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
纪若深信自己没有记错顾诺贤的面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叫她若若的男人,就是杀了她母亲的男人。他是个恐怖分子,是她跟爸爸共同的敌人! 纪若想起父亲谢尔曼说过的话,心头一怒,右手五指飞快转动起来,五根长指甲在顾诺贤的腹部一阵搅动。直搅得顾诺贤肚子里五脏六腑连带大小肠都穿了孔。 “啊!”顾诺贤脸色一白,更多的血液从他嘴里流了出来。腹部上的五个小孔里,不停地往外冒血。那些血,很鲜艳,很可口,却怎么也勾引不起纪若脑海里的嗜血欲望。 纪若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惊讶。为什么对血液渴望巨大的自己,对眼前这个敌人的鲜血,生不起兴趣? “哥!” 顾家父子站在电梯那一头,看到这情形,是彻底淡定不了了。两个人疾步朝顾诺贤走去,可顾诺贤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 他弯下身,用自己的双手握住纪若的右臂。 “若若,我没有杀你的母亲,我也不是你的仇人。你不叫诺莎,你叫纪若,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孩子的母亲,你记得吗?”顾诺贤一边问,一边朝纪若靠近。 五指,彻底穿破他的身体。 纪若呼吸一抖,她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就不怕死吗? “若若,你被谢尔曼抽走了记忆,所以才忘了我。你可是,最喜欢我的。这么喜欢我的你,怎么能忘了我呢?”顾诺贤的双手顺着纪若的右手臂往上伸,他艰难迈动步子,任由纪若的手指甲往他体内刺得更深。 纪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竟然会害怕眼前这个男人靠近她。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他怎么能…以自残的方式想要取代她的信任了? 纪若神色呆呆的,心里也禁不止怀疑,这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站住!不许靠近我!”纪若突然朝顾诺贤吼,她试着抽回自己的右手,想要离这个男人远一些。他太危险了!顾诺贤,让纪若感受到了害怕。 她想抽回手,可顾诺贤,硬是不给她机会。 “你松手!”纪若瞪了眼面如土灰色的男人,内心里,生出一股股陌生又异样的滋味。她的头突然有些痛。 “不放!” 顾诺贤咬咬牙,他不仅不松手,反倒将纪若的右臂抓的更紧了。 “你就是我的若若,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顾诺贤受伤的眼,灼烧的纪若心慌。“你…你快放手…”反反复复,纪若只说的出这一句话。 纪若的话,顾诺贤如若未闻。 “我的若若,记得我最喜欢吃浙江菜。” 顾诺贤再次迈动步子靠近纪若,这时,纪若手指上的黑色长指甲,已穿破顾诺贤的腹部,刺破了他的后背。血液,从他胸膛前后同时流出。 触目惊心一片。 可他,还在说曾经过往,一点一滴。 “我的若若,不太会做饭,但她最擅长给我熬鲜虾粥。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吃虾,所以她做的粥,总是多放鲜虾。” 纪若呼吸颤了又颤,疼痛的脑袋,变得更加剧痛。“你放手啊!你放手!我求求你…”男人的话,在纪若脑子里漾开一圈圈波纹。她控制不住的,情绪被他的话所牵引。 这感觉,让纪若感到十分恐慌。 顾诺贤终于走到了纪若的面前,他艰难举起双手,搭在纪若的头发上。顾诺贤一下一下,费力的抚摸纪若的长发,他盯着纪若无助痛苦的杏眼,又说: “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还喜欢让我给她吹头发。她总说,我给她吹头发时,最喜欢唠叨不停。她说她很烦,却也很喜欢。” 纪若被迫承受着顾诺贤专注情深的视线,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她一喝酒就醉,醉了总喜欢做糊涂事。第一次她喝醉酒,爬上了我的车子,哭着求着要我娶她。她还说我性无能,结果被我一脚踹下了车子。” “有一次她喝醉了,当着所有同事的面骂了一个女演员,还一头栽进了菜碗里。哦,对了,还骗我说她要上厕所,结果,却是在耍我。她还抱着一棵树,一个劲的冲树喊老公…” 曾经的记忆有多甜蜜,现在忆起,就有多残忍。 “你别说了…”纪若摇摇脑袋,想要将脑子里的剧烈痛苦挥开。顾诺贤抱着纪若的脑袋,就是不许她拒绝,就是要她好好听着。 “若若。” 顾诺贤虚弱的气息,吐在纪若的额头。纪若仰头看着他,见到男人逐渐涣散的眼球,心头一震,她突然感到惶恐,就好像最在乎的东西,要支离破碎消失掉一样。 “我们喝过交杯酒。” “我还记得,我们喝交杯酒时的对话。若若,你记得吗?你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些什么吗?”顾诺贤期望看着纪若,纪若呆呆摇头,头痛得像是要炸裂了。 “没关系,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我来说给你听。” 顾诺贤刚要说,突然一阵猛咳嗽。“咳!咳!”一口鲜血喷到纪若的脸上,吓得纪若怔愣住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纪若见顾诺贤不停地咳血,她的左手抖了抖,最后,微微抬起。 过长的手指滑过顾诺贤的下巴,纪若没有伤害他,只是帮他把嘴角的血液抹掉了。 顾诺贤眼神一柔,他又拍拍纪若的脑袋,才慢吞吞费力的说: “第一杯酒,敬…敬我们…长长久久…” “第二杯酒,敬我们…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第三杯酒,敬那些过往岁月…敬那些…那些曾经过往…过往云烟,愿未来,我们彼此…能…能够够坦诚携手,真正做到不离不弃!” 越发沉重的呼吸,迎面扑打在纪若皮肤上。 “若若你看,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你问我,爱的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多想告诉你,我爱你,至始至终,都是你。 籁雅若是你,黑玲珑是你,纪若是你,诺莎是你。 每一个,都是你。 