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这跟我认罪有什么关系？”吕琼不以为然地问道，眼神直直地跟艾晴对视，神情还算从容淡定。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在你心里他应该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吧？”艾晴抿了抿唇，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眼眸含笑，语气十分笃定。 “不知道你说什么，他是我的继父，没有他，我和我母亲早就饿死街头了。”她冷叱一声，听起来似乎对詹姆斯是心存感激的。 艾晴观察着她的表情，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嘴唇抿紧着，双手也紧紧握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可以看出她这会儿其实是非常愤怒的。 “可是，没有他，你的喜好也不会转变，不是吗？”艾晴抬眸直视她的眼睛，那是一种逼视，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开始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她低头，闭上眼睛，不打算再和艾晴废话。 艾晴没有因此停止，接着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人醒了，会危害到更多的无辜少女吗？” …… 吕琼没有说话，眉心却不自觉地皱起。 “我想，他的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而且有人刻意为之。而且，在你的意识中，他应该永远不会苏醒。”说着，留意到吕琼的唇动了一下，双手相互交握着，越收越紧。 艾晴看着她，缓缓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答应让他永远沉睡的人爽约了，你还要继续保持缄默吗？” 吕琼猛地睁开眼睛，用审视地目光盯着艾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那件事，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说过。 “因为你的房间，还有你和单蓉的关系。”艾晴回答。 “房间？” “是啊，如果是个心理正常的女人，绝对不会把整个屋子装修成纯白色的。那种过分干净的纯白色，看起来让人觉得病态。”艾晴就是从那里开始感觉吕琼其实是无比厌恶沈成，或者说是厌恶肮脏的自己的，所以希望一个完全洁净的环境来洗清自己。 “为什么？正常有洁癖的人，也是特别喜欢干净的。” “洁癖人群，不会特别选择纯白色，别的颜色一样可以用来点缀家居。而你的屋子全部，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或者细节是其他颜色的。”艾晴把桌上的照片转了一百八十度，让自己正面对视道，“他对你做过的事情，让你觉得自己肮脏无比肮脏，所以你越来越痛恨、厌恶男人，感觉他们只会伤害你。而女人不一样，她们很温暖，给你爱的安全感。于是，在跟单蓉的接触中，两个心灵上无依无靠的女孩彼此相爱了。”顿了顿，观察着吕琼的表情，接着道，“可是，她的死让你几乎绝望。”视线移到她的左手腕上，说，“这伤痕，是你曾经自杀过的最好证明。” 吕琼伸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笑了笑，说，“是啊，确实差点死了。” “他救了你。”艾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神锐利锋芒，“并且帮你策划了一系列的复仇方案。” 吕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可那眼神分明就是认同了她的推测。 “但是，现在他没有履行承诺，因为詹姆斯先生醒了。”艾晴诱导她进入自己设置的陷阱。 吕琼微微侧头看着她，嘴唇勾起优雅的弧度，凑到她耳边说：“艾小姐，差一点我就信以为真了。可是，我知道他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专门为我和小蓉这样的苦命人追讨公道，所以他不会失败。”声音极小，一字一顿却异常清楚，“詹姆斯一，定，不，会，醒。” ☆、138 被保释了 艾晴没有想到吕琼对暗判会这么信任，即使利用吕琼内心最阴暗的记忆，也没办法动摇她。可想暗判是多可怕的存在。 “艾警官，你是故意说詹姆斯醒了，对不对？”吕琼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细长的眼眸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也无比笃定。 艾晴跟她对视着，好一会儿才道：“贫民窟的那晚，是你对不对？可是，你并不是真正的暗判，只是按照那人的指示换了我取出来的带子。” 吕琼微微扬起唇角，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认罪了。” 艾晴看她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知道不管自己再问什么，都不会有任何进展。拿着照片站起来，刚走到门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道：“沈太太，其实就是单蓉的母亲吧。”暗暗观察着吕琼的表情，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却在眼神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没有继续等待回答，因为知道吕琼什么都不会说，可就那个眼神已经透露了些许信息。 艾晴开门走出审讯室，关门之后靠在墙边暗暗舒了口气。 暗判的心思，比她想象得严谨很多。 “小晴，怎么样？”施国平看她离开审讯室，便过来寻她，看她略带疲惫的表情，关心道，“我让晓雯买了喝的，先回办公室吧。” “嗯，”艾晴点头，和他并肩往办公室走去，“万虹的情况怎么样？” “她一直哭，问不出什么，而且她的代表律师也来保释她了，正在办手续呢。”施国平想到她让小五查万虹的事情，非常疑惑道，“对了，你为什么让小五调查她的情况？她也和这个案子有关？” “算是吧。”艾晴不确定，一切只是她的推论，所以还不能直接作为线索提出来。 “因为那三个黑人的证词吗？”他刚刚也去盘问了迈克为首的三个黑人，知道有两个黑衣人，身高不一样，惯用手也不一样。 艾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也可能是故意的，毕竟那个衣服很大很长，可以半蹲一点，那身高也就变矮了。”施国平提出自己的假设，因为暗判穿的黑色衣服真的是非常非常大。 艾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对于这种天方夜谭的推测基本不敢苟同。 施国平看着她的眼神，憨笑着挠了挠头，干咳了两声，“那个，全当我开玩笑好了，呵，呵呵呵。” 艾晴看他那副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啦，其实想的不错，原本推理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额，我想问题比较表面化，是不是很傻？”他笑呵呵的，露出一口整齐皓白的牙齿，更显出他爽朗的性格。 “反黑组和扫黄组的案子，确实不是太费脑子，所以可以理解。”艾晴打趣地说着，也只有对待施国平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因为在她心里，他就是自己的好哥们儿，好大哥。 “小晴！”