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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大老婆灵巧的躲了过去_(:3)∠)_团爷还是不太喜欢给丑丑的男性两脚兽随便摸呢。

    卫玠接受了当太子老师的现实后,就带着太子去找了卫璪。

    “老师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有参与感。”

    “参与感?”太子抱着“小太子”,颠颠的跟在卫玠身后,仰望着自家老师一身广袖宽袍,行云流水的走过曲折的廊下。

    卫璪已经彻底放弃了和儿子培养感情,他越是激动,他儿子越是往后退,他也没办法,只能先投身到他比较熟悉的事业里,聊以慰藉受伤的心灵。此时,卫璪就正在继续发挥着他后勤的作用,安排各路人马,对北邙各个世家送去联络的拜帖,准备清点人数,登记造册,为反攻洛阳做着准备。

    看见卫玠来,卫璪好开心的。

    卫玠却不开心,他问卫璪:“为什么要对皇上说那样的话?”

    枣哥早就料到他的事迹很快就会败露,倒也不慌不忙,只是看了眼小尾巴一样的真太子和“小太子”。

    卫玠表示,这种事不用瞒着太子。不告诉晋惠帝,是因为害怕晋惠帝守不住这个秘密。但太子不一样,他已经大了,心智也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

    最主要的是,卫玠想要太子从小就明白一件事,你是君,我是臣,我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

    果然,因为貌似知道了一个秘密,太子心里对和卫玠变得更加亲密,因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卫玠也有需要他来帮忙的地方。

    这种使命感,是太子很喜欢的一种状态,他对于掌握别人的一切,有一种天然的欲望。

    等再大点之后,太子就会明白,这个秘密之所以让他觉得和卫玠更加亲密,是因为他这样算是掌握了一个卫家不能对外言说的弱点,对于帝王来说,他其实不怕臣子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真正的完人才会令他忌惮。

    如今嘛,单纯的太子还只是觉得自己的满足,是因为能够与卫玠同仇敌忾:“我会替老师保守好秘密哒!”

    卫璪见太子表了态,自家弟弟也不阻止,就只能顺应了大多数人的意愿。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和卫玠解释了起来:“我给你这个功劳,当然是因为你比我更需要它。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未来注定是要继承祖父的爵位的,我天生就是开国县公,我并不需要更大的功劳和爵位来加重自己的分量了。那不是筹码,是催命符。”

    卫家已经够功高盖主的了。

    “难道卫家一门两公,就不惹人眼了吗?”卫玠反问。

    “惹啊,可是谁都知道你的公爵位不会往下传。”卫玠和拓跋六修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以大家对卫玠的了解,基本都已经默认了卫玠情深一片,肯定会坚持不婚。也就是说卫玠不会有嫡子,哪怕将来过继子嗣,爵位也有可能会被朝廷收回去。这样的卫玠又什么好忌惮的呢?

    枣哥觉得自己特别机智,把功劳分散一下,大家都有的赚,总比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被枪打出头鸟来的划算。

    “而且,我也不是把功劳全部不要了啊,我没那么高风亮节。”卫璪对弟弟补充道,“救驾之功我肯定也有份啊,就像是阿贤一样,只是首功是你的。”

    卫玠再问:“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找我商量?”

    “找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枣哥给了弟弟一个“你484傻”的眼神,在外这些年,他的智商早已经升级,不可同日而语了好吗?

    太子听的十分忘我,一张小嫩脸上全是对卫璪的崇拜,原来还可以这样坑人。

    卫玠:“……”别被我哥乱教啊啊啊。

    接下来的几天,卫玠连续带着太子参与了多次对洛阳城之战的部署会议,怒刷了一把存在感,让大家从一开始的不知道太子在这里干嘛,变成了后面的觉得太子在这里才是理所当然。

    “如果你让他们把你当做小孩看,那你一辈子就是个小孩了。”卫玠对太子如是说,“我比我大兄(卫瑜)和阿兄(卫璪)小很多,却比他们更早的跟着祖父与父亲参与了卫家大小事务的决策,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与其说卫玠是在教太子,不如说卫玠是在把他过去成功的经验分享给太子。

    卫玠能获得卫家一应事物的话事权,就是从他坚持出席卫家每一次的家庭会议开始。人是有惯性的,当大家默认了卫玠是这个圈子里的一份子之后,那么不管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都会习惯性的算上卫玠一个,卫玠这才能一点点在家族里站稳脚跟,早早的找到属于他的位置。

    这个策略很成功。虽然也有“卫玠有和卫老爷子、卫爹一样的金手指”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依靠卫玠自己的努力。从无关紧要的小事,到涉及到朝政的大事,卫玠一步一个脚印的争取到了他作为这个家庭一份子应有的权利。

    他不是非要在会议上发表什么、主张什么,但他需要有参与权、知情权。

    太子如今也是这种情况,你要是期待着太子能提出来一个多么精妙绝伦的办法吧,那纯属扯淡,太子年龄太小,无论是经验还是日常能够接触到的知识面,都不足以让他在一个人精扎堆的会议中一鸣惊人,贸贸然的高谈阔论,反而会适得其反,在重臣心中留下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夫形象。

