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韩笑握着手机，眼神温柔地望着周六：“你还在和他联系，对吗？对不起，小贾，是我错怪你了，我一直把你当做、当做李晔翰的狗腿子，其实你是个好人。” 周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甚至也不想笑。 而韩笑，如同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的植物一般，从萎靡在地的状态恢复到枝叶舒展光彩盈盈，只在短短的几分钟里。 他上好妆之后，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编辑发到朋友圈，之后便神采奕奕地出去录节目了。 周六站在台下看韩笑走位时，先后接到大小老板的关怀电话，李晔翰打来电话说看到韩笑心情不错，让周六再接再厉，周六听着这话风，估计新一轮升职加薪正在路上。 而李胤胤打来电话，是问周六在哪里。 李胤胤要来？周六顿时紧张。 “我只在台下看看，不会给你捣乱的。”李胤胤笑了一声，说道。 他作为作曲者，自然知道周六为了让韩笑顺利出道，花费多少心思，这里面的过程，李胤胤也参与了一些。 “好吧，那你来吧。”周六说道，阻止作曲者来现场观摩自己写的歌的演唱效果，那也是很不人道的。 “谢谢了，大经纪人。”李胤胤夸张地说道。 “不过，我有件事要先跟你道歉，”周六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了韩笑，《海妖》是你写的。”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有半分钟的沉默。 “也许你可以和韩笑谈谈，就算以后不在一起，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闹得这么僵，你明明就……”周六劝说道。 “好吧。”电话那头传来李胤胤闷闷的声音。 周六暗想，他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当天的演唱很成功，韩笑一开嗓，便是艳惊四座，他宛如天籁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掌声和尖叫声中，一个高潮之后，人群又静下来，倾听婉转低回的中段，《海妖》这首歌讲述了海妖和水手凄婉的爱情悲剧，从诱惑和欺骗开始的激情，最终在漫长的黑夜里化作怨念，海妖跃出水面，对着暴风雨倾诉他的怨念，再度将全场气氛送上一个高峰。 直至一曲终了，人们还没有从震撼人心的歌声中恢复过来，静了足足五分钟，才有人起立鼓掌。 水蓝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身穿白色礼服的韩笑映衬得仿佛一朵白莲花，摄像师从不同角度集中轰炸韩笑的近景特写，化作卫视信号输送到千家万户的电视机中，又反馈为破2的瞬时收视率巅峰，回到监播数据库里。 至此，周六知道，韩笑的出道成功了。 到了评审点评时，前三位评审都给出了高分，唯独最后一位资深音乐制作人，给出堪堪及格的低分。 “怎么这样？”“是不是有暗箱cao作啊？”……观众席上爆发出不满的呼声。 主持人急忙平息观众的愤怒，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制作人的评语上：“晓光老师之所以会打出这样的分数，一定有他的道理，现在，让我们来听一听他的评语。” 话筒递到资深音乐制作人手中，他扶了扶黑框眼镜，冷着一张脸说道：“非常出色的曲作家，非常出色的词作家，非常出色的编曲，非常糟糕的歌手。” 台下顿时暴动了，有观众甚至举起矿泉水瓶子想往台上扔，还好及时被保安制止。 晓光无视了观众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一个歌手空有天生的好嗓子，却没有感情，就算一时之间，能够利用舞台效果遮蔽住这些缺点，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前途的。一个好的歌手，他能用自己的心，把听众带到那首歌的世界里，而不是用拙劣的表演，让听众只注意到他本身。” 晓光说完之后，观众也陷入沉思，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比起沉思的那部分观众来说，抗议的观众动静更大一点，所以，整体气氛还是以挺韩笑为主基调的。 周六立刻在工作群里发消息，让公关团队动起来，把现场稿子发一轮。 后台，韩笑卸了妆，坐在椅子里玩手机。 周六把李胤胤领到休息室门口，看了眼表：“最多十分钟，半个小时以后，有人来接他。” 李胤胤一脸吃了屎的表情：“cao。”他显然知道周六说的那个“有人”是谁。 “对了，这首歌是你做的，将来出专辑，你要不要署名？”周六问。 “署我艺名。”李胤胤干脆地说道，推门进去。 李胤胤在灵玎娱乐也挂了个名，不过是艺名，叫ein，经常有人和lynn弄混，lynn老师还笑称李胤胤这是蹭他热度。 “将来让你蹭回来。”李胤胤倒是特别大言不惭。 周六守在休息室门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在经营艺人，而是在玩命。 半个小时的时间差，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说起来，韩笑演出过后，李晔翰打来的电话感情特别饱满，好像又重燃激情了。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李晔翰撞到…… 周六打了个寒噤，拿出手机，打算看看老陈在做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 韩笑从化妆镜里看到身后不远处高大英俊的青年，不由得怔住，他缓缓回过头，惊讶地望着李胤胤：“你怎么会来？” “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然后，看了你的表演。”