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接下来他们还悄悄地去看了看西梁国中专门为他们建造的庙宇，实际上这样的庙宇还不止一座，每个庙宇中香火竟都还很旺盛，来往香客如织，且香客中年轻些的男女比较多。他们隐匿了真面目，好奇进到庙内时，确是看到了他们的金身不假，只是也恰好听到一个来上香的年轻姑娘诚心诚意地对着大圣的金身祈道：“求圣僧保佑信徒今年内能娶到如意郎君！” 孙悟空：“……” 这让孙悟空猛然间想起了“送妻菩萨”，这个当初国主的戏言，如今看来“送夫圣僧”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而孙悟空不用回头，他都能听到猪八戒的闷笑声，他不禁啧了一声，对这记吃不记打的呆子道：“说不得高老庄的高小姐也慕名来过，你说当她看到你的金身时，是个什么心情？” 猪八戒：“……” 猪八戒回过神来后，自我安慰地想：“哪能传那么远。”又看了看越发牙尖嘴利的他猴哥一眼，嗐声道：“猴哥，咱来都来了，你说要不要去拜见下陛下，总是要打声招呼吧？不然那多失礼啊。”来呀来互相伤害。 只可惜猪八戒认为的都是他单方面认为的，不过他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孙悟空耳中，大圣他挠了挠脸，转身竟就不请自去了西梁国王宫。 孙悟空取经路上历经风霜，却没怎么有变化，只是没有了头上的金箍，加封为斗战胜佛后，自有了一身金光闪闪的佛甲，看上去似乎更加威风凛凛。而对于变化为凡人的顾国主来讲，十余年后他当然不再娇艳欲滴。 不是…… 是不再那般明媚，更多的还是变得雍容起来，不变的该当是他眼睛仍旧明澈清净，乍见到突然现身的孙悟空，他只愣了下，尔后就调侃道：“圣僧如今都取经成功了吧？怎么反而偷渡进了我西梁国？你这般，寡人可叫侍卫进来把你抓进来打入大牢，当做外贼处置的。” 孙悟空：“……你怎么知道我取经成功了？” “圣僧时隔多年再来我西梁国，无非有那么原因，一是取经已成功，这是返回大唐途中经过了西梁国，二是被赶了出来。而寡人那般善解人意，自不会上来就说那比较不光彩的一个，不过听圣僧这么说，寡人可算是确定了，恭喜圣僧。”顾国主这话儿多有理有据啊。 孙悟空撇撇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顾国主笑道：“圣僧却已在我西梁国变成了‘送夫菩萨’。” 孙悟空：“……” 他不说话，顾国主也没主动搭腔，沉默了片刻后孙悟空挠了挠头道：“听说你娶了王夫，还生了个太子，恭喜恭喜。” 顾国主手撑着脸颊：“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可圣僧有没有想过，这世上既然有寡人这般男扮女装的，那也就会有喜欢女扮男装的？” 孙悟空：“哈？” 孙悟空被迫再长了见识，就反应过来：“你娶的王夫就是这样的？” “不是啊，”顾国主理直气壮地否认道，王夫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只是个幌子而已，尔后他眉目一转又道，“寡人只是那么一说，事实上，只是太子不是寡人亲生而已。” 孙悟空：“哈？？” 顾国主慢吞吞道：“但太子是子母河亲生的，寡人对其视如己出。” 孙悟空：“？？？”这都哪跟哪啊？ 可怜的大圣满头雾水，好在说太子太子到。那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朝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又明明还有点婴儿肥，却努力绷着脸，力图让他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可实际上是不是起到了反效果，就不得而知了。他快步走进来，朝着坐在上座的顾国主行了礼，尔后克制住要站到顾国主那边的冲动，只站在一旁，又循着顾国主的目光，才将注意力分给了他从没有见过的孙悟空身上，那眉宇间真是又高傲又矜贵。 眨眼间，小太子就认出了孙悟空，便端正了下姿态道：“圣僧再临我西梁国，可是取经成功了？” 这声问候着实有顾国主的风范。 孙悟空却往后退了两步，着实惊诧起来。 顾国主徐徐一笑：“我儿你吓到圣僧了。” 小太子扁扁嘴：“难道是取经未成，被儿臣戳到了伤心处？” 孙悟空：“…………” 孙悟空他是看出了小太子的来历，这才觉得难以置信的，只转念想想，也能解释小白龙先前的反常了，只不过眼下看起来，小白龙便是想把这孩子要回去，就不太可能了，这小孩儿也就看起来长得有几分像小白龙而已。想到这儿孙悟空看向了顾国主，他在想对方知不知道这小太子的来历。 那小白龙此刻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白龙：这章我戏份好多oao 小太子：我是我父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亲儿子。 孙悟空：哈！ 顾国主：孵蛋小能手√ 第58章 西游（11） 小白龙他眼下正漫步在子母河畔。 从前时子母河环绕了整个西梁国，只是如今随着西梁国的扩张, 原有的西梁国如今成为了如今西梁国的国都, 也就是说子母河就只成为了绕着国都的护城河。且随着西梁国中渐渐打破了无男的“桎梏”, 子母河的作用也随之发生了转变，这倒不是说子母河如今在西梁国已全无用处, 毕竟在西梁国内外还有千千万万需要送子的人家，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子母河仍旧是西梁国的国河, 受到了重点保护, 同时也因为子母河那能够让任何生物无差别怀孕的特质, 就使得如今的子母河寻常时都是生人勿近的。 