    可这并不代表着太子就不应该参与这些会议了,少说多看多参与,旁观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学习和积累经验的过程。

    当太子的level提高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就可以试着下水,迈出他政治生涯的第一步了。

    无论如何,首先要有存在感。

    卫玠当年的敲门砖,是他与长辈一样的金手指;太子的敲门砖,则是卫玠。卫玠就像是当年带着兄子卫崇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太子,并严格按照尊卑等级,事事以太子为先,在潜移默化中,就无形拔高了司马顼给人的印象。

    卫崇甚至有点吃味,他也想跟着他三叔,可惜他阿娘庾氏最近给他下达的任务是和他阿爹卫璪培养感情,父子俩基本就是在互相折磨,互相伤害,彼此都很崩溃。

    卫玠和武贤法师倒是在背后,默默给了自家嫂子一个赞,干得漂亮!

    拓跋六修看太子的眼神却越来越危险了,打扰别人谈恋爱,是要遭雷劈的!

    第199章 古代一百九十六点都不友好:

    其实,哪怕没有太子、卫崇和团爷父子这一群已经不能用电灯泡来形容而是应该说led投射灯的存在,卫玠也并不会有心情和拓跋六修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一家都在隔壁不远处的洛阳城里生死未卜,他在这边你侬我侬,怎么想都不太对吧?不是说卫玠非要逼着谁谁谁和他一起悲伤,而是他自己提不起劲儿来。

    卫玠以前看小说总会看到类似的情节,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主角遇到很悲伤的事情,那总会成为促进主角感情突飞猛进的契机,有些很适合,有些却会很膈应人。

    好比女主(男主)父or母or兄弟姐妹遇到险情,九死一生。

    cp来安慰、来帮忙……这样的情节可以有,很暖,还很有安全感;但是安慰着安慰着就来了一发什么的就很让人懵逼了,说好的十万火急呢?时间紧迫可以更有禁忌感是吗?

    说实话,种马文卫玠还是很喜欢的,但一看到种马男主打着安慰的名义上妹子,他就想弃文。

    安慰分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负距离?到底是谁比较爽?

    拓跋六修也深知卫玠的这个爆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不知道听卫玠吐槽了多少次,所以这次他一直表现的都很低调。讨没讨到卫玠的欢心不知道,反正王济、卫璪以及武贤法师看拓跋六修的眼神确确实实是柔和了一些的,那种看到未过门的弟媳是个知书达理、贤妻良母的人儿的欣慰感,让拓跋六修无语凝噎。只能自我安慰这也是一种承认,总比远在荡阴的世龙兄。

    某日,忙里偷闲,卫玠趁着四下无人,悄悄踮起脚尖,快速地亲了一口拓跋六修坚毅的面容,还把拓跋六修宽大厚实的手掌打开,在放了一块方方yingying的东西后,重新合上了拓跋六修的手掌。

    “辛苦你啦。”卫玠笑眯眯在拓跋六修耳边留下这么一句,然后就状似寻常的走开了,那边太子和卫崇已经找了过来。

    直至卫玠消失在迆逦黄昏、景阳钟动之下,拓跋六修才缓缓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看到了掌纹之上包裹在油纸里的蜜饯。用蜜来浸渍的甜食是中国古代独有的,三国时代就已经有君主互相赠送蜂蜜,晋朝时有人写“繁布金房,叠构玉室”,甜味的时间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纸背上还写了一句蝇头小楷——乖,官方给你发糖。

    拓跋六修看着那张纸痴痴笑了好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蜜饯含到了口里,重新郑重其事的折展了糖纸,珍视的放入了离心口最近的内衬口袋里。又回味了一会儿卫玠的亲亲之后,拓跋六修才垂下头,不慎满足的低喃了一句,发糖的姿势可不是这样的。

    团爷叼着小太子从假山间轻盈的跳跃而过,不是很懂这些两脚兽之间奇奇怪怪的py交易。

    ……

    卫玠把太子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面前,见的多了,视野开阔了,能力自然也就提高了。

    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太子需要的就是看到这些人的闪光点,也明白他们的短处,集百家之所长,避百家之所短。

    每次开完会,卫玠还会私下里和太子开个反思性质的迷你小会,与会人员最多四个,最少两个。卫玠是主持人,太子是固定成员,拓跋六修和卫崇是偶尔出现的限定成员,主要负责无脑赞美和鼓掌。

    小会上没什么内容限制,更类似于聊天,天南海北,随意发散。当然,每次会议之初的发散点还是“在之前的会议上,殿下旁听,有什么所得呢?又或者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太子是个好学生,每次都归纳总结的很全面,负责记录的卷轴堆了有一个小角落,走之前会全部销毁。

    卷轴上的内容基本都是,太子在会议上都听明白了什么;有哪里是当时想不明白,稍后才明白的;又有哪些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以及他对这些不同举动背后的猜测与看法。

    “王大将军激进,嵇太尉和软,武贤法师更加周到,拓跋将军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太子每次都跟完成作业似的,尽可能把他感受到的都说了出来,还分为正反两面,透彻分析。

