改色，直接转移话题，“你该走了。” “再等会儿，朵儿睡着我就走。”沈擎舍不得小丫头，还想多看会儿。 最多十几分钟的事情，姜棠没再赶他。 沈擎盯着朵儿比两个月前长开不少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他总觉得朵儿还是有点像自己的，开玩笑般问姜棠，“我跟朵儿好像真有父女缘，你看我们俩是不是挺像的？” “没看出来。”姜棠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沈擎瞪了她一眼，“你根本没仔细看。” 姜棠唇角轻扬。 沈擎看痴了，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笑。 他目光似火，姜棠不习惯，抱着女儿转个方向。沈擎吞咽一口，站起来，大大方方地斜躺到了姜棠床上，装模作样闭上眼睛，“唉，哄孩子还挺累的，我都有点困了，一会儿朵儿睡着我就走。” 姜棠哪会看不出他那套把戏，冷声道：“你要么坐起来，要么马上回你们家睡去。” 大刺刺躺她床上，小姨过来看见会怎么想？ 沈擎嘿嘿笑，一翻身坐了起来，凑过去逗喝完奶的小丫头，“朵儿过来，叔叔哄你睡觉。” 朵儿困了，也不认人了，埋到mama怀里，小手抱住mama不松手，只让mama哄睡觉。沈擎不死心，抓着朵儿小手尝试，朵儿不高兴，又拿手拍他又用脚踢，后来见这人没完没了，朵儿撇撇小嘴，望着mama要哭。 沈擎赶紧松开手，见朵儿还防备地盯着他，灰溜溜去看姜棠笔记本。 姜棠好笑，背对他给女儿拍觉，听着mama温柔的声音，朵儿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睡着了。姜棠走到床头，弯腰将女儿慢慢放回床上，枕着她的小枕头，再盖上被子。盖好了，姜棠直起身，还没站稳，突然被人往后一扯，转眼就撞到了沈擎怀里。 姜棠脸沉了下来，挣扎，沈擎左臂紧紧勒着她腰，右手扣住她后脑让她靠在他肩上，声音低沉，“别动，给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没有其他冒犯的意图，姜棠看着不知何时被他关上的门，垂眸默许。 她这么乖，真的给他抱了，沈擎终于确定今天不是梦，手臂用力，将她抱得更紧，“棠棠，这五年我每次忙完回家，都会先搜索你的消息，你的每一次采访，每一次走秀，每一次代言，我都看过，对你来说，我是陌生人，可对我来说，你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晃一次我就想一次，所以我忘不了你，天天想你，天天想这样抱着你。” 五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眼前，一天想一点，心里装的都是她，装的满满的，满到在街上随便见到一个女人，脑袋里都会冒出她的身影，会觉得路人没她高，没她瘦，没她漂亮，笑得没她张扬，眼神没她妩媚…… 她霸道地占着他的心，连进门的机会都不给旁人，更何谈分出地方。 “你嫁给顾东辰那天，我在阿根廷，离你最远，不然我怕我会去抢人。” “你进产房那天，我就在医院附近，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沈擎松开她后脑，低头看她，黑眸沉沉，如幽幽的湖面，水光浮动，酝酿着波涛汹涌。姜棠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她本能地想要回避那炽热目光，可内心深处，她又好奇，想知道他的答案。 她眼神复杂，沈擎笑了，“我想，万一你出事了，我就冲进去，怎么都要见你最后一面。” ☆、24|24 你与别人幸福了，我离你远远的，你遇到危险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姜棠望着沈擎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句话。 她无法再思考，脑海里倒带般回到了生朵儿那天，她害怕，小姨顾东辰在旁边她也怕，最痛苦的时候，她想的全是生生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记起沈擎这个人，可他却守在医院外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你……” 才说了一个字，男人俊脸突然凑了过来，姜棠愣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擎的唇已经贴上了她，轻轻地，如走出公寓时迎面飞来的雪花。雪花清凉，他的唇是热的，微微的压迫感与他唇的温度同时传到心尖儿，带起一丝颤抖。 太陌生的感觉，姜棠莫名发慌，她皱眉往后躲，沈擎却在此时退开，双手扶着她肩膀，呼吸平稳，探究地观察她。 姜棠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慌乱，推开他手转身，“你走吧。” 沈擎握了下拳。 身后没有声音，姜棠马上意识到她的反应可能会让他误会，毕竟他刚说完那样一番话。扫眼门口，姜棠走过去拉开门，尽量放软了声音，“真的不早了，你忙了一天，早点睡。” “好，这两天你安心准备，等你试镜结束我再来找你。”沈擎声音有些哑，说完了走到床边，弯腰亲朵儿，小丫头睡熟了，特别乖特别可爱。沈擎又亲了一口，直起来转向门口，看到她偏头挠了挠脖子，侧脸对他。 沈擎猜到她是因为那个吻尴尬不想面对他，也没再多说，直接跨出了门。 姜棠没去送，知道小姨送完沈擎马上就会过来，她快步走到笔记本前，戴上耳机。她剪辑了几段情侣对手戏，随手点开一段，却是一段很清纯的吻.戏。视频里，一吻结束，俊美男主温柔地凝望着女主，女主羞涩地低下头，眼睫颤动，红唇轻咬，害羞又甜蜜。 