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苏皎月这厢还未走到东宫,路上就碰见宋景年身边侍从,跟她拱着手行礼,她点了点头就问:“太子殿下回东宫了吗?” 搞不清楚的事,她问他就是了。 “殿下不在东宫,去马场了。” **************************** 宋景瑜被禁足在宫里不是没想过办法。 他书信一封,写明了在慈宁宫发生的所有的事,吩咐宫人送去了宁王爷那处。遇到紧急的事,他习惯于求助宋如澜。 宋如澜收到信打开看了,却什么都没说,半晌才慢慢说了句:罚他禁足一段时间也好。 这话宫人如何敢回去说,四皇子是求着王爷帮忙的,王爷倒好,竟说皇上罚的妥当。 宋如澜见他还赖着不走,笑了笑提笔写了几句拿给他:“将这个交给景瑜就是了。” 宫人这才放心地退下。 待他走后,宋如澜脸色就变了变。 他手里还攥着那封信,景瑜写的每个字他都看了。 自那晚从皇兄书房回来,他觉得身子不大好,道长便让他待在屋子里静养个几日,外头消息一概不知。 他想着不过几日光阴,翻不了天。 却没想到两日未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信上说, 苏皎月果然是骗他。 说宋景年跟皇太后坦白了。 说宋景年随意找了人逼他认罪。 还说宋景年找皇太后帮皎月要赏。 …… 可他记得他不爱皎月。 他也算是看他长大,那孩子性情倔强,是皇太后一直带在身边抚养,后来回到皇后那儿去,叫皇后处处管束着,又见惯她对付妃嫔的手段,表面上是听话,心里头却越发的烦闷。 有一回中秋佳节,他同他在一处饮酒,就听到他抱怨,不喜欢母后那温柔娴静的性子。 他觉得愈是看着安静的人,待人的手段愈狠。 因为他们把什么都藏在心底。 月儿就很安静。 正因如此,在尚书府商量将她嫁进皇宫时,他没有半分的阻拦。 叫她看看皇宫里的胆战心惊,她才知道待在谁身边最是周全。 但现在宋景年做的事,却似乎样样都为了月儿,而月儿也……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宋如澜一手将信纸攥紧,他现在还要去别的地方,没时间思考这些,便折到书房将信放好,才换了身衣袍出去了。 马场 苏皎月跟在侍从后面,第一次见着一望无垠无边辽阔的马场。 她站在入口处,左边不远处是围栏,里头有好些匹马,由宫人看着,模样挺俊,但她没怎么骑过马,也不会辨认其优良。 马场里头没什么人,多是宫人和宋景年身边侍卫,分散站着,见着她就行了礼,然后又双眼平视,一丝不苟看着正前方。 她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宋景年。 今天日头不大,时不时拂面几股凉风,马场映的天色澄碧,没有杂质,一路就蓝到尽头。 宋景年骑在马上,远远看见她身影,就往回骑。宫人以为他要歇息,急忙跑过来牵马,就看见他微皱了眉:“太子妃来了为什么不通传。” 宫人面上一滞,正要解释,宋景年摆了摆手,没让他牵马,自己缓缓骑到苏皎月跟前。 “怎么不在屋子里歇息,倒过来了。”他骑在马上,人很高大,挡住了宽阔蓝天。 苏皎月抬起头看他,周围还站着宫人,有些话不便说,她就道:“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 宋景年勾起笑,朝她伸了手,整个人笼在光晕里,她看不大清。 但鬼使神差地,她将手递了过去。宋景年轻笑着,微微使力,俯身扶住她腰迅速将她抱起收在怀里。 然后调转了方向。 背后温度有些烫,带上她,宋景年就骑的慢了。 两手自她腰上环过,轻轻拉动着缰绳,他贴她贴的很紧,仿佛将头低在她肩上。 苏皎月不舒服地动了动肩,侧着头问:“能不能好好骑。” 她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骑到马上来了。 宋景年头还低着,轻声在她耳边嘟囔:“骑快了多危险……” 热气烫红她半边脸。 苏皎月轻轻往前挪了挪,但马背上地方小,她不管往哪挪都在他怀中,被他周身气息层层包围着。 