纪若听着顾诺贤的话,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 端着酒杯的男人,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的西装,他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自己。任由自己在他的怀里胡作非为,他不恼不气,只是用一双温柔如水的眸,静静看着她。 任由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纪若眨眨眼睑,她看着顾诺贤快要支撑不住的眼,突然就哭了。“你…你…”千言无语想说,纪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诺贤终于撑不住了,他脑袋在纪若眼球放大,最后倒在纪若的肩头。 “喂!”纪若左手推了推顾诺贤,以为他死了。顾诺贤哼了哼,纪若的耳旁,又想起他低低的呢喃声: “未来,你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你将要走下去的那条路上,或许…或许铺满玫瑰,或许掌声彻响,或许指责漫天。我想告诉你,荆棘遍地也…也不要怕,鲜花玫瑰跟挫折,我都将…都将…” 顾诺贤浑身陡然一阵抽搐,殷红温热的血液从他嘴里冒出,浸湿了纪若的后背。 “我都将…都将…伴你…伴你…唔!”顾诺贤浑身又是一抽,更多的血液吐出。 纪若听到这话,彻底泪流满面。 男人以拼死的劲试图唤醒她的记忆。 他,做到了! 所有的一切过往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将纪若彻底淹没。 纪若湿了眼。她看到了他们的婚礼现场,看到了一洗如碧的天空,看到了澄清河水,看到了绿草地上,一身黑色西装,静静凝视着自己的男人。在白玫瑰的花海中,男人单手插在裤兜里,明明是很清冷矜贵的人,却偏偏宠她如命。 纪若突然伸出手搂住顾诺贤的腰,哭着说:“你都将…都将伴我左右,风雨同行,于我无谓,护我心安!顾诺贤,你个疯子!你个神经病!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纪若双手死死拽着顾诺贤的衣服,哭得心口都痛了。 “顾诺贤,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她忘了所有人,也不该忘了他啊! 听到纪若这话,顾诺贤厚重的眼皮子眨了眨,他用最大的力气对纪若说:“对不起,我,我…来晚了…”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一股鲜血,从他喉咙里涌出来。 纪若拼了命的使劲摇头。 “不!只要你来了,就永远都不算晚!” ------题外话------ 抱歉更新晚了。 两章一起发,求见谅! ☆、191、投怀送抱,更有意思 “若若,是我让你受苦了。” “不苦。”纪若动了动手指,想把它们从顾诺贤身体里拿出来,却又不敢。“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纪若摸了把脸上的泪花,她说:“忍着点,我带你走!” 顾诺贤眉头微微往上一挑,肚子里的五根锋利指甲突然转了起来。 “嘶…”顾诺贤俊脸变得煞白,当纪若将自己的手指甲全部取出来的时候,一股股温热的鲜血全部从顾诺贤身体里往外流。顾诺贤身体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倒向纪若。 “唔…好狠的心肠,说取就取…”对于这个干脆果断,不对自己存有半点怜爱的纪若,顾诺贤是又爱又牙疼。他的若若,狠心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但正因如此,纪若才是纪若。 关键时刻不胆怯,不该哭的时候绝对不哭,临危不惧,才是他所欣赏的女孩。 “撑住了,我带你走!”纪若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将顾诺贤的伤口用力捆绑住,这才一弯身将顾诺贤抱起来,朝电梯口走去。“爹地,言溪,我们走!” 顾探诧异看了眼纪若,觉得他们的儿媳妇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大嫂抱着大哥,这一幕有些刺激到了顾言溪的感官。顾言溪摸摸鼻子,压下心里的怪异心情,几人这才走楼梯逃走。“顾诺贤,你千万不可以睡。” 纪若小跑上一楼,中途不忘提醒顾诺贤。 “…嗯…”顾诺贤迷糊应了声,他不言不语,尽量保存体力。他好不容易找到纪若,可不敢闭上眼睛。纪若一脚踢开楼道大门,前脚刚踏出楼道平台,身体却在倏然间顿住。 身后顾家父子走的太快,顾言溪没来得及,直接一头撞在了纪若的后背上。“怎么了?”顾言溪揉揉发酸的鼻子,抬头顺着纪若目光所看的方向望去。 谢尔曼站在出道口,他双手放在兜里,正一脸冷然看着纪若。 “看样子,你是恢复了记忆。第一次给人抽取记忆,看来这手术,还是不够熟练。”谢尔曼睨着俏脸满是戒备的纪若,微微眯起眸子。纪若紧了紧自己的双臂,语气冷然对他说:“放我们走!” 谢尔曼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他无所谓摊开左手,翡翠眸子里,讽刺甚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看,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他说完,一直揣着右方口袋的里的手,这才拿出来。 当纪若看到他手里的红色按钮时,目光倏然一变。“你!”纪若面如土灰色,心里涌出一股绝望。 “我的小诺莎,为了防止你会叛变,我不得不提前在你的体内种植了自毁爆炸装置。现在看来,我的做法对极了!”他扬扬自己的右手,比了个按下去的手势。“你们,要么都给我乖乖留在这儿,要么,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让你们亲眼看着纪若爆炸成一堆堆碎rou!” 顾探目光转了又转,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顾诺贤迷迷糊糊听到谢尔曼的话,他多想跳起来将谢尔曼给杀了,但是他此刻已经是一个半死的人了,他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掌控不了。 无力,是顾诺贤此刻唯一的体会。 倒是纪若听了这话反应淡淡,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出口,在心里估算着,在死之前能将顾诺贤他们三人送出去的概率有多大。她现在的身体被改造了,速度跟力量不低于顾言溪,想拼死送走顾诺贤,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