姜棠根本没看进去，男主低头的那一霎那，她就走神了，脑海里是沈擎靠近的脸庞。 “棠棠，沈擎走了你怎么没去送送啊？”姜淑兰果然过来了，站在门口轻声问。 姜棠假装没听到，然后等小姨走到跟前，姜棠暂停视频，先发制人，哀求地望着姜淑兰，“小姨，你先睡吧，我练戏了，周一就要试镜，必须抓紧时间。” 姜淑兰点点她额头，过去看看朵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姜棠关上门，重新坐到电脑前，五分钟的镜头，从两人携手慢步，走到树荫里停下，低头，接吻，到继续散步的几句台词，姜棠都背下了，然后摆好相机，她酝酿了一分钟，开始自拍。一次又一次，五段视频都拍过，姜棠才检查效果。 看完了，姜棠托起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好像，有点进步了？ 十点多了，姜棠去外面的卫生间洗脸，回来关灯，爬上床准备睡觉，习惯地拿起手机想刷刷微博，看到一条短信。姜棠打开，果然是沈擎发的，三分钟前，用的是她没有保存的那个小号，催她解除他大号的黑名单。 姜棠笑了笑，回来先是应付他再是练戏，忘了。 解除黑名单，姜棠先保存号码，姓名那里，姜棠看看旁边的女儿，输入“叔叔”，保存了，再看“叔叔”，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以后沈擎发短信来电话都显示叔叔，好像她也管他叫叔叔的。这个不合适，姜棠重新编辑，然后就卡住了。 沈擎沈总都不行，但还得给他起个特殊点的，让她一看到来点马上就会想到他…… 特殊…… 姜棠心里一动，跟着差点笑出声，不过那是他自己介绍的，怪不得她。 心情愉悦，姜棠再次输入了两个字进去，保存好了，姜棠靠着床头给他发短信：解除黑名单了，但不排除再拉你进去的可能。 沈擎正坐在电脑桌前看邮件，他其实也挺忙的，陪她的时候将工作抛到脑后，现在还得补回来，不可能只顾着追老婆就忘了赚钱。听到短信提示音，沈擎立即抓起手机，看到显示是老婆，沈擎咧嘴笑，回她：要睡觉了？ 姜棠微博看到一半，提示有新短信，看到“柱子”两字，差点笑岔气，发了个“嗯”过去。 就这么一个字，沈擎在心里骂她小气，继续打字：那个吻，感觉如何？ 姜棠刚躺好，背对女儿躺着，免得手机离女儿太近，看到沈擎的回复，姜棠莫名地竟然放松了下来。沈擎吊儿郎当地说甜言蜜语，她习惯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些某些偶像剧台词都要逊色的真心话，姜棠特别不自在。 她笑着敲字：刷了两次牙。 更习惯他贫嘴她讽刺他。 沈擎笑了，靠到椅背上，一笑跟她聊：我又没亲你牙，你刷牙做什么？ 姜棠无声笑，真困了：睡吧，我习惯十一点前睡。 沈擎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同意了：睡吧大美人，两个晚安吻，替我亲朵儿。 姜棠回他一个“晚安”，手机静音，放到了床头柜上，慢慢翻过身，在女儿两边脸蛋一边亲了一下，一个是mama的，一个是替沈擎亲的。摸摸女儿柔.软浓密的头发，姜棠仰面平躺，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心里一样静，明明困了，却又睡不着。 姜棠拿下手机，搜索一个忽然想到的问题：离中国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点开一个回答帖子，看到连续一溜答案：阿根廷。 姜棠看着那答案，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沈擎，他是不是也先搜索了这个问题，才在她结婚那天跑去阿根廷的？ 真傻。 ~ 周一早上，姜棠简单化了一个淡妆，最后亲亲女儿，披上风衣出门了，跨进电梯，接到沈素的电话，“怎么样，有信心吗？” 姜棠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影子，心态还算轻松，“还好吧，沈姐是不是也要出发去机场了？” 沈素早就定好机票了，今天要去巴黎，不能陪她们这几个模特去东影试镜。不过沈素去不去没有太大差别，东影这部新剧的导演是谭京，圈子里出名的铁面导演，对演员演技要求十分严格，制片公司要么别用他，用了就别指望随便往剧组里乱塞人，沈素身为陆迟的大姨子，能给底下模特唯一的好处，就是提前试镜。 与沈素简单聊了几句，姜棠挂断电话，刚要收起手机，沈擎又打了过来。周末沈擎没在这边住，姜棠也没追问他下落。 “起床了没，大美人？”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调侃，姜棠却没心情陪他胡扯：“有事就说，没事我要开车了。” 沈擎就喜欢她这调调，低声笑：“没啥事，就想问问你，今天试镜要是过了，咱们正经八百地约会一次？” 姜棠下意识地将手机往远了挪了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沈擎在电话里调.情，都有一种人在耳边的效果，以前顾东辰不是没有这么说过，但独独沈擎能给她这种感觉。压下那股异样，姜棠一边跨出电梯一边道：“过了再说，你忙去吧，我上车了。” 果断地结束通话。 电话另一头，沈擎看看手机，笑了笑，将手机装进口袋，回头，就见陆迟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不知在忙什么。沈擎不打扰人家，惬意地靠到沙发上，扫眼腕表，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亲自面试他的大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