李胤胤举起手机，这一次，他的态度成熟了很多，没有一上来就恶语相向。 韩笑却咬住嘴唇，露出畏惧的神色，垂下头去。 “你……唱的不错，那首歌，本来就是我给你写的，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的，”李胤胤抓了抓头发，“其实我这次是来……跟你说分……” “为什么？”韩笑忽然仰起头，眼里含着热泪，“为什么还要给我写歌？胤胤，你其实，还对我有感觉对不对？你恨我，不就证明你还在意我吗？” “啊？”李胤胤懵逼，完全没想到，韩笑竟然会说这些话，他都已经决定放下一切，原谅韩笑，跟他分手了，这次来，目的也是把话说开，让韩笑不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不，其实我是想说，我们不……” 韩笑的嘴唇开始发抖，这是他情绪爆发的前兆。 周六在外面正在给陈柯发消息，就听见里面凳子“咣当”一声，吓得他赶紧推门进去，生怕李胤胤一个激动又把韩笑打了。 谁知，冲进去后，看到的画面却是—— 韩笑双手抱着李胤胤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低声啜泣着：“不要放弃我，求求你，我只有你一个了，胤胤……” 周六：“？？” 第196章 豪门狗血abo “不要丢下我, 胤胤，我只有你一个了……”韩笑无助地哭泣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李胤胤。 李胤胤僵了片刻，仍是抬起手, 将韩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从他的手臂间挣脱出来。 “你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你不是李董事长呢吗？你的大金主可爱你了。”李胤胤后退一步, 双手抱臂。 “胤胤, 你……果然还是觉得我……很脏吧？”韩笑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脸色煞白地望着李胤胤。 “我——” “那你要我怎么觉得？”一提起这事，李胤胤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他都打算和平分手了, 为什么韩笑又来撩他, 之前的事，难道韩笑还想当做没发生过吗？一点解释都没有给他, 就想和他复合？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韩笑, 你既然爬上李董事长的床了, 麻烦你敬业一点，不要再勾三搭四的, 我今天来, 就是跟你分手的。” 一瞬间的死寂。 韩笑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他慢慢地软倒在座位里，艰难地喘息着：“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半开的门口。 韩笑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很脏，很贱, 为了出名，才爬上你爸的床的，我当初勾引你，也是因为你是李家公子，没错，就是这样。” “你！”李胤胤听到这话，高大的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这时，李晔翰突然破门而入，将韩笑护在身后，寒着脸：“别胡说八道，韩笑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李胤胤愕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恶劣到这种程度，不，这不是他父亲，只是名义上的血缘关系，和他根本没有半点共通之处，他也完全无法理解李晔翰的行为。 “韩笑有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最没资格说的人，就是你！你搞清楚，是我先和韩笑交往的，你中间插一脚，不好意思，你先罔顾伦常在前，抛弃道义的也是你！你真叫我恶心！”李胤胤指着李晔翰的鼻子大骂。 韩笑躲在李晔翰背后，听到这些话，身子瑟瑟发抖，李晔翰好不容易安慰住了韩笑，真的见不得他半点瑟缩，当即火气就上来了：“是，所有事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不要怪韩笑，韩笑他是被我胁迫的！” 李胤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头一次，李晔翰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李胤胤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李晔翰不光承认了错误，还说出——韩笑是受他胁迫的？ “我有错，但你也有错。”李晔翰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又冲李胤胤发起邪火，“话说得难听一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韩笑人品如何，你不了解吗？你不相信他，才会让我有机可趁，你知道，在你离开的时候，他整日以泪洗面，整天都想着你该如何难过，因此而内疚自责，甚至一度抑郁，他没法去上班，是陆仁贾发现他精神状态不对，我才请了心理医生，让他在家调养，你只知道咒骂，又何时相信过他？” 李晔翰手臂之后，韩笑露出半张脸，虽然只有半张脸，但仍然牢牢勾住李胤胤的视线。