施国平皱眉，似乎很不满她的话，可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生气。 艾晴看他带点憋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啦，好啦，我错了，大哥从来都是警界的神勇干探。” 两人走进办公室，看到胡瑞正在帮万虹办理保释手续，身旁还有一个律师陪着。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沈成另一个学生何奕丰。 “何律师，原本你就是沈太太的代表律师。”艾晴主动打招呼，水亮的黑眸淡淡扫过一旁的万虹。 “是啊，艾警官，你也在啊。”何奕丰跟艾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礼貌地点头回应。 万虹看到艾晴，微微低头，手里拿着面纸轻轻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珠。 “好了，何律师你可以带沈太太离开了。不过暂时不能离开c市，一旦有新的发现，还是要请沈太太协助警方调查的。”胡瑞把签完字的保释文件收好，公式化地叮嘱了一句。 何奕丰配合地答应了，扶着万虹的肩膀离开。 “师母，关于老师名下的遗产继承和分配，您有决定了吗？”何奕丰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让艾晴听到了。 她暗暗朝着外面跟了两步，就听到万虹说：“我想全部捐出去……”顿了顿，似乎是不方便多说，于是道，“具体的我们回去再说吧。”朝着停车场走去。 艾晴知道再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开车离开。 午夜的气温降到了0度一下，让只穿着薄外套的她不觉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一件带着暖暖体温的长大衣落在她的肩上：“这么站在风口，很容易感冒的。” ☆、139 送她回去（二更） 艾晴听着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那个讨厌鬼，想拿掉他的衣服，被他一把扣住：“手这么冷，穿着。”声音不大，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不用，办公室里不冷。”艾晴只好开口拒绝。 “这个点了，你必须回学校了。”尹唯拉住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让她可以看到表上的时间。 “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查，所以……”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扛到了肩上。 “喂，你干嘛？放我下去！”她生气地低吼，双手握拳用力捶打他的背部。 尹唯压根不理她，走到自己的车旁，把人往副驾座上一丢，关门上车，并且锁了车门。 “再不回去，你妈真的要担心得跑来报警了。”说完，直接开车离开。 “可是，”艾晴还想辩驳，直接被打断道： “吕琼认罪了，沈太太又被保释了，你回重案组也得不到想要的真相，不如回去睡一觉，理理清楚思路。” 他的口气听着挺吊儿郎当的，但言语中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艾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就目前而言，确实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持她的推论，所以就算知道凶手不止一个，也不能把人逮捕归案。 至于她让任五查的资料，需要向d国警方核实，最早也要明天才会有结果。 如此一想，继续回到重案组，也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别过头，看着窗外的街景，眼神越发淡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其实只是太累了，强烈的睡意席卷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靠边停下，就看到秦丽焦急地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一看到尹唯抱着艾晴下车，明显有些惊讶，但还是快步迎了上去：“小尹，小晴怎么样？没事吧？” “嗯，别担心，只是睡着了。”尹唯点头，抱着她放到秦丽的车上。 “那就好。”秦丽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艾晴睡得不太踏实的样子，问道，“你在哪儿找到这孩子的？” “额，”尹唯迟疑着，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把她从秦言家里骗出来的吧，于是道，“公园。” “哦，”秦丽点头，握住他的手说，“小尹真是谢谢你啊，没有你，也不知道这丫头会躲在什么地方呆一夜呢。” “您不用这么见外，”尹唯微微低头，看着艾晴身上裹着自己的外套，心里有种小小的满足感，说，“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是平安夜，我来接她出去，让她散散心，应该就没事了。” 秦丽沉沉叹了口气，点头道：“好，你帮我开导开导她，我不是不让她做她喜欢的事，只是警察的工作真的太危险了，我不想自己的前半生为她父亲提心吊胆，后半生又为她提心吊胆。” “我懂。”尹唯抿唇点头，说，“那就把她交给您照顾了，我先回去了。” “好。”秦丽目送他离开，看着车后座的女儿，沉沉叹了口气，“国华，你教教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女儿不再涉入警方的案件调查中？”声音不大，却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真实的情感。 当然，这个问题她不可能得到回答，却想着或许可以把艾晴送去国外读研。 ☆、140 指纹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艾晴还睡梦中，就被劲爆的音乐声吵醒了。 她带着起床气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宿舍里，揉着眼睛坐起来，看清楚了这是林家的客房。 “小晴，你醒啦？”秦丽端着刚做好的干杯排骨粥和两碟小菜走进房间，“妈给你做了早餐，洗漱之后趁热吃吧。” 艾晴看着她微微松散在耳边的发丝，和被冷水泡过后泛红的手，知道为了这顿早餐，她特地亲自下厨了。 “你的手冬天不该碰冷水的。”艾晴下床，声音不咸不淡的，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可实际上充满了对她的关心。 “自己女儿爱吃的东西，妈稍微辛苦一点也不要紧。”秦丽把餐盘放到桌上，转身握住艾晴的手，“只是，昨天的事……” 她的话没有说完，艾晴就直接道：“昨天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了。”她是女儿，不可能让自己mama给她道歉，便装了糊涂，把那不愉快的事掠过去。 秦丽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脸，然后吃早餐。” 艾晴点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对于那劲爆的音乐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林家彤从来都喜欢搞这些小花招，低级幼稚，让人懒得跟她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