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蔺君泓手里十分随意地抛着尺多长的短剑,懒懒地勾唇一笑。 他微微侧身,将对着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您请吧。好走。不送。” 窦尚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深吸口气,咬着牙说道:“这案子和端王妃终究是脱不开干系。所以还得让王妃去刑部……” “刑部?去刑部的哪里?审案的大堂还是牢狱?” 好半晌,都没有回答。 蔺君泓向前探身,用短剑的剑刃敲了敲窦尚书的脸颊,“说。是去哪里。” 窦尚书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咬着牙没回答。 “进牢狱。” 蔺君泓了然地点点头。 他这话说的十分平静,十分肯定。 刑部众人刚松了口气,忽然,屋中猛地响起砰地一声巨响。 木屑骤然飞射四溅,崩到了他们的眼前,身上。刺入他们裸露的肌肤当中。 有人捂着脸叫,有人握着手喊疼。 竟是蔺君泓一脚踹碎了眼前木椅。 整张木椅碎裂成屑,再无一块完整,只余飞溅的碎末。 窦尚书按着脖颈上划出的伤处,稍稍试了下深度,惊恐地发现,若再深上一点点,就要刺破他颈上的血脉了。 那样的话,他必然血流如注快速死去。 “她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我蔺君泓之妻!不是任你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闲杂人!我平日里倾尽全力护着她,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你们却巴巴地跑来告诉我,想让她进牢狱?你们哪儿来的胆子!” 蔺君泓目光森然,扬声怒叱。 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呼痛都不敢了。 蔺君泓凤眸半眯,清冷视线慢慢挪移,凛冽地划过每个人的脸上,宛若利刃。 刺得每个人从心底泛起了恐惧,全身发寒,忍不住战栗发抖。 窦尚书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既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好好守着。必留她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蔺君泓双目凝霜,满含煞气,冷冷一笑。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带走她。” 第70章 9新章 自打元槿开始会弹一些简单的乐曲后,端王爷每天没事的时候就会琢磨一下,怎么能和小丫头合奏一曲。 打从懿旨下了,两个人的亲事正式敲定以后,这个愿望就愈发地浓烈起来。 磨磨蹭蹭,挨到了除夕夜。 端王爷深深觉得,再不行动,这个遗憾怕是就要留到明年才能完成了。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想方设法地来了将军府。 ……蹭饭。 将军府大门紧闭。 今儿老爷开恩,让大家都歇着,进院子里放烟花爆竹,一起热闹去了。 门房根本没什么人。 四卫轮流叩门。足足小半个时辰,没人应声。 繁武急了。瞥一眼在旁边倚着树静等的蔺君泓,很小声地问繁兴:“……不如,翻墙进去?” “好。”繁兴还没来得及答话,繁盛已然点了头。 繁武大喜。 繁盛接着说道:“你翻过去,给我们打开门。然后我们进去。” 繁武点了头刚要迈步,一琢磨不对劲儿,扭过头来怒视繁盛,“敢情坏事让我做了,你坐享其成?” 繁盛高深莫测一笑,不答话。 一直在拼命叩门的繁英在烟花爆竹的响声里高喊了一嗓子:“你们说什么呢?” 他这一嗓子直冲云霄,终究是让里头的人在爆竹的噼里啪啦声里,隐隐听出了这么点儿不对劲来。 里面的人打开大门往外头一瞅。 好家伙,这不是四卫和端……啊,未来的姑爷么?! 大家伙儿赶紧敞开门,将人请进了厅里。而后急急慌慌地去禀告大将军。 邹宁扬没料到蔺君泓来了。 早先那是端王爷,那是镇西大将军。自然得好好的以礼待之。 可如今,这位已经变成了将来的女婿。 那可是硬生生用一道懿旨把女儿给抢了去的人。 而且,这人还没什么眼力价。 他好不容易从北疆回来了,一家团聚享个天伦之乐,共聚晚餐守守岁过个大年夜,多好? 偏偏有人过来打扰。 这不闹心么。 邹宁扬眉头拧得死紧。却也不好让端王爷瞅见。听见端王迈步入屋的时候,只能硬生生地又舒展开。 蔺君泓看到了元槿后,心里头着实欢喜。 他眼里心里只剩下了女孩儿一个人,连自家岳父大人时隐时现的黑沉脸色都没瞧见。 因此,他也就错过了邹宁扬话里话外让他尽早离去的暗示。 蔺君泓的要求其实不高。 就俩。 一是看看自家的小妻子。和她说说话。 毕竟是大年三十儿,他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心里头想她想得紧。不见一面,这个年八成是过不安生了。 二来,便是想和她合奏一曲。 元槿没料到蔺君泓会来。 她知道蔺君泓今晚是一个人过,即便是去宫里参加晚宴,他应当也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寻了借口告退。 有心想和他说几句话,问问他今日过的如何。奈何自家老爹看着,哥哥盯着,着实不太方便。 故而她只能不时地朝他看过去,问询地打量着他。 被她一次次这么瞧着,蔺君泓满心的欢喜不知该如何形容。连邹宁扬和他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眼看着再磨蹭下去就要到子夜掀去旧历了。蔺君泓终于说道:“我记得槿儿如今弹琴弹得很不错了。今晚月色极好,不知我可否有幸听上一曲?”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就连邹元钦那么好性子的,都忍不住在心里暗嗤了声。 更遑论邹宁扬和邹元钧? 邹元钧倒是忍耐住了,没提。 邹宁扬拧眉说道:“这么深的夜,恐会扰了邻居清净,怕是不妥。” 邹元钦慢慢地扭头去看自家爹,满脸的不敢置信。 ——鞭炮声都响成这样了,就弹个琴而已,还扰民? 敢不敢找个更合理的借口啊!这也太不走心了些…… 蔺君泓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笛子,笑道:“只听一曲,可好?” 邹宁扬知道端王爷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听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说,不知他是什么打算,就有些迟疑。 蔺君泓只当邹宁扬是不肯了,轻轻地叹息了声,甚是失落。 元槿最是了解蔺君泓。 她看得出来,蔺君泓这个时候的失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黯然和伤神。 想他待她一向极好,再看他不过是让她弹个曲子而已,元槿就有些心软了,轻声说道:“要不然,我就弹个短的吧。” 然后小心翼翼去看自家爹。 邹宁扬能拒了所有人的请求,也敌不过自家女儿的一个眼神。 被元槿这样一瞅,邹大将军登时忘了“原则”二字怎么写,无意识地就点了头。 元槿笑着站起身来,打算去取那把琴。 其实,若是寻常琴,让旁人拿来就是。 可她要用的是谢大人送她的那一个。 在姚先生身边学琴养成了习惯,这琴一直是她自己去取,故而下意识地就要这么做。 邹元钧看天色黑了,不肯,与元槿道:“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给你取来。” 说着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邹元钦看看自家爹,看看自家大哥,再看看不住地悄悄对视的元槿和蔺君泓,摇头叹息。 “女大不中留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元槿起身要去拿茶,也忘记了自己刚刚说的什么了,赶紧上前给meimei端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