韩笑脸上带着泪，脸色苍白、憔悴，似乎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李胤胤的不信任。 “这……我……可是……”李胤胤一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韩笑，出来吧。”李晔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如果这样能安慰到韩笑，让韩笑不至于再死气沉沉，那么也算值了。 “不要说……”韩笑走了出来，却咬住嘴唇，泪眼汪汪地望着李晔翰，并摇了摇头。 他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李晔翰看着一阵心疼，比起《凡人歌王》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明日之星来说，此刻的韩笑脆弱苍白，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不堪一击。 正因为有如此反差，才引得李晔翰升起强烈的感情，他想要保护韩笑，想要看到韩笑露出笑容，在阳光下过着快乐的生活，而不是被他胁迫，整日自怨自艾。 李晔翰已经发觉，韩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当初那个玩玩而已，反倒变成了必须尊重和保护的重要之人。 而比起韩笑，李胤胤……虽然是李晔翰的儿子，但明显还是个不懂事的大男孩，一无能力，二无财富，根本无法守护韩笑，更过分的是，他对韩笑的人品没有丝毫信任，还屡屡质疑，出言辱骂。 “李胤胤，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是，我不得不说，你配不上韩笑，”李晔翰看着李胤胤，面色如古井无波，说出这句充满鄙夷的话，随后，又向韩笑道，“对不起，是我家教失败，李胤胤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韩笑双目含泪，盈盈望向李晔翰，神色间竟有一丝感动。 李胤胤突然感到一种隔膜，横亘在他与那两人之间，他心头憋闷，仿佛喘不上气，但想到之前那句“受人胁迫”，李胤胤又忍不住去问个清楚：“李晔翰，你说韩笑受你胁迫，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晔翰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韩笑，说道：“我与韩笑结缘之初，纯属误会，他在酒吧喝醉了酒，而我正好应酬，也喝多了，我们两人醒来时，便已成了事。” 李晔翰的每句话，都仿佛在李胤胤心上割了一刀，他曾听周六说“可能是误会”，如今看来，竟是这种误会。 “我那时还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调查之后，才晓得他就是韩笑，那个和你厮混的酒吧歌手，我以为他是个轻浮的人，只是贪图我们家的财产，才勾搭了你，又来勾引我，”李晔翰的眼神暗了暗，拉起韩笑的手，语气里含着nongnong的歉疚，“如今看来，是我错了，笑不是那样的人，可惜错已铸成。那时我只想着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激你上进，因此伤害了笑，还威胁逼迫他不得与你在一起，否则就将我们的事说出去，笑单纯善良，不懂得耍心机，真的照着我说的做了，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里，都饱受折磨，却又不能对你说出真相。” 李胤胤呆呆地望着韩笑，韩笑向他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李胤胤自语：“原来是这样吗……” 周六在旁边听得不对劲，明明做错事的是李晔翰，可是，现在的情势，竟像是李胤胤变成过错方？ 不管李晔翰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归根结底受害者是李胤胤和韩笑……不，不对，还有一个地方说不上来，就是不对劲，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而且那个人的反应非常奇怪…… 周六越想越怪，自个儿在旁边陷入沉思。 不过，这场父子情人狗血大戏，正上演得如火如荼，并没有人注意周六。 “笑，你今天的演出非常棒，我看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想对你说，”李晔翰显然是中年男人遇到第二春一般忘乎所以，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李胤胤，抓起韩笑的手，便深情表白，“我错了，笑，如果你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我会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我会尊重你，给你自由。” 韩笑有些窘迫不安，愣愣地望着李晔翰，好像被他吓到了一样。 “你现在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李晔翰显然对追到韩笑胸有成竹，“走吧，你也累了，我们去做个按摩，好好放松一下。” 这么说着，李晔翰就把韩笑给带走了。 李胤胤是真呆住了，直到两人离开后，门被风“嘭”地关上，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李胤胤立刻就要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