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就在这时,隔壁街上一阵阵尖叫声传来,欢颜听着就伸着脑袋往外头去看…… “好多rou,剁rou!”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嘶吼着,左手拿着剔骨刀,右手拿着菜刀,一路追着一个个子瘦小的男子跑着,那男子嗷嗷叫着救命,直接往同安堂门口冲了过来。 人群一下散开,大家慌了神往旁边散开,发了疯的女子体型高大,两把刀舞的虎虎生风,砰砰的奔着同安堂而来。 “大胡子,大胡子。”欢颜跳起来脚,“快,快拦住她啊,朝这边跑来了。” 周铮将欢颜往身后一拉,人朝门口一站,瞪眼看着那瘦小的男子朝这边跑,女子一边喊着,一边跟着他跑来,周围的人害怕的尖声喊着。 “滚开。”待瘦小的男子跑到周铮跟前,他便一巴掌挥过去,将男子顿时拍在地上,那男子倒地后,发疯的女子就已经冲了过去,举着刀就朝周铮砍去。 周铮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拿着自己的刀鞘,砰的一下敲在女子的后脖子上,动作干脆利索。 女子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众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纷纷过来看着倒地的女子,唏嘘道:“怎么又疯了,不是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 顾若离走出来,扫了眼倒底的女子,视线便落在躺在地上瘦小的男子身上,这人刚刚分明就是引着她过来的…… “周大人。”顾若离低声和周铮说了几句,周铮明白的点了点头。 顾若离蹲在地上,扶起女子的手腕去号脉,刚搭上就有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扑了过来:“大妹,你快醒醒啊。”又抬头等着顾若离,“你们把她怎么了。” “我们没对她怎么样。”顾若离回道,“她拿刀伤人,若不将她打晕,后果你能负的起。” 顾若离说着,旁边的百姓就指着扑过来男子道:“张猪rou,你怎么说话的呢,你妹子发疯,要不是得亏同安堂将她制服,保不齐要伤多少人,你怎么还能说人家不是呢。” 张猪rou名叫张冒,因为是卖猪rou的,这里的人都喊他张猪rou。 兄妹两人,meimei张珍今年不到二十,还没有出嫁,平日都好好的,算账做生意也很机灵,不知道这个月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疯了,还很有规律的,都是六日后的清早。 “大妹。”张冒抱着meimei嚎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顾若离凝眉,指了指女子的手腕,道:“我给她号脉看看。”说着,扶了她的手腕,手刚搭上去,那女子突然一睁开眼睛,手里的刀就抬了起来,朝顾若离砍了过来。 顾若离心头一跳,忙收了手往后退,跌倒在地。 可那刀还是朝她砍了过来,擦着她的手腕砸在了地上。 顾若离的手腕顿时被划了一道血口子,血珠渗了出来,她惊的一身冷汗。 张冒一把按住meimei,手也被刀划到,顿时血流如注……周铮回身,一眼就看到顾若离手腕上的伤,顿时急红了眼睛,抬脚踩上女子的手腕,刀落地,他拔刀一挥,女子左肩被砍,血溅洒出来,人随即倒在了血泊里。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众人张开嘴还没有来得惊慌,已经三个人受了伤。 “杀人了啊。”方才那个瘦小的男子尖声嘶吼,“同安堂杀了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往两旁四散,惊恐的看着这边。 张冒依旧呈半抱的姿势,抱着自己的meimei,他手腕的伤不重,但怀里的人左肩衣衫划破,能看到皮rou外翻的伤口,而他对面,顾若离则是扶着手腕,凝眉看着面前的景象。 “县主。”欢颜和雪盏扑了过来,两人扶着顾若离,“您没事吧。” 顾若离摆了摆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她说着爬起来,去看张冒的meimei。 “大妹!”张冒这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一把紧搂着meimei,“大妹,你醒醒啊。” 顾若离按着他的手,喝道:“不要晃她!”话落,赶紧按住动脉将她的血止住,又回头对毛顺义道,“拿纱布和止血的药来。” 毛顺义匆匆应了一声,去药柜里取药。 周铮凝眉站在一边,依旧是一副戒备的样子,怕一会儿这个疯女人又醒了伤人。 “你……你们杀了我meimei。”张冒情绪激动的瞪着顾若离,“你们杀了她,我要你们偿命。”