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章
那是宋暖第一次跟母亲吵的那么凶，她半年的时间没有再联系过她，她当然也没有主动找过宋暖，那时她刚上大学，半年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有问过宋暖需不需要生活费，她只能上课之余去做兼职，每天吃饭真的是连一毛钱都不能多花，睡觉之前都要想着自己能挣多少钱，要花多少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有自己的家，不用为温饱发愁的日子啊。 现在再想那段时间，宋暖已经平静多了，但是当时，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口袋里的钱可能吃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饭钱，茫然四顾，感觉自己活下去都艰难，完全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好转，宋暖怨恨过她的父母，也想过去死，但是最终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当时想的是，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就这么死了，她什么也得不到，更重要的是，宋晴怎么办？她会重蹈自己的覆辙，甚至还不如自己，她就算是为了宋晴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宋暖的坚强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因为没有人会在乎她，她向家人抱怨的时候只会得到更恶毒的咒骂。 齐皓觉得自己身边的宋暖忽然情绪低落起来，他有些莫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不高兴了，默默地走了一会儿，齐皓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没事。”宋暖随口回应。 “不高兴了？”齐皓最能体察宋暖的情绪。 “没有。”宋暖嘴硬，她不算是不高兴吧，只是为曾经的自己难过。 “骗人。”齐皓一个闪身站到了她面前弯腰低头看着她：‘你看看你，不高兴都摆在脸上了，还嘴硬。’ “你怎么那么烦啊？”宋暖无奈地推开齐皓自顾自地往前走，这些曾经的往事，她一点都不想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齐皓可怜她，偏偏他追问个不停。 被推开的齐皓却一点也没有生气，这是宋暖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宋暖的脾气有的时候好到让他怀疑这样的人真的是存在的吗？他好像从来没见她发过脾气，她对谁都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也只有在面对宋晴的时候会故作发脾气，也没见她真的生气，但是刚才，他知道宋暖是真的不高兴了，虽然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但是齐皓还是觉得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宋暖其实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推开齐皓之后宋暖就开始后悔了，她刚才绝对是意气用事，大概是想起往事让她心情不好了，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只不过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在身后默默跟上来的齐皓，宋暖一时张不开嘴道歉。 她只好站在原地等着齐皓跟上来，用这种沉默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歉意。 齐皓在看到宋暖停在原地后立马高兴地跟了上来，看到齐皓的笑脸的时候宋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没见过这样刚受了人家的冷脸还能这么高兴的人呢，齐皓走到她身边后，知道宋暖抹不开面子跟他说话，便主动开口：‘还说没有不高兴呢，都不等我了。’ “话真的多。”宋暖无奈叹气，却还是放慢了脚步。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知道了我就可以逗你高兴了啊。”齐皓还跟在宋暖身边念叨。 “那你可做不到。我脾气很大的，一旦不高兴了，没人能哄好。”宋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她不是脾气大，而是让她不高兴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那是曾经的，过去的是，伤害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心底，谁也没有办法弥补。 “那你平时做什么可以高兴起来呢？”齐皓想了想问，他知道宋暖隐藏了很多悲伤的情绪，她现在不想说，他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转换了一个问题。 宋暖想了想回答他：“挣很多钱的时候可以开心起来。”她快乐的来源比较特别，不是花钱，而是挣钱，这是她曾经的生活经历给她打下了烙印。 “这样啊。”齐皓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点头。 “没有办法了吧？”宋暖看着他调侃。 “谁说的？”齐皓嘴硬。 宋暖看着他拿出了手机，忽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你不会真的给我发红包了吧？”她一边不敢相信地问齐皓一边掏出手机，果然，红包一个接一个，宋暖无奈叹气，一个也没有点开，看向齐皓无奈地问：“你是不是傻啊？我说的是挣钱，又不是这种方式。”这种不劳而获的赚钱方式并不能让宋暖真的开心，虽然最穷的时候她也做过一夜暴富或者找个富二代男朋友从此摆脱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的梦，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走上这条路，对此她归结为自己仅存的那一点自尊心，那是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根据，不管多么穷，只要想到自己还是一个精神自由独立的人，宋暖觉得她总还有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据，这种心理上的确定性绝对不能丢，不然即便她拿到了很多钱，她也会疯掉的，要么就是浑浑噩噩地活一生。 发了红包她又不收，这让齐皓犯了难，他现在该怎么样让宋暖挣到一大笔钱呢？ 宋暖看他还真的认真在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的傻啊。”这种一言不合就发红包的行为在宋暖看来是年轻的小情侣的专属，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所以接到齐皓的红包，她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不适应。 “你笑了，是不是没那么难过了？”齐皓看着宋暖的笑脸一脸认真地问。 宋暖叹气：“哎，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啊？” “你才傻，到手的红包都不收。”齐皓反驳她。 宋暖没说话，她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更不习惯接受别人的钱。 宋暖带着齐皓从第一家开始看起，这是她除了陆嘉扬以外第二次带别的男人来买衣服，说实话这种感觉怪怪的，宋暖只能默默地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她只是带他来试伴郎服的，就是一项任务，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可是她觉得齐皓就是故意的，试了好多件他都不满意，一会儿叫宋暖帮他整理一下领子，一会儿说不知道领带该怎么系，最后成功把宋暖惹毛了，在他叫了宋暖好几声后，宋暖就是坐在外面无动于衷，于是齐皓真的拿着领带走了出来颇有些委屈地走到宋暖面前问：‘暖暖，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我没有听见。”宋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我不会系领带，你帮我系一下。”齐皓十分自然地把手中的领带递给宋暖。 宋暖瞥他一眼：‘你真的不会？’ 看宋暖在怀疑他，齐皓连忙自证清白：“我真的不会，之前上班不用穿西装，现在也不用，所以真的不会。” 宋暖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那你之前的领带是怎么系的？” “柳禹州帮忙系的。”齐皓也面不红心不跳地找柳禹州背锅，这个问题可含糊不得，不能有半点犹豫和思考，既不能让宋暖知道其实他自己会系，更不能让宋暖怀疑是别的女生帮他系的，所以这件事找柳禹州背锅是最好不过了。 果然宋暖听了之后虽然一脸无奈还是拿着领带站了起来，齐皓在宋暖起身的瞬间十分自觉地弯腰到她刚好能够到的高度，宋暖把领带拿在手中示意他：‘认真看着点。’ 齐皓一脸认真地点头，看着宋暖的手飞快地打了一个结，问：‘看会了吗？’ “没有。”齐皓一脸无辜地回答。 哎，宋暖叹气，拆开又重新来了一遍：‘这次看仔细了。’ 做完宋暖抬头看齐皓，用眼神询问他这次可看懂了？ 齐皓继续懵懂地摇头，宋暖叹气，决定暂时放弃教学计划，直接把领带放在了他脖子上，这一次也不让齐皓跟着看了，直接飞快地系好离开。 齐皓看着自己胸前的领带满意地笑了笑，他当然会系了，可是宋暖怎么这么好骗啊，他说不会她就真的信了，还这么认真地教他，他决定从今以后他就不会了，并且是永远也学不会的那种。 宋暖转身离开几步之后仔细端详着齐皓身上的衣服，她得承认齐皓还是好看的，虽然他总是围在她身边已经让她忽略了他的外貌了，今天这么一看，单就长相来说，还是很有市场的嘛，宋暖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宋暖点头，齐皓连忙凑过来问：“你喜欢这套？” 宋暖的点头完全是无意识的，听到齐皓这么问也只能点头表示：‘还可以。你觉得呢？’ “你觉得好就好。”齐皓继续发挥自己在宋暖面前毫无原则的特点。 宋暖无语，想了想宋晴的婚纱和周毅的服装以及自己准备的几套伴娘服决定：‘这件先拿着吧。’ 于是齐皓欢快地回去换好了衣服跟着售货员去结账，在宋暖还没掏出卡的时候齐皓已经掏出卡刷过了，宋暖一脸无奈表示：‘我转给你。’ “不要。”齐皓干脆地拒绝。 “这个总不能让你花钱吧？再说了，我有周毅给的基金的，也不是花我自己的钱。”宋暖怕他不肯接受，所以特地说是周毅的钱。 谁知道齐皓却说：‘那正好，你都留下来自己花。’ 宋暖无奈看他一眼：‘你很有钱是不是？’ “如果我很有钱的话，你会因为钱考虑跟我在一起吗？”齐皓看着她半开玩笑地问。 宋暖轻轻挑眉，想了想点头：“也许会考虑啊。” “这可是你说的。”齐皓显得十分激动，虽然宋暖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宋暖淡淡说到：‘如果真的有好多钱摆在我面前，干嘛要拒绝啊。’ “那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挣钱了。”齐皓十分认真地在盘算，到底多少钱才够啊。 宋暖懒得再理他，她在自己最穷的时候，穷到每顿饭都不敢多花一块钱的时候都没有因为钱答应任何一个人，现在再让她因为钱跟某个人在一起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过，如果她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有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当天晚上回去之后，从来不过问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的齐皓拉着柳禹州开始计算自己的资产了。 柳禹州刚结束了工作累的很，懒得理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问他：‘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想当初他给齐皓看他都懒得看的，现在却这么认真地在问，情况不对啊。“你该不会是破产了吧？也不对啊，你的健身房不是经营得挺好的嘛。”柳禹州自言自语。 “你明天把资产整理一下发给我吧。”齐皓估计现在也问不清楚了，柳禹州也不见得知道。 “哦，对了，你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业务是能交给暖暖的工作室做的啊？”齐皓到现在还记着宋暖说的话呢。 柳禹州无奈皱眉：‘干嘛？’ “她最近需要挣一笔钱开心一下，我给她她又不要。”齐皓淡淡解释。 柳禹州一口气憋在胸口：“所以你就让我去给她送钱？”求求上天赶快让齐皓清醒一点吧，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是白送啊，你们这是业务往来啊。”白送的钱暖暖才不会要呢。 “我服了你们俩了，这是新的套路吗？”柳禹州无奈地问。 “到底有没有啊？” “我回去问问吧。”柳禹州无奈归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帮忙，谁让他是兄弟呢，齐皓虐他千百遍，他待齐皓还是够意思。 “等一下，你问我你的钱的事不会也是跟宋暖有关吧？你不会打算都给她吧？”柳禹州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虽然他不反对在追人的时候送点钱送点礼物，反正他送出去也不少了，但是他这一上来就直接问自己到底有多少钱让柳禹州有点慌慌的啊，该不会是都打算送出去吧？ “没有。我给她也不会要的。”齐皓淡淡地说到。 “哦，那就好。”柳禹州松了一口气，他容易嘛他，掌管着齐皓的钱，还得时刻担心着他会不会突然一个抽风就把钱全送出去了。“哎，不对，你还真打算过送啊？”他忽然反应过来，冲着齐皓喊。 齐皓理都没理他径直回了房间，他是打算过送啊，可是宋暖不要啊，他也很苦恼啊。 柳禹州无奈叹气，两个都是傻子，一个真的打算给，一个还说什么都不要，他是不是该感谢一下宋暖是个好人？ 既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该听齐皓的，借工作的机会表达一下对宋暖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