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雕梁画栋,古朴庄严,椒房殿的装饰豪华瑰丽,体现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陈蟜再次踏进椒房殿正殿,心境大为不同。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来世家富贵,应享尽荣华富贵,但却偏偏忘了,这富贵是皇帝赐予,只要皇帝不高兴,随时可以找个罪名终结这富贵,不管这罪名是真是假,或是添油加醋。他来寻meimei,自是要改过自新,但还有其他事故。 阿娇对他的到来,没表现出冷漠,也不再像以往欣喜交加,而是淡淡的。“哥哥此番前来有何事么?” 陈蟜自然不指望能一下就得到meimei的原谅,而是拱手道:“哥哥已将府中所有讴者打发了,且再不去那等花街柳巷,并且好生相待妻子林虑。” “哦?”阿娇摆出舒服姿势,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怎得二哥转了性子了?” 陈蟜知道阿娇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但他已然醒悟,打算为家族好好筹谋,不能把所有重担都压在meimei身上。“之前是我错了,meimei且看哥哥以后吧。” 他认真的神情让阿娇不由审视起来,二哥陈蟜像母亲窦太主,刚毅英俊,更难得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多少妙龄女子沉浸其中,养得多了几分桃花风情。而今,更多的是果毅坚决,油腻浮夸似乎全都不见了。 阿娇从小同陈蟜最亲近,陈蟜这种表现其实已经令她相信这个哥哥改好了,但是,她并不放心,改是改了,做事妥不妥贴是两码事。 “二哥能认清现实是好事。如今皇祖母不在了,窦家眼看要韬光养晦,陈家也得暗中势力充沛才行,伴君如伴虎,谁知道陛下哪天不高兴了,要开发了咱们。”当着亲哥哥,阿娇也不避讳。陈蟜深感原先混账,更是下定决定痛改前非。心里向着meimei,疼爱meimei的心又呼啦啦的冒出来。 “我瞧meimei这里装饰简陋,能用的可心人也太少了。”陈蟜开始cao心。 阿娇眺望外殿那些宫人,又看了侍立一旁的百灵,“心腹贵精不贵多,百灵就很好。” 陈蟜捉狭一笑,“丫头大了,早晚要嫁人的。meimei也不舍得留百灵一辈子不是?” 百灵当即脸红了,又不敢打趣分辩,只当没听见吧。 阿娇会意,敢情殿外小情人打情骂俏也被他看了个十之一二。“这是自然,等百灵出嫁,meimei还要给她配一份厚重的嫁妆。” 百灵热泪盈眶被阿娇看在眼中,她笑道:“什么时候心肠那样软了?两句话一听就哭。” 陈蟜也笑了,“meimei的恩德,这丫头怕是积了几世的福祉,才能侍奉在meimei身边。” 百灵兀自跪下,“奴婢纵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得殿下的大恩。” 阿娇笑,“好好儿的又跪什么,记得小厨房制了样颇费功夫的点心,你去瞧瞧好了没有。” 这是给她台阶,让她自去理理妆容,冷静冷静。百灵千恩万谢的退下。 陈蟜见她走了,笑道:“meimei这儿知心的不多,我特意为meimei寻了人来。” 阿娇早就料到,“巴巴儿说起我的宫人们,定是有缘故。怎寻了人来?哥哥还当在家里吗?说塞人就塞人?” 就知道瞒不住这个从小跟他一条心的meimei,陈蟜夸张的抚掌叹息,“我做什么事都在meimei眼里,还让不让人活了?” 兄妹俩都笑了。 “meimei放心,自然要做安排的。”陈蟜道,“这是宫廷,又是后宫,哪里这么容易就进人。左不过叫meimei放心,我自有主意。” 阿娇笑,“你往我这里安排人,总得叫我见见吧。万一我看不中呢?” 陈蟜忙道,“太知道meimei性子,这不早扮作我侍从带进来了,就是让meimei瞧瞧。这女的不值什么,权当日后百灵嫁人顶了心腹之位,那公子才是万中无一。” 阿娇大惊,“你往我这椒房殿放男子?” 陈蟜一见她误会了,安抚道:“meimei这椒房殿配有大长秋,这不正好安排么。本来想安排詹事的,一瞧那小儿女浓情蜜意的,也就不忍拆散了。” 可怜不知情的大长秋常宜,面临失业危险。 “……其实常宜算尽职尽责。”阿娇有点抗拒,宫人就罢了,男人在椒房殿出入不是好事。 陈蟜一摆手,“没说他做的不好。只是必须要有人让出位子来。” 这下阿娇有几分好奇,“哥哥在哪里认识的高人,竟这般执着要安排在meimei身边么?”陈蟜不会害她,她可以笃定,安排人估摸着是为了保护兼帮助她,但陈蟜眼光一向甚高,哪里的人得陈蟜如此看重? 陈蟜神秘的笑笑,“还是去岁到蓬瑶山登高时无意间碰见的,那公子当真不是个一般人。” …… 无意间碰见……这么随意? 阿娇哭笑不得,“贸贸然丢给meimei,也不怕那人另有图谋。” “绝对不会!我信得过他人品!”陈蟜信誓旦旦的保证,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一声惊呼。“你是何人!怎敢拔了殿下的花!” …… 又怎么了? “外头吵吵什么呢?” 那边百灵立刻进来回,“外头有个侍从摘了掖庭才送来没多久的紫菊。花卉栽培一样是宫人卉儿管着的,这被摘了怕殿下怪罪,自然闹将起来。” “哪个人那般大胆?敢动孤椒房殿的花儿?”阿娇好奇道,椒房殿的宫人们很是规矩,甚少出现这样的事。那边陈蟜额角冒虚汗,指指自己,小声说:“meimei容我去看看。” …… 阿娇心里有数了,定然是哥哥陈蟜带来的。 陈蟜转身出去,不多时听到奇异的对话。 “好小子,你在干什么?”陈蟜声音。 “唔,这紫菊开的甚好。”一个陌生的声音,略带慵懒,黏腻温和,如暖风吹进耳蜗,心头仿佛也温暖起来。 “……椒房殿的紫菊再好,你也不能摘啊!”陈蟜急切的声音。 “嗯,面见殿下,未备礼物,想着泡一杯菊花茶当做心意。”声音多了几分真诚。 “……你自取椒房殿的花,当作礼物呈给殿下?你不觉得羞愧吗?”陈蟜不忍苛责的声音。 “不觉得。”笃定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