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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活生生的皇帝,而不是历史课本上的一个称呼,这种面见伟人的感觉足以令普通人铭记一生,他也一样,心情有点小激动。

    大家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才得到宣见。

    “宣———两百贡士入殿。”

    伴随着太监的高呼,拦住大家的侍卫才让开放行。

    林泽和所有考生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殿内。

    按照规矩,拂袖衣衫,叩拜参见,得到同意后,才起身抬头,去看传说中的天子。

    然后……

    然后林泽傻了,淡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变成了差点炸毛的惊悚。

    卧槽,谁来告诉他,金碧辉煌龙椅上坐的那个小老头,为什么那么脸熟?怎么那么像他家的老头子!

    虽早猜到自家那老头子不是个普通跑商,肯定是个藏得非常深的大人物,但是他真的没想到……结果这么‘惊喜’。

    皇帝是他老师?他让他老师去忽悠‘天子’?他还天天揪着帝王的胡子叫人家‘老头子’?他有事儿没事儿还恶整两把老家伙来寻开心……

    林泽盯着座上露出幸灾乐祸笑容的老狐狸,觉得自己好作死,简直一头撞死读档重来的念头都有了。

    但同时心里有点愤然。

    这个老家伙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个粗大腿,竟然还整天骗他装穷诉苦,在他家骗吃骗喝!

    亏得他胡思乱想左右猜测,以为他‘敬爱’的老师是怎么被上司给压榨,一心一意的想以后见着了皇帝,给自己谋福利的同时,也帮老家伙讨点好处,早点放下杂事回青山县跟夫郎恩恩爱爱过日子去,算他作为徒弟的一份孝心。

    结果现在……得,他真后悔没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不知道的时候敲诈这老家伙两笔。

    林泽的表情变化万千,就跟涂了颜料似的,从惊讶的肤色,变成惨白的后悔,然后再变成愤然的红色,再变成想不通的绿色,最后变成了‘老子好生气’的黑色。

    众所周知,这货就是个牛脾气,特别是在有恃无恐下,那脾气牛得简直能让人想揍他。

    所以盛雍珃在看到自家徒弟最后定格的表情时,心里也是很无奈。

    他真不是故意骗林泽的,实在是他微服在外得低调啊,见人就说老子是皇帝,那不是被人当成神经病,以及告诉自己的对头仇家来刺杀么。

    后来见林泽却是堪得大用,又怕对方知道有个强硬后台沉不住气,不认真考试拿出实力走他铺的路,才一直瞒到现在。

    当然,他内心深处也是有点想看这小子知道真相的表情,谁叫林泽整日不正经老是叫他‘老家伙’‘老头子’的,不给这小子点‘惊喜和意外’,对不起他每次被气到胡子都吹起来……

    现在林泽的表情,让他非常开心。

    “落座点香,开考。”

    盛雍珃眼中溢满幸灾乐祸笑容的看了脸色变化万千的林泽一眼,挥手下令。

    藩地进贡是在下午,上午是学子们的殿试时间。

    殿试也是比试,不过考题就一道策问。

    众考生按照会试名次落座,林泽坐在最前面,抬头就能看见幸灾乐祸的老家伙,什么面见帝王、大殿答题的紧张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的满腔的愤然和郁闷。

    不过现在不是跟老家伙算账的时候,这次恩科摆明了就是老家伙在给他铺路造势,其他的恩怨事情下来再说,当前考试答题最要紧。

    “死老头子,竟然骗我吃骗我喝那么久,还整天瞎装苦装穷,回头再慢慢算账……”

    低声嘀咕了两句,给了前面黄袍帝王一个气愤的白眼,林泽才开始看考题。

    果然不出他们一群考生的猜测,殿试考题真跟藩王有关。

    问:如何削藩?

    众考生拿着毛笔手一抖,差点给跪了,这考题要不要这么直白啊,简直就是要他们交白卷的节奏。

    如果只是询问藩王势力如何处置,大家还能东拉西扯写篇锦绣文章蒙混过关,不求三甲状元探花榜眼出头,但求无过保住现有功名成为进士即可。

    但如何削藩,这四个字的含义就很明确和狭窄了。

    自古涉及削藩举动,势必都会展开一场战争和动荡,尝够了在自己管辖地界被人膜拜遵从的土皇帝滋味,哪个藩王甘心把权利交出来?

    所以皇帝要问他们的并不是战不战和杀不杀这么简单,而是要他们给出一个兵不血刃的削藩之法。

    可是……倘若有这么完美的方法,藩王的问题就不会耽搁到现在了。

    这个问题林泽曾经也与他的老师讨论过,原因则是他在拜韩先生考试时,提到过治国之法中,必须削藩收权的理论。

    当时由于不知道老师身份,所以他只是粗浅谈论了一二,并没有深入细说,因为其中涉及到他很多秘密和底牌。

    现在则无所谓了,林泽思考一二,率先提笔蘸墨,开始答题:

    “臣答:以兵震之;以神舆之;民之所向,君王不到,皇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历史伟人说得好,枪杆子出政权。

    只要有足够的武力,仍由宵小如何盘算狡猾,直接一刀剁了全部就都安静闭嘴了,谁还能不稀罕自己的小命?多爽快。

    这么多年大稷历代帝王都无法解决藩王的问题,不是无能庸才,而是兵力不足以顷刻间就把所有藩王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