好在小白龙有神通，才能让他鬼鬼祟祟的绕着子母河走, 还没有被当成入侵者。 小白龙其实是来找他下的那颗蛋的, 当年小白龙一念之差, 就选择了把蛋生下来, 还自以为无人知道的放到了子母河中。 这把蛋下在子母河中听起来很蠢，可小白龙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准确来说是有他作为龙族的考量。龙族有了蛋后, 是不会像母鸡孵小鸡那样, 短短数天就能把蛋孵出来, 而是作为长寿种族, 龙蛋被孵出来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又当初西天取经时，观音菩萨还说大概就需要三年时间, 因而小白龙就觉得等他取经成功回来，那颗龙蛋该当是没有孵化的，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把蛋带走，带回到西海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取经之旅被拉长到了十余年。 小白龙心里又焦急又忐忑，只眼下还是先找到龙蛋要紧。 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小白龙竟没能在当年他藏蛋的地方找到蛋的踪影。 小白龙：“！！” 更悲伤的事还在后面，小白龙他在子母河中游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龙蛋的踪影，这让小白龙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像是龙蛋提前孵化出来了，更坏的是有谁发现那颗龙蛋，在不知道那其实是龙蛋的情况下，把它当做普通的蛋吃掉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小白龙整条龙都不好了。 殊不知昔日龙蛋早长成，如今业已是翩翩美…男童。 都说了顾国主他是个孵蛋小能手了，一回生二回熟的让小太子如今出落的那么水灵，让小白龙这个切切实实的龙族都预料不到，而孙悟空能那么快认出来，一来是小太子果然是小白龙亲生的，长得和小白龙很有几分相似，二来他的火眼金睛下，也能察觉出小太子并非凡人，两相结合下一想，小太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孙悟空还真是没想到啊，小白龙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只大圣也没有当着小太子的面咋呼起小白龙来，他不是很确定顾国主知不知道小太子的身份，万一他怎么一说漏嘴，惹来一身“腥”就不太美妙了。 恰有臣子来觐见，顾国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就起身去了主殿，留下小太子来接见孙悟空。 小太子下意识挺了挺胸脯，表示他定会好好招待衣锦还乡的圣僧，然而等到顾国主的身影一消失，小太子就盯向孙悟空，朝孙悟空露出个堪称可亲又软糯的笑，那是个很有迷惑性的笑，尔后小太子就冷不丁道：“圣僧看到孤为什么会那么惊诧？” 孙悟空眉心一跳，但他打过的妖怪比小太子走过的路都多，并没有轻易被唬住，他挠了挠脸道：“俺老孙离开时你父王还没有你呢，眼下听说他娶了王夫还有了太子，俺老孙起初就觉得怪异，眼下真看到你，自然就会惊讶一下了。” 到如今西梁国都还认为他们的国王是女子，小太子却是知道真相的，如今听孙悟空提到“父王”，小太子想了想倒是觉得孙悟空这个说法可以接受，他又看了孙悟空一眼：“圣僧没有对我父王抱有非分之想吧？” 孙悟空：“？？！” 孙悟空简直都要抓瞎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个的，怎么都还认为他和国主有点什么？他们明明都是公的，好吗？再说就算国主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想啊，他们就只是朋友而已。 小太子看得出来大圣的纠结，对他倒是好感多了几分，又眉眼一转，义正言辞道：“面对我父王这样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完人都禅心未动，圣僧果然是圣僧！”只是话虽是这么说，却好像又觉得孙悟空是个奇葩，竟然敢这样轻视他父王的魅力，总之是相当的矛盾，以及还很好的解释了他刚才为何那么唐突，可真是冠冕堂皇啊。 孙悟空：“………” 孙悟空沉默半晌后才挤出一句话：“你父王把你教得很好。”都成了一丘之貉了，还能不好吗？ 小太子彬彬有礼道：“圣僧目光如炬，不愧是孤崇尚的高人。” 孙悟空：“…………” 孙悟空无语归无语，倒也没有不高兴，相反他觉得小太子这样没什么不好。就他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西梁国已成了一方豪强，作为西梁国的太子，小太子完全可以像当初的红孩儿那样横着走。再者这小太子明显看起来比红孩儿要机灵得多，只要不遇到什么大人物，即便这小家伙嘴上不是那么讨喜，就不会有什么事，没看到比他嘴上功夫更厉害百倍的国主，他都还活的有滋有味的吗。 所以说小太子作为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可问题也在这儿，这小家伙并非凡人。 啧。 孙悟空掐了掐腰，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探探顾国主的口风。 于是等顾国主召见完大臣回来，孙悟空就表示想和他单独谈谈，小太子一听，便朝孙悟空吊起眼睛来。 顾国主沉声道：“寡人大致知晓圣僧想和寡人谈什么，我儿你暂且回避吧。” 小太子鼓鼓脸，有点不情愿也有点不甘心。