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铮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掌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兄妹两人一时间都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知。 同安堂门口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这样。 顾若离来不及多想,给张冒的meimei将血止住。 “杀人偿命。”靠在门边上,瘦小的男子道,“你们杀了人,我要去报官去。” 顾若离凝眉看着那个男子,沉声道:“人没死,何来杀人偿命。”话落,她和周铮道,“将此人扣下来,稍后送衙门去。” 周铮应是,上前就将那男子摁住。 “杀人灭口啊。”男子大吼大叫,腿脚乱踢的反抗着,“你们杀了我一个,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能杀的完吗。” 周铮气的踢了他一脚,喝道:“不要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刚才就是故意将这个疯子引到这里来的,你再喊再叫,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你血口喷人。”男子喊道,“我被她追着砍,慌不择路跑哪里我怎么知道!” 周铮冷哼了一声,道:“这话不要和我说,去知府衙门说去。” 周围还没来得及走的百姓,看的目瞪口呆,事情发生的经过大家是一清二楚,周铮拔刀杀人,大家也没有想到…… 这个事,还真是不好说。 顾若离将血止住,喊毛顺义帮忙打算将人先抬进去治伤,就在这时,有轿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正门口,她抬头看去,就看到肖氏由顾清海夫妻扶着从轿子走了下来。 顾若离眼睛一眯。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闹事吗。”肖氏穿着一件深紫对襟的褙子,绣着团福,圆髻上别着一只木制的梳篦,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头一天开业,我正打算来瞧瞧,如何还出了人命了,报官了没有。” 怎么这么巧,这里刚出了事,肖氏就来了。 顾若离凝眉看着她,顾清海的夫人韩氏就道:“祖母,您别担心,这人还没死呢。” 肖氏就松了口气,呵斥赶着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散了吧,同安堂休整,改日再来。” 同安堂休整?顾若离站起来看着肖氏:“老祖宗,休整倒是不用,一会儿将人抬进去救治一下就好了,并无大碍。” “你年纪小不懂事!”肖氏怒道,“开医馆可不是卖衣服,卖线头,大家来这里可都是性命,你想当然的,出了事怎么办。” 早年肖氏也在外面走动,有人认出她来,低声道:“这是肖医女,以前也是大夫。” 肖氏听着眉梢高挑。 顾若离正要说话,陈顺昌低声道:“三小姐。这里人多。”不是她和肖氏争执的地方,也毫无意义。 顾若离当然知道,要不然刚才就不会和她客气说话了。 只是她对肖氏突然造访感到好奇,三日前他们在后院还想谈甚欢,她也如他所愿写了奏疏回京,这几日大家都相安无事,今儿肖氏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还出现的这么恰到好处。 是打算做什么。 肖氏语重心长的看着顾若离:“听祖母的话,不要胡闹。”话落,回头对着那些不肯走的百姓道,“你们帮她,还顾庆山的情分没有错,可是你们却在害她,要是哪一天她治死了人,你们谁能负责。” 众人哗然,肖氏是顾家的人,又是大夫,辈分还很高,她都这么说了,难不成顾三小姐医术真的不行? “老祖宗就这么肯定我门三小姐的医术不行?”陈顺昌终于忍不住怒道,“您这哪是维护我们三小姐,怕出事,您这是恨不得同安堂出事吧。” 肖氏扫了眼陈顺昌,怒道:“胡说!同安堂出事我有什么好处,我们都是顾氏的人,当然是希望顾氏越来越好。” “老祖宗的心意娇娇领了,不过您的话也没有错。”顾若离说着看着众人道,“我既开了医馆,医术到底如何让大家知道了,也能放个心,不至于每一次来都战战兢兢怕丢了性命。”她指着地上躺着的张冒meimei,道,“此女我收治了,治不好,我同安堂关门歇业!” 众人哗的一声议论起来,张冒meimei从开始发疯到今天,已经快一个月了,药也没少吃,大夫也没有少看,大家都说她中邪,连道士都请过了。 顾若离现在夸海口,说她能治好,这确实有点太冒险了。 而且,她连病人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肖氏接了话,道,“你这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逞一口气有何意思。” 顾若离笑着道:“老祖宗,同安堂开业势在必行,您刚才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我在外面的名头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谁,到底有没有医术,庆阳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位,今儿正好当着大家的面,这两位病人也都是认识的,我便收治了,结果如何,还请大家静待。”