宋景年当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再逗她,腿上使力加快了速度。 但他也不敢骑太快,四处而来的风撞在脸上,他担心她不适应。 上次宋景瑜带着她骑马,那真是只顾着速度,她耳边都是阵阵风声,根本看不清路。 只是骑着骑着,宋景年便有些不适应了。 怀里温香,他虽然两手圈在她腰上,但他也知道,她纤瘦的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足以收紧。 宋景年眼神忽然就暗了暗。 思绪流转,他想起他们在一起多少个晚上,她在他身.下的千娇百媚,百转千回。 偏生又是一张清丽的脸,懵懂的神态,眼神里的点滴的泪光,逼地他发狂。只第一次顾忌她身子之后,他便再未对她克制过。 第48章 宋景年心思飘渺, 苏皎月倒想起她过来的主要目的。 她微微侧头,才发现他真的离她很近, 她唤他:“宋景年?” 半晌 “怎么了?”他出口才发现声音格外沙哑。 苏皎月也听到了,微顿了顿,才道:“皇后娘娘今日说,我记起了围场的事, 问我身子如何了……是你说的?” 身后没有动静。 她不急,大概也猜到了。 等了一会,宋景年才回答:“四皇子被罚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她点点头, “我领了赏,他被罚禁足。” 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 但是她分明记得, 宋景瑜在宫里头是异常的听话异常的乖。 身下骏马步子放缓, 嗒嗒蹄声清晰。 宋景年定神看她侧颜,淡如秋水,他突然笑了:“既然知道了, 怎么还问?” 苏皎月心里一松, 她还在想,皇上怎么就突然赏赐她了。 原来真是因为他去说了。 “其实那日在围场,我没什么大碍。”她收回视线, 缓缓道,“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宋景年眼眸眯了眯,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他说:“要点赏赐也无妨, 权当是心灵慰藉。” 还能立个威,以后没人敢随便欺负你了。 苏皎月没说话了,静静想了一会,又觉出不对:“可皇上赏赐的由头是送信,那夜我偷偷派人去的太医院,皇上如何晓得那信是我送去的?” “宋景瑜这人心眼多,当晚你叫宫人去时,他便找人暗地里跟着了。” 宋景年顿了顿又补充:“放心,都处理好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苏皎月没参与其中的事,就总觉得这里头水深,还有砾石堆着,怎么理都理不清。 宋景年抱着她骑了一会,苏皎月起先坐姿端正,到后来渐渐弯了下腰,额间有些细汗溢出。 宋景年看她佝偻了背,自然感觉到了,忙勒紧缰绳,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苏皎月觉着像是肚子痛,翻江倒海般搅动,半晌点不下头,只从喉咙里溢出声嗯,声音又低又沉。 他立刻便下了马,站在马腹前,轻轻将她抱了下来。 他们骑得慢,没骑多远,侍从眼尖看见这边情况不对,急忙几步跑过来。 宋景年冷着声命令:“立刻去叫太医到东宫!” 侍从一顿,低头就瞧见太子妃靠在殿下怀里,一只手泛白,用力按在肚子上,殿下则是一脸心疼地握着她手。 他得令,急忙退下了。 苏皎月越来越觉着难受,眼眸眯着又阖上,宋景年抱起她就往东宫走,步子急,衣襟乱了,一路上宫人低着头行礼,他没理,只是不时看几眼怀里的人。 她抚着的地方是腹部,额头都是汗,这样的痛感,应是寒凝的缘故。 “快到了,别怕。”他耐心地压着声音哄她。 宫人们等太子一行疾步走了,起身纷纷相视,意味不言而喻。 太子妃现在果然才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东宫 提前有宫人回来传了消息,月嬷嬷等人便已经候着了,宋景年迅速走进屋子,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