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嫂子，我想下山看看。”叶荷转头对她说道。 “别去，要看等他们上来了再说。”柳蔓儿摇摇头，说道：“你们要是没事做的话，绣绣花吧，家中这次算是遭大难了，以后家里面说不定还得靠你们绣花补贴家用呢。” “嗯。”叶荷重重的点点头，道：“嫂子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你的，以前咱家一无所有，不也过起来了嘛。” “你说的对。”柳蔓儿拍拍她的脑袋，将她搂在身旁，一边的草儿也怯生生的看着她，她又搂紧草儿，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别怕。” “我也会绣花的。”草儿小声的说道，大大的眼睛直看到了柳蔓儿的心底去。 无奈的摇摇头，柳蔓儿拍拍她们的小脑袋，道：“放心，我只是随口一说，咱家要将你们两个养成一个大家闺秀，哪里用得着你们绣花补贴家用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驻扎窑子寨 安抚了两个孩子一番，柳蔓儿又哄了哄叶天辰，他年纪毕竟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谓的马贼，他也不懂，昨夜急急的来到这山上，他也是哭了一阵。 今日见着这多的人，大家都吵吵闹闹的，他也是有些惊惧，不停的拉着方氏的手，闹着要回家。 方氏哄不住他，只好让柳蔓儿过来哄哄，柳蔓儿给他讲故事，这才慢慢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过了一两个时辰，村中的那些汉子们这才从山上下来了，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带着悲戚之色，脸色更是黑沉无比，柳蔓儿想问问里长，但见里长的脸黑沉的几乎能够滴下水来。 她也能够猜测到情况的不妙了，便将疑问的话放在心中，反正等下下山就知道了。 果然里长长叹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可以下山了，大家都去自己的家中收拾一下吧，唉。” 众人知道自己的家中此刻肯定不怎么好，但是得知能够下山了，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他们在这山上是又冷又饿，干坐在地上也十分不舒服，早就想要回家了。 然而来到村口，却是乍然看到了满地的血污，虽然尸体已经不见，但是也让人觉得心慌慌的。 “之前下山的那些人呢？”有人小声的问了一句。 “都死了。”里长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将他们拖到了祠堂，到时候再通知他们亲戚过去认领，将他们埋了吧。” 柳蔓儿心中也是觉得恐惧无比，但比叶荷跟草儿两人更是无比害怕，她们两个紧紧的捏住了她的手。 柳蔓儿压抑住了自己身体颤抖的冲动，故作平静的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请法师过来帮他们超度一下吧。” “是该如此，各人先回各家吧，将屋子收拾一下，看还能不能住人。”里长心中也是无比的难受，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里长，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这次也多亏了柳蔓儿了，否则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是这刀下亡魂了。 “大家也别悲戚了，性命要紧。”柳蔓儿安抚众人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又不是你，在县城都有铺子，我们这房子没了，日后可怎么过哟。”一些妇人一看到自家的院子就要压抑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柳蔓儿之前便看过这番场景了，此刻心中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远远的绕过祠堂，回自家去了。 到了门口，柳蔓儿也不禁是一阵火起，之前只是在屋外扫了一圈，并没有细看，此刻进去，才发现她的院子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后院中，她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是被人踩死了不少。 不过幸好，家中的鸡鸭大都还在，此刻正在院子里面乱跑着，羊也少了几头，其它的受了惊吓，在院子里面狂奔着，那些兔子则是少了不少，只留下了几只而已了。 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啊。 柳蔓儿叹息一声，又想起她的香菇，运气不错的是，她的那些香菇还在，那扇门根本就没有被打开过。 