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床上摆放着她的包袱。 她起身走过去,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药瓶子。 心里忖度,“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我若要下地狱,也必将要拖上她——” ------题外话------ 谢谢谢谢谢谢谢! ̄么么大,棒棒大,爱你们大 坑深263米,咫尺天涯陌路 夜风癫癫,暮色深浓。 额尔小镇的汗王大帐里,蒙合斜倚在软榻上,翻看着手上的线装书,目光许久未转,但书页也许久都不曾翻动一页。 “大汗。” 戍帐的怯薛军森敦走了进来。 向蒙合禀报了额尔小镇的守卫情况,他目光又望向蒙合阴沉沉的脸,以及没有什么睡意的目光,略带关切地道。 “夜深了,歇吧?!” 蒙合点点头,眉宇却紧蹙难展。 森敦察言观色,“大汗可是有何忧心之事?” 森敦是北勐帝国怯薛军的首领,也是蒙合的贴身之人。他麾下的怯薛军亦是蒙合最为心腹的军队势力。 关于怯薛军,实则大有来头。 所谓“怯薛”,北勐语,番直宿卫的意思。 也就是说,怯薛军,便是天子禁兵。 从北勐太祖时起,怯薛军皆由精锐组建,挑选极为严格,人数也极少。怯薛军发展到蒙合时代,也不过只扩充到了两三万人。 怯薛军中的将士,基本由贵族宗亲,大将等功勋子弟构成,每一个普通的怯薛军士兵享受的薪俸与待遇,都可以和其余军中的战将相比。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支军队,它的统帅自是非同小可。蒙合父子当初与亲王拉木拉尔争夺汗位时,首先控制的便是先汗的怯薛军。 其时,森敦此人功不可没。 那时的森敦,还是怯薛军四大统领“四怯薛”的其中之一。经了夺位之战,他反水怯薛之长,助蒙合父子,待事成,自然成了怯薛军的老大。 故而蒙合对他,是极为信任的。 这会子听他问起,蒙合思考片刻,视线便有些凝固。 “苏赫此人……” 低喃一声,他又揉着额头。 “让本汗略略忧心啦。” 森敦站在他面前的火光阴影中,面无表情,“大汗若要用他,他便是北勐金印大王,大汗若不用他……” 目光里掠过一抹狠绝之色,他突而抚胸欠身,低头道:“臣可以为大汗解忧。” 他所言之“解忧”,蒙合当然懂得。 在这一次夺位风波中,森敦没少为他“解忧”,好多次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敌手,包括当时的“怯薛之长”都是死在森敦手上,从而让他极快速度的掌握了怯薛军。 “不急。”蒙合似有犹豫,抬手摆了摆,阴冷的目光中,满是凉气,“此人该智时智,该痴时痴,粗中有细,细中有粗。乍一看得意忘形,实则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慧之人。” 森敦漠然,观他脸色。 “如此,不是更有叵测居心?” 蒙合摇头,“当日我将三千残兵放于阴山地界,名为给世子做护卫,实则观他行事。” 说着他突的撩眉,他深深看向森敦。 停顿片刻,压低了声音,“那三千残兵的作用,你都看见了。短短一月训练,便在阴山狙击了拉木拉尔的三万精锐骑兵,且为我在阴山留出一条逃生之路。森敦,苏赫这样的天生将才,哪怕狂妄一些,若能为我所用,何愁我北勐不能争霸天下?” 这大抵是蒙合与别的帝王不同之处。 他惜才。 好多人一登大宝,便急着除去对自己有威胁的臣子,生怕被人觊觎了皇位,江山社稷不保。而他与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一样,心在天下,恨不得马蹄踩上所有河山。 “怕者,皆不自信也。” 他不怕苏赫,他有强大的自信。 哪怕有一天苏赫真有异心,他也自恃能制住他。 在这个皇权的游戏中,他早已历经风霜,而苏赫,到底年轻气盛,许他些好处,让他为己卖命,死心踏地,也并非幻想。 早些年,为了在风起云涌的皇族争夺中,苟且偷生,蒙合始终没有太露锋芒,也终于熬到了最后成功的一刻。 这一次,他也相信自己能赢。 