说他不甘心，还是因为他没看出来孙悟空想和他父王谈什么，总不会是孙悟空要和他父王告状吧？小太子想到这儿撇撇嘴，如果孙悟空做出这种事来，他也不会觉得意外，因为孙悟空这个他父亲口中的圣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圣僧！ 孙悟空是不是正经圣僧先不说，小太子正经还是个孩子倒是真的。 小太子离开后，顾国主无意识地敲了敲御案：“圣僧可是想问寡人是否知晓我儿的身世？” 孙悟空张了张嘴，气势莫名就弱了下来：“你知道？” 顾国主反问：“这没什么难猜的吧？寡人当时得到蛋时，是在圣僧一行人离开后不久，而圣僧此次见到我儿，表现出的那么惊诧明显是认出了我儿，这么综合下来，他是谁留下来的，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只是寡人不明白的是，你们一行人中的那匹白龙马他是什么特别的马吗？水马？海马？不然我儿怎么那么亲近水，他在水中几乎是如鱼得水。唉，寡人真是不懂你们的圈子。” 孙悟空：“……不，他本是西海一白龙，还是西海龙王三太子，只是出了差错，受了观音点化，变身为白龙马，皈依了佛门，如今已求得正果。” 顾国主很是处事不惊：“也就是说他如今已是出家龙，合该斩断尘缘，对吗？” 孙悟空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没错。” 顾国主撑着脸颊：“寡人这么说，其实并非是要瞒着我儿此事，毕竟寡人都和我儿说过，他是子母河亲生的了，如今再说他的生…父是一条龙，其实并没有什么的。唔，圣僧也觉得没什么的吧？” 孙悟空：“……”不是，他为什么要多加这么一句？ 大圣到底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什么评价，他只是实事求是道：“我觉得那小孩儿跟你那么亲近，就算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他也不会选择跟着玉龙三太子回西海的啊。” 顾国主：“嗯？” 孙悟空提醒道：“玉龙三太子这会儿也在西梁国。” “不是，寡人是想圣僧你这番话怎么就觉得我儿只能在留在西梁国，和回西海间二选一？难道他不能兼得吗？寡人是说我西梁国以后是要留给他继承的，而他作为西海龙王的亲孙子，即便无法在西海龙王百百年之后继承西海，但总归能从西海讨来些许抚养费吧？更或者我西梁国还可以和西海联系上，寡人是指贸易上的往来，打个比方来讲，西海里正宗的海鲜在我西梁国这边甚至是周遭地区，都应该是会受到欢迎的，到底那实在是难得一见。”顾国主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我掏心掏肺养大的心肝小宝贝，却有人想要来夺走”的悲愤。 孙悟空：“…………”敢情他是瞎cao心了，是吧？ “只话虽这么说，寡人还是要谢谢圣僧，”顾国主的神情却渐渐沉寂下来，“寡人其实也知道寡人这么说，都是往最乐观的方向设想的，到底寡人不过一介凡人，再如何也无法和西海龙王抗衡的，假使他当真要带走我儿，寡人又如何能拦得住呢？且寡人不觉得我儿有个做西海龙王的祖父，和做西海三太子的生父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圣僧也说了堂堂西海三太子犯了错，竟也只能沦落到去做脚力，为唐御弟所驱使，到了最后甚至都不能做回西海三太子。” 孙悟空一怔，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不止小白龙，他们师徒几人中，只除了唐僧称得上求得正果，回归原位，其他的都不是。像猪八戒原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如今也只能做佛门的净坛使者，沙悟净也是，而他也不再是水帘洞里的美猴王了。 孙悟空沉默半晌，只有假装没联想到自己身上来，只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你是没听到那小孩儿怎么说你的，‘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完人’，啧。” 顾国主忍俊不禁：“他很可爱，不是吗？” 孙悟空跳起脚来：“你竟然不反驳？脸皮忒厚！” 顾国主不以为意，反而是意味深长道：“这是上位者必备的技能。” 孙悟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俩就这般相谈甚欢，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孙悟空才施施然地离开。等他一走，小太子就吭吭哧哧地蹭到顾国主身边，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欲言又止。 顾国主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头顶。 小太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没失宠呐。 只到底小太子还是跟着顾国主见着了玉龙三太子，主要吧，玉龙三太子没能找到他留下来的那颗龙蛋，差点没疯魔了，见不着小太子他都无法安心。然而等他见着了小太子，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这就像是大圣先前说过的，小太子除了长得像玉龙三太子，再有是条小龙，剩下的就没有一处像玉龙三太子的，又小太子对玉龙三太子没什么归属感，自然不会选择跟着他回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