两旁的厢房损坏不算很严重，至于厨房，则是被烧的挺惨，厨房连着的正屋，也被烧了不少，此刻正冒着烟，柳蔓儿也顾不上其它的，便让人先将东西放下，打水将火扑灭，全扑灭之后，柳蔓儿也觉得有些累，兀自坐到了一张被烧黑的椅子上。 她辛辛苦苦装点的家，好不容易弄成这么好的样子，各种东西都置办齐全，如今真的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说不难受那绝对是假的。 然而，更让她难受的是，这村中那些死亡的人，还有别的村子，肯定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失，她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一想起，便觉得四周冤魂四起。 “都去各自的房间检查一下财物吧。”柳蔓儿吩咐一声，然后往她自己的房间而已。 房间里面，一些衣裳扔的到处都是，屋子里面全是黑烟，窗户也被烧的焦黑，屋子倒是还好，损坏不算不严重，只是地面一片狼藉而已。 这火应该是从厨房升起的，毕竟这些马匪也没有这么大的精力，每间房子都给你点火，柳蔓儿的房间离厨房远，倒是损坏不大，出了房间，她看了看阳台上的那一盆花，还好，她的苦艾草也种在那里安然无恙。 来到楼下，众人都报了报自己的损失，方氏说她屋子里面的一些布匹不见了，柳蔓儿这才想起楼上还有一个小库房，打开进去一看，她放置在里面的那些东西大都了然无踪影。 还有她之前买给方氏等人，说让她们做衣裳的貂皮，已经是不见了，另外韩婶过来说厨房里面的米面全部都不见了。 柳蔓儿叹了口气，又打开了地窖，运气不错，这地窖的入口开在厨房的角落，并没有人发现，她进去一看，地窖里面的那些粮食还在，另外她酿制的那些百花酒也在那里。 叶荷也赶过来，发现他们制作的那些孔明灯也在那里，终于破涕为笑，带着哭腔说道：“我们的愿望还在。” “是，还在。”柳蔓儿点点头，摸摸她的脑袋：“别难受了。” 幸好她在撤走的时候，让人将地面倒上水给淋湿了，所以此刻，她家受到的损失比别人家要好很多。 至少，她家除了厨房被烧了个干净之外，其它的房子也只是被烧黑了，还不算凄惨。 “都收拾屋子去吧。”柳蔓儿便说道：“将屋子打扫干净，我将那些鸡鸭归置一下。” 柳蔓儿说着就拿着一根烧黑的竹竿去赶鸡鸭，帅帅跟两只狗也帮着她敢。 这鸭倒是还好跑出来之后，全部都在池塘里面，这鸡则是飞的到处都是，柳蔓儿赶了好久，才让它们回来本来的地方。 又将羊也给归置好，幸好她的这院子大，若是院子小，恐怕让这些人给抓光了。 她之前挖的那些用来养兔子的小地屋，这下正好让这些人一网打尽，还剩下一两只都是漏网之鱼。 这兔子本来就是胆小的生物，这下更是胆小的要命，全部都缩在角落里面。 柳蔓儿估计了一下她自己的损失，光是这一百来只兔子变成了两只就起码损失了几两银子，还有羊跟鸡不算。 当然，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栽好的花花草草，很多被他们给踩坏了，她一棵棵的扶正，用树枝给支好。 其实这些损失都在其次，心中的创伤才是巨大的，看着这环境，她心中便是觉得难受，一边扶着花草，眼泪也滴滴落下。 这是什么世道嘛，前一秒还开开心心的等着叶枫考上秀才，下一秒，却是要面临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默默的扶着这些花草，将它们收拾的差不多之后，去了前院，韩婶等人正在打扫，收拾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柳蔓儿发现这地板都是黑的。 书房的损失很大，一些书桌包括书架都被烧坏了，上面的书更是一本不留，好像被人扔到了中间，集中烧毁一样，连天花板上都是一片焦黑，差点没被烧穿。 什么人哪，抢钱就抢钱，为什么还要烧她的房子？如果她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检查了新宅，又去了老宅，老宅那是不用说了，厨房里面全是柴，柴多火大，三间正屋都被烧的只剩下几块青砖，厢房那即将茅屋也是被烧的只剩下了泥坯在那里。 毕竟老宅厢房低矮，又是茅草搭建，一点火星，便足以让它们毁灭。 收拾房子用去了柳蔓儿好几天的时间，可即使是收拾好了，被烧过的痕迹还在，尤其是厨房，即使新盖了屋顶加了瓦，可整面黑色的墙壁，仍旧是可以看出这里曾经被烧过。 其实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以前柳蔓儿觉得这村庄里面除了一些小偷之外，一向是很安全，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那种安全感了，每天都担心到时候那马贼会不会再来。 这几日，县城已经是得到了消息，官府已经派人将前面两个村庄的尸体给收殓了，又安抚了这些村民一番，毕竟各个村庄，总有一些逃出来的人。 大湾村这边，也将死去的村民给收殓了，小湾村也是，总之这沿途都是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与伤害，官府来人问了一些情况，又说会上报朝廷，尽量争取给村民免一两年赋税。 