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
她没有动手杀阿兔,主人定会再派人来的。 她要在暗处守着她的阿兔。 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从未想过,她身体里的毒与蛊虫,竟会如此厉害,厉害得让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跌在山涧边。 然后,她看到了溯风。 她以为他又会将他拖到主人面前,谁知,他没有。 他将他带回了那个她最初住着的石屋。 那个地方,早已没有人,便连天窗上边的海棠树,都早已枯死了。 那一天,他与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最后,他将她锁了起来,一如从前那般,她被锁在了这一丈见方的小黑屋里,她手上的双刀,也没有了,纵使她还有一身力气,她也摧不毁那扇精铁做的门与天窗。 她也没有吵没有闹,更没有求溯风放了她。 因为溯风说得对,天下间,只有这个地方,主人不会想得到,她可以在这里,直到生下她的孩子。 主人身边的人,也没人能杀得了阿兔,若是有人能杀得了,主人就不会派她去。 她是主人身边最厉最狠的刀,再没有人比得过她,既然用到了她,证明对方觉不会轻易死在别人的手上。 只要能顺利生下孩子,只要阿兔无恙,她如何,都不要紧。 最主要,溯风能给她解药,让她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阿兔,阿兔……她的阿兔,可会来找她? 她从不是个怕死的人,也从不是个矛盾的人,可在这狭小黑暗的石屋里,她竟生出了不当有的念头。 阿兔会来救她的念头。 阿兔不会来救她的吧,阿兔若是知道她是想要杀他的人,怕是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想要救她。 从阿兔身边离开,其实,不全是为了保护阿兔,还因为她怕阿兔发现她的身份。 她跟阿兔说过她是杀手,却没有告诉他她是谁人养的杀手,更没有告诉他,主人要她杀了他。 她怕阿兔恨她。 她不想阿兔恨她。 与其说她是走,不如说她是逃。 天窗外的海棠树已枯死,再不会开出花儿来。 她在这石屋里,再也见不到海棠花,就像她再也见不到阿兔一样。 她被锁在那石屋里,整整九个月。 十个月暗无天日,因为天窗外头长满了荒草,挡住了苍穹落下来的光线,只有蒙蒙淡淡的光落进屋子里来而已。 好在的是,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孩子很乖巧,像是会心疼她一样,从不在她睡着的时候胡乱踢打她,在她与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在里边翻个身,好像听到了她说话一样。 她每天都会与孩子说很多很多的话。 她与孩子,说的最多的,便是孩子的爹爹。 她说,孩儿出来以后不能闹爹爹。 她说,孩儿想不想见见爹爹? 她说,孩儿乖乖的,爹爹会给孩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的。 她说,爹爹很寂寞,爹爹不喜欢说话,孩儿要与爹爹多说些话,明白吗? 她说,孩儿一定要听爹爹的话。 …… 溯风似是心疼她,给她拿了些布与针线来,还有一两件小儿的衣裳来,让她照着裁照着缝。 她缝了很多,却也缝坏很多,最后她只给孩子缝好一块襁褓,襁褓上绣着三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表示她、阿兔还有这个孩子,他们三人。 然后,她抓着襁褓,哭了。 孩子,是溯风帮她接生的,溯风是大夫,她信得过,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要能顺利生下孩子,让她死她都愿意。 孩子是溯风帮她清洗干净帮她用襁褓包好的,她根本就不等溯风将她也清理好,她便拖着满是血污的身子咬着牙跪在了溯风面前,求他放过她的孩子,求他不要将这个孩子交给主人,求他……将这个孩子送给阿兔。 阿兔,这是她第一次对溯风说出这个名字。 溯风是不想答应她的请求的,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孩子,活不长,不管在谁人那里,他都活不长,既是如此,这个忙无甚不可帮的,更何况,稚子无辜,所以他答应她,替她将这个孩子,送到那株海棠树下。 她只看过她的孩子一眼,只知道她生下的是一个男娃娃,孩子便被溯风抱走了。 孩子送走了,她在那石屋里一动不动地躺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铁门再一次打开。 可那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止是溯风一人,还有…… 他们的两个主人! 大主人年轻,喜欢笑,可他的笑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二主人年纪已有四十,他不喜欢笑,一张脸总似拢在阴暗里,一双眼却如鹰一般锐利,看着你,总让你觉得芒刺在背。 他们还是没有生气,就像她不曾做过错事一样。 她做的事,与背叛主人无异。 叛徒,从来都是不可饶恕的。 但大主人却慢悠悠地说,只要她愿意忘掉一切,他可以既往不咎,她依旧是他们最得意的诛杀。 忘掉一切,忘掉她与阿兔的一切? 她宁可死无葬身之地,宁可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井,她也不要忘了与阿兔的一切! 阿兔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阿兔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给她一个家的人! 让她忘了阿兔,她做不到! 可——他们又岂给她选择的余地? 忘掉了所有,她就还是诛杀,一把只会杀人而不会有感情更不会有异心的锋刀。 这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所以溯风捏着她的嘴,将一颗药丸放进了她嘴里,强行让她服下。 他说,吃下去,只需要半个时辰,她便能忘了所有,她,还是原来的她。 可她要是忘了阿兔,她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她! 但药已经吃下去。 溯风的手已经从她嘴边松开。 她看到了溯风腰间的匕首。 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扑到了溯风身上,抢了他腰间的匕首,拔开鞘套。 他们以为她要相博。 可她不是。 她只是抓着这把匕首,冲回了那间石屋,从里将门顶上,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 再然后,她抬起匕首,隔着薄薄的亵衣亵裤,在自己身上刻下一个又一个“兔”字! 这个字,阿兔教她写过,教她写过! 她不要忘了阿兔! 她要把他,刻在身上! 刻在身上,就永远也不会忘了! 永远不会忘! * 床榻上朱砂,如掉进了可怖至极的噩梦,颤抖的身子挣扎得厉害,挣得整张床榻都在晃动,手上力道更是大得可怕,就算是在噩梦中,就算服下了续断公子的药,她还是一掌狠狠打在了正死死按着她双肩的续断公子的胸膛上,打得他嘴角流出了血来。 “公子!”青茵惊呼一声。 “不用管我,将东西递给我!”续断公子只沉喝一声,根本就不管自己嘴角的血。 青茵咬咬唇,从一旁的盆里拿起一样长柄的东西,递给了续断公子。 竟是一块在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 ------题外话------ 本人今天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了,要残废了,脑也干水了,姑娘们看看今天的订阅点数就知道本人今天更新了多少字,对于一个龟速码字机来说,这简直是要命啊啊啊啊!本人血槽不止是空了,还成负数了!就为了怕你们说我还分个上中下,凄凉…… 给本人补血途径:月票可以补血!钻石也可以补血!当然是越多越好!哦呵呵呵~谢谢! 明天的更新在下午或者晚上。 ☆、036、血的烙痕 “嘶——” 是烧红的烙铁烙到皮rou上而发出的细微声音,带着皮rou被烧焦的味道。 “啊——!”朱砂在噩梦中惊醒过来,在这刻骨得让她害怕的灼痛中惊醒过来,瞳孔大睁,呼吸急且短,就像一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的人,干裂的嘴边张开着,她痛得嘶喊,只是,她的嘶喊声好似那烙铁烧焦皮rou而发出的细微声响一样,她根本就发不出声! 续断公子手上的那块通红的烙铁,正烙在她的肚腹上,灼烧着她的皮rou! 朱砂双眼腥红,浑身痉挛。 青茵死死按着她的双肩,她终是觉得太过残忍,是以她别开了头,不看朱砂的脸,也不看续断公子手上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