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嗯，我知道，你说。” “我就想问问你……你现在手头上有闲钱吗？我想借四十五万，等我的片酬打过来了就可以还给你。” 那边沉默了两秒，“你什么时候要？” “下周六前。” “好，我会尽快打到你卡上，等下记得把卡号发我。” “好，子牧，真的很谢谢你。” 黎子牧的声音有些无奈，“拿我当朋友就不要说谢。” 挂掉电话后，曲今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那边黎子牧在挂掉她的电话后，沉默了片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 “许哥，把我跟公司解约的时间推后一些吧。” 他的经纪人十分不解，“为什么推后？你的解约金不是准备好了吗？” “我另有他用，许哥你放心吧，最多推后两个月。” 曲今不过去客厅打了一杯热水喝，拿起手机时就收到了一条银行卡的余额通知短信——黎子牧几乎是一挂掉电话就给她把钱打过来了，一点都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像一掬甘泉。 周六上午，曲今跟公司借了一辆车开出去，和李长江约好的时间其实是下午三点，她只是突然想看看这个城市的变化，所以才提早出发，在市区内兜圈。 午饭她去了一家以前在国内时常去的餐馆解决，味道还是那个味道，摆设还是那个摆设，只是那些服务员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了，坐在里面吃饭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她熟识的。 曲今心底慢慢滋生出一种难过的情绪，她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她刚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就停到路边接董小飒的电话，经纪人告诉她下周一提前进剧组进行培训，而且半个月后，《昭阳女将军史》将举行开机仪式，开始正式拍摄。 想到这个电影的强大演员阵容，曲今一颗心忍不住微微发热起来，这次老戏骨这么多……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她心情颇好地放下手机，准备开车去和李长江会面交易，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老人倒在她车子的前轮胎底下。 曲今瞬间有些懵。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撞到人，所以，她是被碰瓷了？ 曲今心底对老人的行为十分不满，她一直坐在车里，不下去帮扶他，只是坐在车里拨了一个120急救电话。 “唉哟……好疼啊……唉哟哟……真疼……小姑娘啊……唉哟……你撞着我啦……怎么也不扶老头子一下？” “……” 曲今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她不傻，如果把他扶起来，岂不是变相地承认人是她撞的？ “……唉哟……我好惨咧……这年头的年轻人啊……真是太没良心咧……唉哟喂……疼死老头子啦……” 躺着的老人一直“唉哟唉哟”叫着，声音虚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痛昏过去，但是这叫声还是绵延不绝，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 听清他说话的内容后，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心，几乎每个人都对曲今投来责备的目光，有的人甚至以劝说的口气大声命令她。 “姑娘，赶紧把人扶起来送医院吧！” “撞到人了是要承担责任的，早点送到医院早治疗，免得人死在你车底下了！” “是啊，你撞人也不是故意的，赶紧先送医院急诊吧！” …… 曲今紧紧抿着唇，就是不作为，她知道有的人看她无动于衷不听他们的话，认为她要逃避责任，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太不负责任了！” “她父母怎么教的？太没家教了！” “开的车不错，有钱人家的小孩呗，不把命当命！” …… “人不是我撞的。”一片谴责声中，她终于沉静又大声地为自己辩解。 第二十八个老干部 第二十八个老干部 但是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因为突然有人指着老人的身下惊叫道：“出血了！这姑娘把人撞死了！” 曲今顿时愣住了,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违背良心和道德,甚至是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达到污蔑一个陌生人的做法。 同时她心中也明白,老人的这一苦rou计，让原本摇摆不定的路人也站入了指责她的阵营,她若不能证明人不是自己撞的，不仅要损失钱财，还会背上骂名。有这样污点的演员,将来恐怕不会有人找她拍戏了。 “贱人，撞人偿命！” “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 不了解实情的观众还在用口水喷着她,有的人甚至过来锤她旁边的车窗，面目狰狞地指着地上的老人让她扶起来。 但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一个路人去扶起那个“别人口中被撞了”的老人。 他们或许认为那不是他们的责任，但是他们凭什么认为这是她的责任？ 难道就因为她正好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车？又正好停在这里？还正好被老人盯上并且碰瓷了？ 