可除了这一条路上的村庄之外，其后的几天，又有不少的村庄遭遇到了马贼，这伙马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无恶不作，还抢掠了一些妇女去山上。 如同柳蔓儿跟里长叶修同所说担心的那样，他们到处烧杀抢掠，可是并没有被官府的人给抓到，而是在鹞子寨占山为王。 这鹞子寨属于隔壁镇子的，离这里不过几十里罢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附近的村民更是战战兢兢，就担心他们会不会再来烧杀抢掠。 当然，这是肯定的，这些马贼虽然暂时囤积了食物，但是等到这些食物吃完，势必会来山下补充。 他们又不劳作，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抢。 好几次，附近几个村庄都受到了攻击，不过好歹比之前好一些了，这些匪徒不杀人、也不放火，就只是抢些粮食，绑走几个姑娘。 可这更让人慌张，他们分明是将这附近的村民当做是他们豢养的羊群了，不杀他们，是为了从他们身上牟取食物。 第一百五十二章进城 除了鹞子寨附近几个村庄之外，柳蔓儿边几个村庄的人也是同样的害怕担忧，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柳蔓儿也是同样的担忧，每天连睡觉都不安稳。 因着这事情，城里面的人也不敢再出来，叶枫就住在城里面没回，柳蔓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又觉得幸亏他在城里，毕竟若是在村庄，少不了也受这事情的影响，耽误他学习。 发生了马贼事件之后，村们民连笑容都少了，刚刚种了地，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遇上了马贼，这对于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好多村民们都上山上去挖野菜，以此过活。 柳蔓儿家地窖的粮食并没有受到损害，倒是还有饭吃，日日都是照旧白米饭，伙食未变。 方氏倒是拿了家中的一些粮食给几位叔叔，还有几位相好的邻居，柳蔓儿觉得她做的挺对的，自然也没有阻止。 有时候她家一做饭，村子里面便有些小孩子在她家门口转悠，每每柳蔓儿总会让韩婶多做一点饭，看到孩子了，就用荷叶给他们一人包一个饭团子。 她不是慈善家，但是这些孩子着实是可怜，给他们一点吃的，也不算事。 可是每天来柳蔓儿家门口的小孩子则是多了起来，更是常常有乞丐进村来，让人烦不胜烦。 柳蔓儿索性将门关了两天，如此这般，来她家转悠的人才少了点。 这世道的确是不太平，这伙马贼一直都没有被消灭，官府派了好几次人来，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柳蔓儿有心想要去城里面看看，但每次都被方氏劝阻了回来。 也是，生命可贵，她一个女子，也不敢冒险，若是遇上马贼就糟糕了。 柳蔓儿去镇上买了布，日日在家中做衣裳，绣花等等，叶远之前写信说回来，可是如今都个把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踪迹，也再也没有信回来，方氏每每问起，她也只能够说快了。 因着害怕马贼，家中的东西柳蔓儿也不敢备下太多，柴火每天上山去砍点，家具坏了，她也就这样将就着用，万一再来一次，她真的是伤不起啊。 而且每次做一会儿活计，她便会静听一会，听有没有马蹄声，若是有马蹄声便立马跑去外面看。 村中里正也是害怕，专门让人守在两边路口，还在路上围了栅栏，一有情况，便让他们赶过来通知。 饶是这样，村民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听说这马贼已经袭击了好几个村庄了，这次他们只要粮食，若是不交粮食，便要烧掉他们的村庄，端的是让人害怕至极。 每次去报告给官府，可是这些马贼又是游击战，等官府的人一来，这些马贼早就跑了，不但村民不堪其扰，就是官府的人也是烦不胜烦。 然而，这马匪的确是官府的心头大患，若是这马匪还不解决掉的话，肯定会成为这地方的毒瘤，越来越多的人会加入到做马匪的行径之中，毕竟这黎阳县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何其多。 这日，柳蔓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里长告诉大家，朝廷已经派了以为一位将军前来镇压这马匪了，想必不日就会将这马匪给拿下。 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可是柳蔓儿却仍旧是有些担忧的，这官府都奈何不了，就是调来重兵又能够如何？ 毕竟这马匪最近抢掠了数个村庄，也抢劫了许多的大户，听说那鹞子寨上囤积的粮食足足够他们吃三年的。 而那鹞子寨易守难攻，只要他们不下来，恐怕就算来了兵也攻不下，除非他们不计生死差不多。 但，谁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想必没人愿意悍不畏死的向前。 众人欣喜不已，柳蔓儿却是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