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肖氏无奈,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老祖宗宠溺一个任性不听话的后辈,“要是不成就乖乖关了同安堂跟我在家里待着守着闺房,家里的事情,有老祖宗在,不会让你过不下去。”肖氏说着站起来,朝百姓道,“她既这么说了,还请大家多多包容,给她一个机会,给同安堂一个机会。” 众人看着顾若离,和肖氏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把我们的贺礼给娇娇。”肖氏说着,又对顾若离道,“你得空去那边看看你兄弟,他还惦记着你呢。” 韩氏递给陈顺昌一个木头匣子,就扶着肖氏走了。 肖氏根本不信顾若离,那疯女人的脉搏她看过了,毫无不妥只处,只怕是家里传代下来的病根,要不然就是中了邪。 她治不好的。 他们一走,顾若离望着醒过来的张冒,道:“你先进去将手上的伤包扎一下,你meimei就留在同安堂了。” “你真的能治好她?”张冒皱着眉,他meimei胸口的伤已经止了血,他知道没有性命危险,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疯病,“她这个月就跟中了邪一样,隔几天就发一次疯。” “我知道,方才听大家讨论过了。”顾若离和欢颜一起扶她meimei起来,交代道,“先将她手脚捆住,免得她一会儿醒了,不能自控。” 欢颜应是,和崔树将一起将张珍抬近大堂后的屏风里,放平躺好捆了手脚。 “大家都散了。”顾若离看着众人道,“也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等有了结果后,大家再来。” 百姓们也为她捏了一把汗,一个小姑娘撑门楣是非常艰难的,而且她又是大夫,寻常人就是想帮也无从下手,更何况,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就连顾家自己的人都质疑她的能力,他们就不得不生出一丝谨慎来。 顾若离虽是顾解庆的孙女,可到底不是他本人。 众人散开,同安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毛顺义处理了兄妹两人的外伤,顾若离问张冒:“你meimei最早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可有什么原因,比如受到了刺激或者惊吓,她平时身体状况怎么样?” “月初。”张冒回道,“早晨天没亮,我喊她将rou抬车上去,喊了七八回她也没起,眼见天就要亮了,我就动了怒,进她房里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吓着她了,她当即就发了疯了,抄了门栓就跟着我撵着打,就这么疯了一个早晨,我和街坊好不容易将她制服,她醒过来说是一点都不记得,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还是什么。” “她自小落了病根,一到春天就会喘上几个月,夜里还常做噩梦。”张冒回道,“身体不算好,道士说她命格轻,我也不懂。” 顾若离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眼他meimei,依旧直挺挺的躺着,脸色白如金纸。 “都吃了什么药?”顾若离问道。 张冒想了想,回道:“瞧过两个大夫,说是痰迷心窍,郁火内发,肝胃热盛所致。开了桃仁承气汤,吃了十几贴了,也没有起效。这不今天一早又发病了。” 砍伤了人,自己也差点被杀了,若是治不好,他就只能将张珍锁在家里了。 总比她发病闯祸要强。 顾若离没有说话,走到床边探了脉,又拿针灸了她的内关,大椎和风池以及人中,刚取了针,人就醒了。 木愣愣的看着顾若离,眼里皆是迷茫,后知后觉的感到身上疼痛,皱着眉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阿珍!”张冒蹭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道,“你醒了?” 张珍看到自己哥哥在,就松了口气问道:“哥,我又发病了?” 张冒点头,指了指顾若离:“这是同安堂的顾大夫,你刚才拿着刀伤了人家,还不快和人家道歉。” “啊!”张珍目光就落在顾若离绑着棉纱的手腕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撑着要起来,却法相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张冒道,“你等下,我给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