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沿途中楚天越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起初他还觉得挺高兴的,后来看着殷宁和周围的普通孩子一对比,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海底没有阳光,殷宁在海底生活了三年,浑身上下的肌肤都透着不属于正常人的白,这种白,白得水润,好像戳一下就会化掉的水团子,任谁都能看出这不是一般孩子,再加上继承自母亲的相貌,殷雪尘本就是《神域》里描述最美的女人,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呆的存在,儿子随她,自然也不差,远远望过去就像年画里的仙童一般。 “可不要被人贩子拐走了。” 楚天越天天跟儿子待在一起,对于儿子的相貌早就免疫了,可一看到外面的人盯着儿子直勾勾的眼神,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连忙用布料把儿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干嘛?”殷宁被裹在里面,不满地蹬了蹬脚,“好热。” “忍着。”楚天越握住他的小脚丫,“等回了房爹爹再帮你换衣服。” 正说着,迎面走来两个道士装扮的少女,楚天越的身体僵了僵,大概是想到以前殷宁被拐走的经历,就连走路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唔?”殷宁钻出脑袋看了一眼,等看清了前面两个少女的衣着,吓得又缩了回去。 蓝白相间的款式,祥云仙鹤的纹样,这不就是十大洞天之一的罗浮山弟子统一制服吗? 他现在一看到罗浮山的人都有心理阴影了,生怕玉清真人发现楚天越就是跟自己亲传弟子有过难忘一夜的渣男。 虽然他努力地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始终安静如鸡,可惜他似乎忘了爸爸无处不在的主角光环,于是,在堪堪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位少女停了下来,其中一位疑惑地皱了皱眉,“等等……!” 她突然挡在楚天越前面,“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不会有错的,她刚才感应到一股至强的灵气,这是最上品的法宝才能散发出的气息,而且她莫名地觉得这气息很熟悉…… 名为紫芍的少女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剑,“你是哪门哪派的?未免太不懂规矩了,怎么可以丝毫不隐藏气息就带着这样的法宝在外面行走?” 楚天越的表情变了变,“让开。” “我是在提醒你!” 大概是收到男主魅力光环的影响,紫芍居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分外的好看,她的脸忍不住羞涩地红了红,“我叫紫芍,这是我的师妹绿锦,我们是罗浮山的弟子,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身负异宝,容易引起不怀好意的人觊觎,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异宝?”楚天越低头看着儿子,绿锦突然“呀”的叫了一声,“师姐,这是个孩子!” “孩子?”紫芍立刻震惊了,“一个孩子能有那么强的灵气?” 为毛不行,我爹是主角,我娘是仙子,结合起来的血脉当然一级棒…… 殷宁不满地鼓起脸,绿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长得好可爱。” 紫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不住,误会了。” 楚天越沉默了一下,绕过她们回房。 本来以为,选个清静点的落脚地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会碰到乱七八糟的人。 “师姐,那恐怕不是普通孩子吧。” 笑过之后,绿锦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凡胎。” “嗯。”紫芍垂了垂眼眸,“那孩子身上灵气盎然,可那个男人身上的灵力却杂糅不净,如果是家人,未免相差太远。” “那孩子身上的气息让我想到雪尘师姐。”绿锦突然幽幽叹了口气,“犹如莲花一般清灵干净……可惜,雪尘师姐已经仙逝了,师叔每天都沉浸在悲伤中。” “师叔只有雪尘师姐一个亲传弟子,往日倾其所有悉心教导,已经把雪尘师姐看作了半个女儿,雪尘师姐这么一去,师叔就算性子再冷淡,也难免会难过。” “算了,别提这些伤心事,还是想想怎么给雪尘师姐报仇要紧。”紫芍用纸折出了一只纸鹤,“呼”的吹了一口气,那纸鹤便活了过来,在空中扑棱着翅膀,她轻轻开口道:“师叔,青州一带已经查过,没有那人的踪迹。” 过了一会,远在千里之外的罗浮山,一只纸鹤在仙气浩渺的山脉中来回穿梭,最终停在了一座莲台上。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拿起那纸鹤,随即,一声叹息响起,“雪尘,那暗算你的人太过狡猾,居然能够逃匿这么久。” “不过,为师是不会放弃的。” 