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卫庄愣了，一边的盖聂也愣了。 明河又嘟嘟囔囔的说：“聂儿做的饭天天就是那几个菜式，我都吃腻了！庄少爷，你真的不会做饭吗？” 卫庄隐约看到自己的高人师傅也一脸深沉的点头，似乎在附和小丫头的话，卫庄觉得有点幻灭。 说好的高人风范呢！说好的不可贪食呢！ 卫庄觉得自己也要破功了……即使很少有人会告诉他，其实他再怎么天才，其实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卫庄虽然自小在韩国冷宫里长大，但毕竟是在宫里。除了冷宫里黑一些冷一些，其余的其实也好的。又因为自小生得好看，各种公主啊贵妃啊都喜欢他的不得了，从来不曾被短了食物。 如今在鬼谷，要学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做饭？ 卫庄即使内心已经开始了有些奇怪的吐槽，面子上依旧是贵族的矜持模样。 “我不会。”卫庄老实的回答，随后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邪气：“如此便有劳师哥了。” 盖聂微微颔首，小丫头在一旁看起来苦恼的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就跑回屋子了，一瘸一拐，速度倒是不慢。 卫庄以前武功底子就不错，在鬼谷入门很快，师傅看着这两个聪明的过分的徒弟经常一边高冷的训斥，背后却偷笑几声，让看到的明河总是嫌弃不已。 卫庄不会做饭，就要跟着明河去拾柴火，原本盖聂是不让她去的，却耐不过她固执。小孩子走在前面，卫庄跟在她身后，看她手里拿着一个狗尾巴花，腿脚不好还一蹦一跳。 卫庄虽然性子有些恶劣，但不至于真的欺负小孩子，总是和她一起上山后就让她一边站着，明河就看他砍柴，时不时的去帮个忙。 如此倒也是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些时间。 再熟悉了一些的时候，卫庄被明河扯到了一个地方。叶明河想法倒是简单，月萤坡适合撩妹，气氛好，带着卫庄去可以刷好感值。结果没想到卫庄对这片地方一见钟情。 明河带他去的地方是月萤坡。 后来卫庄每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偷偷溜去那里，明河小孩子心性，也喜欢看萤火，总之在月萤坡上靠在卫庄旁边，安安静静的说那些星宿。 在夏季的时候，整个月萤坡都是萤火，漫天盖地的，美的惊心动魄。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额头上是红色的发带，被萤火簇拥着，明河躺在他的身边，偷偷看卫庄漂亮的侧脸，他的嘴角在这种时候不会是邪气的笑容，而是干干净净的，眸子里空色的，没有什么东西。 月满流萤。 流萤坡上看弦月，月下看美人，当真是好风景。 卫庄的皮囊绝对是明河见过一众男神里排前面的，脸长的好看，最重要的还是气质太棒，卫庄是那种有些坏的少年，骨子里透着一股邪气，生性又是冷淡的，平日里话很少，最是吸引情窦初开的少女。 明河看到卫庄出门，便偷偷跟了去，卫庄果然去了月萤坡，明河做出一副好巧的样子跑过去，少年了然的嗤笑，自然是知道她在跟踪他的。明河不管他，依旧凑过去和卫庄靠的很近，卫庄对于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团子也谈不上戒备，所以明河可以和他一起躺在月萤坡的草坪上。 身侧的卫庄头枕着一只手臂，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着，明河侧身偷偷看他，卫庄闭着眼睛，明河就在一边数睫毛。卫庄忽然突然睁眼看着她坏笑问：“你在做什么？”明河自然理直气壮的说：“我在看萤火虫！” 看卫庄了然的笑，明河则是没好气的红了脸。 他，生的真好看呀。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雨，卫庄还没有学到观星宿看风向测雨，对山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自然是不知道要下雨的，明河却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河偏偏今晚跟过来的原因。 “啧，下雨了。”卫庄说着，自己淋雨不要紧，但小丫头有奇怪的富贵病，鬼谷里的人都是好生养着，何曾让她淋过雨？现在的确是感冒都会死的年代。 卫庄想了想还是脱下外袍，山风吹来的时候会有微微的凉意，但毕竟是夏天，卫庄也不怕会生病。 卫庄把外套扔给小团子，卫庄的外袍也足以护住整只明河。 “小庄怎么办？”明河颤巍巍的伸出一个脑袋看卫庄。卫庄没有说话，随后想了想说：“去山洞里躲一躲吧，鬼谷我也算摸得差不多得了。” 卫庄看小团子裹着衣服走路实在是太慢，又想起来她容易生病的事，忽然说：“我背你？”明河自然乖巧的点头，但卫庄很快发现他背着明河的话，雨点几乎都落在了小孩子身上，明河委委屈屈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打在耳侧。 “小庄，你抱我好不好？”明河怕自己因为感冒病死了，那就太失败了，于是她还是张口请求道。 