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唐修衡莞尔,“你指什么?” “不论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只要你能帮我扳倒端王。” 唐修衡缓缓摇头,“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这是两回事。他是要除掉梁湛,但与梁潇无关。梁潇如果跟前世一样,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害死,他大概连点儿惋惜都不会有。 梁潇现在一丝耐心也无,很直接地道:“你只管说条件,只要是我能许给你的。” 唐修衡也很直接地回绝道:“从你身上,我不想得到任何益处。”说完望向门口,道,“进来。” 有小厮端着一碗龙井竹荪走进来,放到唐修衡面前,随后悄然退下。 唐修衡解释道:“我平时隔三差五就会来这儿用午饭。今日亦是。” “好处你不要。”梁潇直勾勾地凝视着唐修衡,“那就是想要坏处了?可以。看好你的夫人。我相信,黎郡主落到我手里的话,不论是你,还是端王,都会对我言听计从。” “依然是打这种算盘。”唐修衡的目光顷刻间转为森冷,“我劝你及早打消,这念头会让你遭报应。” 梁潇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我还有什么好顾及的?横竖都是落不着好的下场。只有你是人力、财力、头脑兼具的人,只要你肯全力帮我,我想得到什么都不难。为这些,我还怕什么遭报应?” “这些话,你跟我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不说怎么行?”梁潇讽刺地一笑,“不说何以探明你是真的钟情结发妻?不探明这些,我如何能够不计代价地行事?你完全可以避免这样的祸事。” 唐修衡拿起羹匙又放下,缓缓牵出一抹凉凉的笑意,“我是该想想避免的法子,从速行事。你保重,三日内,不要落到我手里——公平起见,我要做的事,也事先提醒你一声。” 梁潇冷笑一声,“你要是真能视皇子的性命如草芥,我们几个早就被你亲手暗杀了。” “不,这话可不对。”唐修衡的笑意加深,却是凉薄之至,“不论明处暗处,我只杀人。” 局面僵住了。 唐修衡慢条斯理地喝汤。 梁潇不知道是该拂袖而去,还是再尽力游说。 片刻后,伙计推开门来,“顺王爷,程阁老请您用饭,已等了些时候,这会儿有些心急了。您是不是过去一趟?” 梁潇讶然挑眉。程阁老请他用饭?他都不知情。再说了,那个一直不肯理会他的人,见他能有什么话说? 兴许,只是为了帮唐修衡逐客?那要这么说的话,程阁老与唐修衡的交情可见一斑。 不管怎样,去见一见总不是坏事。 梁潇起身,随伙计去了程阁老所在的雅间。 房门推开,六七个人同时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请他落座。 晚一些才起身让座的,是程阁老。 梁潇不明所以,实在想不通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碰巧了吧?不然的话,程阁老总不会带着这么多人专程来见他、请他用饭。 · 唐府的宴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用过午膳之后,戏班子搭台唱戏,上了年纪的人在台下看戏;年轻的女子去游园赏梅;喜欢清净的,便去安静之处与友人闲话家常或是品诗论画。 薇珑刻意下帖子邀请的人,都来了。 琴书、安亭今日负责在厉夫人近前服侍茶点。 整个下午,厉夫人都在认真的看戏,与人交谈,也不过是品评唱戏的人的扮相、唱腔。 比起上次相见,今日的石婉婷,似乎有心事。 徐夫人在后花园找到薇珑,问道:“石大小姐那个样子,会不会是已经知道厉夫人针对她传出的闲话了?” “不知道。”薇珑如实道,“女孩子的心事千奇百怪,谁知道她是为哪一桩?但是,如果说她到今日仍是毫不知情,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话怎么说?”其实这是很容易就能斟酌出原由的事儿,但是与自己说话的是薇珑,徐夫人就连动脑筋的力气都省了。 薇珑笑道:“石大小姐打理家中庶务,外院的人常在外面跑,总不能一点儿流言蜚语都听不到吧?——厉夫人之流的人会见人下菜碟,寻常门第里的下人可不会这样,不论是相互有交情还是看不顺眼,这种闲话都会上赶着告诉石家的人。” “是这么回事。”徐夫人敛目想了想,颔首道,“况且,只说徐家的人,可是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可不是我由着下人传是非,而是厉夫人当日与我说起那档子事的时候,大小几个丫鬟都在场——她打心底就没想单独与我说。我猝不及防,能有什么法子?当即把下人遣出去,倒显得心里有鬼似的。” “我知道,所以才觉得蹊跷。” 晚间宴席开始之前,薇珑都希望石婉婷能找到自己面前,说说厉夫人背地里用她做文章、诋毁她的事情。 然而对方始终没让她如愿,不是与相熟的闺秀说笑,便是满怀心事地独自守着一局棋。 这件事到了今日,难道还有自己没看到或想到的隐情?——薇珑不能不生出这样的怀疑。 晚间,太夫人对同一桌的几位夫人端杯敬酒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进行到中途,安亭走到薇珑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薇珑颔首一笑,片刻后,亲自执酒壶,走向厉夫人所在的席面。 她趋近的时候,交头接耳的几个人便先后噤声,等她走到近前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只是纷纷对她笑了,笑容的含义不同,有两个人是顺带的对她点头示意,其余的人则是笑得有些暧昧。 “前一刻还是十分热闹地说笑,怎么我一来,诸位就一言不发了?”薇珑环视在座的六个人,“你们笑什么呢?怎么样的事,让你们笑得这么古怪?” 六个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方才所见,都面露惊讶。随和的黎郡主,会随口说人笑得古怪么?今日她恐怕是要当众发难。 厉夫人若无其事地啜了一口酒,权当没听到。次辅夫人,还没必要与一个年轻女子当众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