说出这话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一身广袖长袍,袖口纹着祥云,这让他走起来格外飘逸。 他轻轻步入庭院,低下头用手采起一朵莲花,“自从你走后,为师一直很想你。” “为师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从一个小姑娘变成大姑娘,结果居然被人下毒暗算,还被那么糟蹋……” “为师好恨自己无能,居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 “咳咳……”男人突然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徒儿的死积郁成疾了,苍白清隽的脸上反而闪过一丝阴沉,那朵莲花在他形状优美的掌心里瞬间化成了灰烬。 第11章 路遇 鲛人族擅长织造,手艺巧夺天工,所以殷宁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无论是从材质还是做工来看,都太过精致了,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之前在海底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氛围很轻松,被当成上宾礼遇,可到了外面人多眼杂,打扮成这样就未免太过招摇了。 “宁宁,来,爹爹帮你换衣服。” 楚天越的手里攥着从普通衣行买的小衣服,嘴上诱哄道:“这件穿上了也好看。” 殷宁瞅了一眼那灰溜溜的衣服,耿直道:“不好看。” 就算是个三岁的小孩也知道分辨美丑,他不禁开始怀疑爸爸的审美观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我喜欢这种。”殷宁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花,有草,有小老虎,而且香香的。” “……”楚天越苦恼地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小孩子最喜欢漂亮鲜艳的衣服了,但是他又不可能对儿子解释“财不外露”这么复杂的道理,所以只能板起脸来教育他,“你是我儿子,爹爹让你穿什么衣服,你就得穿什么衣服。” 想不到爸爸居然是这么大男子主义的父亲…… 殷宁不爽地坐在桌上晃荡着两条腿,身为儿子的叛逆心理犯了,别扭道:“不换。” “你真的不换?”楚天越也舍不得凶他,放下新衣服就去解他的扣子,对扣两边的图案刚好是一只小老虎的脑袋,他弄了一会,小老虎的嘴巴被分成两半,殷宁“哇”的叫了一声,用脚去踢他,“你放开我!” “宁儿现在还打不过爹爹。”楚天越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殷宁还是个软萌萌的水团子,不管戳哪里都嫩得出水,楚天越只觉得儿子浑身上下无处不可爱,哪怕生气的模样也像没爪子的小老虎,便陪着嬉闹了一会儿,殷宁的脸蛋涨得红通通的,两只rou呼呼的手臂被举起来套上新衣服,楚天越把他脚腕上挂着铃铛的银镯也给解了,只留了脖子上穿了红绳的玉坠,那是殷宁母亲留下来的信物,不管什么时候都贴身带着。 “这样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楚天越满意地端详着殷宁如今的装扮,较之从前没那么显眼了,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把儿子从桌上抱到怀里坐着,开始帮忙梳理头发。 “先扎个小辫子。” 他把殷宁的头发分成三股,心里回想着一路上所见的其他男孩子,以前在海底宫殿的时候,都是那些心灵手巧的侍女帮忙梳的,鲛人崇尚华丽,梳理起来精细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放过,楚天越一个大男人可不擅长这个,只能粗粗地先弄了个大致形状出来,幸好殷宁的脸型经得起折腾,就是一双灵秀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楚天越一不小心又被萌到了,心里感慨着幸好是儿子,如果是个女儿,从小就长这么好看会很容易遇到坏男人的。 “好了。” 楚天越的手在殷宁的两鬓压了压,拿出镜子给他看,“爹爹梳得好看吗?” 殷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耿直道:“不好看。” 宁宁,虽然诚实是良好的品质,但你就不能哄哄爹爹吗?! 楚天越心中大受打击,就差跑到墙角去画圈圈了。 因为刚才被强制换衣服一事,殷宁的心里对爸爸有了点小意见,虽然嘴上乖乖地没说什么,可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自己玩自己的,他坐在一堆包裹中间,低头清点着月流珠送给他们的宝贝,模样很是认真。 虽然没有原著剧情里描述的十八箱珍宝那么夸张,不过目前这些东西足够他们父子二人衣食无忧好几年了。 话说回来,有了钱之后是不是应该换装备了…… 殷宁用手托着腮,出神地思考着,这是一本玄幻小说,所以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俗物,主角的目的是变强再变强,成为世界的主宰,不管是升级还是打boss,烧钱买武器买灵药买一些乱七八糟的辅助类道具是必须的。 