    “但是王大将军太过冒险,嵇太尉又过于优柔寡断。他们经常有矛盾。”

    卫玠点头:“这还是在他们一致想要尽快打回洛阳城的情况下,若放到以往……”卫玠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话来形容王济和嵇绍的针尖对麦芒。

    王济和嵇绍是彻头彻尾的两种人,思考事情的方式放佛隔着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再加上王济辣样的性格,以及嵇绍“不畏强权”的本质,稍有不对,两人便能从为人处事吵到三观不正,并且非要吵个子丑寅卯不可。可是往往他们吵不出结果,只剩下了天翻地覆无法收场。

    然后在别人都替他们尴尬的第二天,两人却已经没事了,比一笑泯恩仇还痛快,他们是一睡泯恩仇,呃,睡在不同地方的睡。

    卫玠早些年就已经领教过王济与嵇绍之间“独特”的关系了。让这两个人勉强共事,对别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对于王济与嵇绍来说也是如此,虽然争吵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奇特的友谊,但还是会觉得心累。

    王济甚至抱怨过:“京中那么多有才能的人,怎么偏偏让延祖跑了出来!”

    卫玠不得不一千零一次的提醒他二舅:“延祖不是跑出来的,他在事发之前就跟着陛下离开了洛阳。”

    卫玠知道王济是在开玩笑,但别人未必知道,若嵇绍无意中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王济这么背后说他,会生出多少没必要的误会啊。卫玠看小说最烦的就是这种完全没必要的狗血。

    王济撇撇嘴,没再说话,只是心想着,他嵇延祖才不会计较呢……

    嵇绍偏正人君子,不喜欢背后说人,因为有事他当面就说了,说的比王济还狠。到底是谁伤害谁啊?摔!

    卫玠:你们互相伤害。

    “若面对这种情况,您会怎么办?”卫玠慢慢启发着太子,就像是小时候拓跋六修和卫老爷子教他的那样,给他足够的知识和条件,一步步引导他学会自我思考。

    太子撸着“小太子”的毛,声音清脆,活学活用:“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卫玠总觉得他在上现代政治课。

    拓跋六修进门时,正好听到这句高考政治题必写金句,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很好,这很卫玠”。

    幸好,太子够给力,没有真的就此结束,很给卫老师长脸的说了下去:“若是王大将军和嵇太尉这般,那便随他们,不要管他们就好。若不是,那便快刀斩乱麻,选出一个声音。”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让手下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这个说这么打,那个说那么打,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将领一团糟,士兵就会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这种时候优柔寡断的君主是绝对要不得的,与其拼着结果一定糟,不如选个也许会不那么糟的。

    “事后再安抚。”太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得不说,太子大概是天生吃政治饭这块料的人,就像是初见面那日,他先扶起的是卫玠,也许那只是因为他和卫玠最熟,但却实实在在的增加了在场所有高级将领的好感。因为王济、武贤法师、拓跋六修、卫璪以及石勒,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他们最多只能接受卫玠在自己之前。这是个很好的拉拢人的手段,既表达了自己的礼贤下士,也做到了让所有人服气,不会生出不满。

    太子在此后的每一次模拟事件里,也展现出了这种长袖善舞的人际交往能力。卫玠很欣赏,却也不得不继续“压榨”小朋友。他问:“若事后安抚不了呢?”

    太子一愣,为什么安抚不了?

    “因为……”卫玠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太子解释,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把无耻当本事,把麻木当清醒,把你对他的友善退让,当做他理所当然得寸进尺的骄傲资本。

    好吧,其实卫玠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太子不能也效仿这种人,即便这种人看上去总会活的更好,更加占便宜一些。

    拓跋六修替卫玠简单粗暴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总有些傻逼并不会觉得你的安抚是好意。”

    太子点点头,理解了。

    拓跋六修用口型告诉卫玠:【口头感谢就算了。】他没有在小孩子面前言明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自打彼此开始亲密接触起来,拓跋六修就日益变得老流氓了。

    老流氓本想看到一个小清新脸红,结果小清新比老流氓还流氓的表示,好呀好呀。

    拓跋六修:……突然觉得自己很亏是怎么回事?

    咳,说回正题。

    卫玠希望太子能够懂得刚柔并济,一味的示好,不如萝卜加大棒管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需要臣子喜欢你,却也需要他们敬畏你。让他们相信并且见到,你的决策才是最正确的。哪怕当下不理解,只要做就对了,反正早晚会理解那才是正确的选择。”若二选一之后大胜,那么哪怕太子不安抚,被否决的人也会反思,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太过自以为是,幸好陛下英明,早早看破此种玄机,赢下了战争。

    若二选一失败,那无论太子怎么安抚,最初被否决的人都会不服气的想,你若选我,我必不会输。

    说到底,这还是个“结果”决定一切的糟糕社会。

    “这也就需要您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前瞻性。您不需要想到所有的办法,但您需要在别人为您想到办法时,衡量出最好的那个。您能做到吗?”

    “我会努力。”太子不敢把话说满。

    “我很期待。”卫玠笑了。他很想俯下身揉揉太子的头,或者捏捏他的脸蛋。但却也就是想想,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做过了。自打他知道太子变成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