胸腔里的心脏“嘭嘭嘭”剧烈跳动着，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觉得委屈至极,却还是努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 停车接电话前旁边有什么？ 有没有可能有目击者看到老人污蔑她？ 商店里都有装监控摄像头，有没有可能拍到刚刚的场景？ ……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神经紧张的曲今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亮的手机屏幕，是李长江的来电。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时间，接通电话，语气万分诚恳抱歉。 “李先生，对不起，我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我们能另外约个时间办理手续吗？” 男人那边的口气有些不好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早点说？早点说我还能理解你改个时间，现在到点了、催你了你才跟我说换个时间？今天早上我们还通过电话，确定约下午三点吧？你这个人就这么不讲信用？” 曲今心里窒了一下，继续用诚恳的语气说：“李先生，真的实在对不起，我临时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脱不开身，希望您能谅解。请您相信，我本人也是十分希望尽快买下这座房子的。”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下换人，一下改时间，哪天是不是要告诉我房子不买了？不买了趁早说，我卖给别人去！这几天老多人找我买，我都推掉了要卖给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交易态度？你父母就是教你这样言而无信的吗？” 旁边的车窗被敲得砰砰响，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进，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 她努力压下眼底委屈的泪意，用平稳的语调诚恳道：“李先生，抱歉了，等解决这件事情我再联系您，我诚恳地希望您能给我留下这座房子。谢谢，再见。” 摁掉电话，眼眶还是忍不住有一滴眼泪溢了出来，飞快地顺着光滑的脸颊滑到下巴尖，悄然落下，渗入深色的衣襟再无痕迹。 “就是她，警察先生，就是她撞了人！” “撞了人还躲在车子里不承认！” “快抓住她，不要让她逃走了。” …… 等到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围在她车子周围，其中一位轻敲她的车窗示意她开门时，曲今才深吸一口气，戴上口罩和帽子，解锁车门走出去。 众人冷漠的目光和无知的指责犹如一支支利箭戳在她的身上，穿透，出血，流脓…… 人的一生或许会经历许多磨难，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事情……是她之前怎么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她往车窗外看去，那一张张面孔上，都是一副“我做了一件好事”的轻松笑脸。 心脏顿时一阵窒息，眼睛里酸酸痒痒的，有些难受，好像有人轻轻戳一下眼泪就会哗啦啦地流下来。 曲今坐在警局中，面对穿着冷硬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察，她抓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沁出了热汗。 “姓名？” “曲今。” “年龄？” “十八。” “职业？” “演员。” 问到这里时，对面一脸严肃的警察抬眼瞥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意外和冷嘲。 敢光明正大地撞人，背景不小吧？不久前一个姜姓明星酒驾撞死一个普通人，最后还不是直接给受害人家属一大笔赔偿私了了。 至于明星的个人名誉问题，他们那些人背后的公关团队可厉害了，什么醉驾的原因是为情所困借酒消愁之类的，编得一套一套的，一下子就把粉丝的注意力从撞死人上转移开了，狠狠地博取了一把粉丝的同情心。 他心底觉得，面前的这个小明星大概也要用钱私了了，所以他例行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后，就开门见山地问：“这件事情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曲今眼瞳愤然、坚定地，“公了！” 警察以笔敲了敲桌面的纸张，闻言看着她，“你确定要公了？你打不赢的。” “为什么说我打不赢？人不是我撞的，我怎么打不赢？” “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但是你们可以去调查，目击者、商店的摄像头你们都可以去调查。” “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没有目击者，商店的摄像头不是损坏了、没开机，就是安装的角度拍摄不到案发现场。” “……” 曲今没说话，但是眼圈已经微微发红了。 警察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的模样有些可怜，语气缓和了一些，“那名老者膝盖上确实有伤，被医院鉴定为中度擦伤和小腿骨折，再加上你没有证据，所以才说打官司的话你没有胜算。” 她咬着下唇半晌，才张了张嘴，“……人真的不是我撞的，我当时停在路边接电话，车子前面明明没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