好忧伤,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钱,还没变成富豪就要被迫烧掉了…… 殷宁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吝啬的铁公鸡一样,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最终一脸不舍地拥抱了那堆宝贝,久久的没有放开。 “宁宁这是在做什么……” 楚天越表情怪异地看着儿子坐在床上数钱,想了想,从盘子里取出一块糕点去喂他,“饿了吗?” “啊呜……”殷宁习惯性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突然又赌气地避开不吃了。 “还在生爹爹的气?” 楚天越莫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低头看着那块糕点还剩好大一块,为了不浪费,就自己吃掉了。 好甜。 楚天越拿着糕点的动作顿了顿,他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咬到有齿痕的地方,而这块糕点本身的味道,应该是没这么甜的…… 怪事。 楚天越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抛诸脑后,他之前早就规划好了回楚家的路线,雇了一辆马车,尽量避开那些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只挑人多的地方落脚休息。 这里是青州一带,青州历来就是繁华之地,他沿途走来经过好几个镇子,民风淳朴,很适合居住,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屋宅要价高,一般外地人买不起,不过他现在手头也算富裕,心里便暗暗盘算着,等回了家族把爹娘的牌位弄出来,他就带着年幼的儿子来这里居住,然后用手里头的钱做一些小本生意补贴家用。 就这样努力赚钱养儿子,过着平静又幸福的小日子,似乎也不错。 虽然楚天越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声音在阻扰他不应该这么没志向,可一看到儿子软软糯糯的样子,他的那些野心都被伟大的父爱压倒了,无形中在龙傲天称霸世界的道路上越走越歪……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惯一个本来应该日天日地的龙傲天就这么变成了没志向的奶爸,于是,在他们驾着马车离开青州边境的时候,楚天越的第二个后宫登场了。 合欢宗少宗主,许眉山。 合欢宗在众人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个氛围香艳的门派,一提到合欢宗,男读者的脑子里肯定都会浮现出衣着暴露的性感女修,还有那些邪恶的双修之法,实在是让人想不意yin都难。 如果说殷宁的母亲殷雪尘是清高孤傲的仙子,人鱼公主月流珠是热情好客的异族美人,那许眉山就是走勾人挂的,出身合欢宗的她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虽然至今还是处子,可一颦一笑一回眸中,都透露出诱人的魅力。 合欢宗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修行魅术的人如果想要出师,就要勾引一百个人然后趁机杀掉,每成功杀掉一个人,他们会把这个人的出身背景记下来,杀掉的人地位越高,就代表他们的魅术越强。 为了以后能够顺利继承宗主之位,许眉山决定干一票大的,她暗中蛰伏在青州边境,默默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一条大鱼,在堪堪把对方杀死之际,居然差点被反杀,她浑身是血地用匕首戳死了那个人,感觉自己快要因为失血过多晕眩了。 不行,我可是要当宗主的女人,可不能就这么死掉…… 许眉山硬撑着走出小树林,耳边突然听到马蹄的踏踏声,她立刻计上心来,装作柔弱的样子倒在路边。 不明真相的路人甲楚天越:“……” “爹爹怎么了?” 殷宁坐在马车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楚天越咳嗽一声,“前面有个死人。” 你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 许眉山耳尖地听到了他的话,恨恨地咬紧了牙,身体动了动,痛苦地呻。吟出声。 “活的?”楚天越挑了挑眉,他在精神正常的时候还是个三观笔直笔直的好青年,路边躺着一个受伤的弱女子,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宁宁,乖乖坐在车里等爹爹。” 楚天越交待了一声,警惕地握着马鞭走过去,端详了一下那受伤的女子,终于蹲下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认道:“活的。” “救……救我……”许眉山虚弱地开了口,“我和同伴路过这里,被强盗打劫,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请你救救我……” 楚天越沉默了一会,“好。” 许眉山已经快要虚脱,无力使用魅术,眼前这陌生男人善意的出手相助让她很是感动,“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