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鲜血、尸骨堆出来的社稷,甚至他的亲生父亲……故而,他不会允许自己任性妄为,学那些昏君,不出几年,就把北勐搞得国之不国。 “大汗说得是。”森敦道:“臣本不懂那些朝堂之事,只一颗心忠于大汗。但凡对大汗不利的,都是森敦的敌人,森敦都将诛之而后快。” 森敦脸上好看了一些。 在他的身边,需要留的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字:忠。 他宽慰地点点头,神色肃冷地拿起书,翻看了两页,又叹气放下,双手放在太阳xue上,皱起了眉头。 “我今日神思颇乱……” 森敦微微欠着身子,目光扫过他微微下陷的双目,青黑的颜色,显得他高挺的鼻梁如同鹰钩,阴佞之气,似乎更重了几分。 心里一凛,他道:“那大汗早些歇了吧?” “歇不了啊。” 蒙合无奈地叹着气。 望着帐顶片刻,又转眸过来。 “去!把我的欢喜散拿来。” 森敦盯他一眼,低头道一声“是”,快步走到行李柜中,举出一个熏香炉似的精致小物什和一个小瓷瓶。 放好香炉,他将瓶中粉末倒入一些。 他的动作,很熟悉,就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好一会,熏香炉中,袅袅飘出一种淡淡的花香味儿,怡人心扉,似能牵引人的灵魂,登入极乐的天堂,把人的郁气都带走,神魂俱悦…… 蒙合换到了榻上,懒洋洋地斜椅着,微微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似陶醉其中,并不讲话。 森敦垂手立于一旁伺候,也不吭声。 时间过得很慢,汗帐里寂静一片。 偶尔可听见巡逻士兵的脚步,从帐外经过。 蒙合靠在软榻上,似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欢喜散的轻烟快要飘散完了,森敦才小意的上前,低低问了一句。 “大汗,可要召姬妾侍寝?” “不必了。”蒙合显然没有睡着。 “此次来围猎的,有两个品相不错……” 蒙合抬了抬眼皮,双唇阴阴的紧抿着,似乎对此事不太有兴趣,可心底又有一种古怪的念想,甚至情不自禁就想到了那个……墨九。 软缎似的身子。 白瓷似的肌肤。 乌亮若点漆的双眼…… 腹下突地涌上一股燥热。 他问:“墨家人都安顿好了?” 森敦一怔。 他似乎没有想到蒙合会冷不丁把这个话题拐了这么远。但他成日跟在蒙合身边,又都是男人,怎会不知他心底那一点yin心? “回大汗,都安顿好了。” 看蒙合深思着不吭声,他眉眼微抬,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臣差人去唤了那墨家钜子过来……” “不要。”蒙合猛地睁眼剜来,就像责怪他多事似的,目光里略有不悦,声音沉沉,“她不是那种轻贱妇人,不要唐突了她。” 蒙合的话中,对墨九推崇极高。 森敦瞄着他的脸色,迟疑道:“可臣听说,这位墨家钜子的风评素来不好。对于男女之事,作风豪迈。再说,她连苏赫那般的容色……都看得上,睡得了。以大汗英姿,邀她前来,怕是心喜若狂了,又怎会唐突了她?” 蒙合低笑一声。 懒洋洋地换了一个躺姿,他低头嗅了嗅熏香炉中的残香,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一双阴沉的眸子,如同鹰隼捕猎前的幽冷。 “这你就不懂了……” “臣愚钝,还望大汗明示。” 森敦明显在讨他喜欢。 这样的马屁,拍得又精又准,还无痕无迹。 高!特别高! 果然,蒙合吸了一些欢喜散,精神头儿本就兴奋了许多,这时又不想找妇人发泄,也就随口和森敦“纯粹”地交谈起来。 “森敦有过多少妇人?可懂得妇人?” 森敦嘿嘿一笑,“臣下是粗莽之人,至今尚未有妻,常时若是急得很了,便随便找妇人泄泄丨火,也不挑,对妇人没什么讲究,在臣下看来,每个女人都有一只碗,能盛饭就成,管他金碗银碗。” 这比喻,逗乐了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