卫庄沉默了片刻，小团子现在是真的在他背上缩成团子了，轻轻叹息一声，卫庄将明河放下改成抱起了她。 到了山洞里卫庄开始沉默起来，明河缩在一边也没有说话，忽然卫庄眉眼锋利起来，警惕的站起来。 洞口，是一只玄虎，鬼谷里最厉害的动物之一。 如果卫庄再过几个月来，肯定是完虐玄虎，随便逗着玩，可现在他出入鬼谷不久，武功大多还是以前的，对付玄虎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太大意了！这洞中没有别的避雨的生物，必然是有厉害生物在此坐镇，竟然连这个也失算了！身上也没有带剑。 卫庄摸出匕首，凶狠的看着玄虎，明河好奇今天玄虎怎么敢来惹人，毕竟玄虎以往在鬼谷见了人都是嘤嘤嘤哭着跑掉的。 明河往出走了几步，卫庄皱着眉头，却不敢说话怕惊动了玄虎。 大抵是因为雨水掩盖了明河身上平日里沾染上的鬼谷子的味道，玄虎没有走，反而感兴趣的看了看小丫头。 明河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卫庄垂下眼睫，如果，用叶明河做诱饵……自己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叶明河跛脚，若将她扔给玄虎，那她岂不是根本不肯能活下来？ 似乎猜到卫庄的想法，明河走到卫庄跟前说：“小庄，你……力气准不准？”玄虎长啸一声，更加盯紧了眼前的两个小东西。 卫庄皱眉，不知道明河在想什么。 “你，如果准头好，可以把我忽然扔到它面前，然后你跳过去从后面袭击？”明河是下定决心主动当诱饵了，好歹刷好感度，总比卫庄被逼急了把自己扔过去当诱饵强。 卫庄点点头，他需要什么吸引去玄虎的注意力，卫庄忽然看了看眼前的小团子，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猝不及防的将明河扔到了玄虎面前，玄虎似乎真的是被人弄怕了，往后竟然退了一步，但很快它反应过来就要张口咬过去。 而这时卫庄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后，卫庄一个跃起到了玄虎的头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玄虎的眼睛。 玄虎暴怒，又是长啸一声，卫庄没有停手，很快第二刀刺下去，卫庄很快，是明河几乎无法看清的那种快，玄虎的整个脖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次落刀，伤口都很深。 玄虎唔唔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倒了下去。 卫庄一个后空翻跳到明河身侧，小团子吓得紧紧抓住他的手，在韩国的时候，卫庄在冷宫里是出了名的刺头，最开始惹他的人很多，被他的狠劲弄得怕了，也渐渐没有人去惹他。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救。 卫庄心软下来，她那么小，一定吓坏了。 “没事了，没事了……”卫庄尝试性的将手放到了明河的头顶，随后摸了摸，明河对于摸头杀非常享受，蹭了蹭他的手。 最终，卫庄抱着明河回了鬼谷。 自那之后，明河愈发的依赖起卫庄。 盖聂和鬼谷子自然注意到了明河对卫庄离谱的热情，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是明河偷看卫庄，盖聂闷头吃饭，鬼谷子不动声色的看几个徒弟。 明河八岁的时候，鬼谷子允许她去兵器库里挑个武器，学点武功。明河的脸如若无人保护，迟早会为她自己引来大祸，她的脚不好，轻功连起来也不方便，不如学个什么武功。 明河知道自己能学武功的那天清晨，起了一个大早，正式的穿上女装，又梳了个双丫髻，明目皓齿，倒是灵气的很。 卫庄和盖聂今天陪她一起去，毕竟鬼谷兵器库里阴气太重，鬼谷子怕伤着了她，便让两个弟子陪着她。 明河自己对着方面没什么主意，看到漂亮的剑就想拿起来，试了试想拎起来，结果剑是抱到怀里了，自己被压的趴下了。 卫庄在一边憋笑。 盖聂慌忙过来将剑拿起来，轻轻松松放回了原位随后对明河说：“不适合你。”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很轻，也很温和。 明河知道他是说那把剑不适合自己，嫉妒的看看盖聂轻松的拿剑，随后扭过头自己随处又乱看起来。 “叮——请拿起赤练，请拿起赤练。”咕噜的声音久违的响起，明河一愣，随后笑眯眯的回头问：“我在书上看到赤练很适合女孩子练，这里有吗？” 卫庄努了努下巴，说：“呶，在那。”随后拿起来扔给小丫头，明河吓得一躲，盖聂接住，便听到明河说：“我就要这个！” 明河虽然跛足，但学起功夫却很快，玩赤练就像是跳舞，经常叫盖聂和卫庄和她对练，他们自然是小心应对怕伤着小丫头。 明河练着练着没了兴致，毕竟跛着脚学武功，自己又不可能有内力，干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从不是明河的风格，渐渐的赤练也就蒙了尘，咕噜却也没再提醒，明河便将那把赤练放回了兵器阁。 后来卫庄将赤练剑递给赤练，无意的说：“我有个朋友就练这个，女孩子练起来，想跳舞一样。”红莲公主咬着下唇，不安的问：“你的那个朋友，她……” “很漂亮。”卫庄这样说道。 ——其实谈不上很漂亮，一个跛脚的小丫头而已。 ——但是一想到她整天可怜巴巴的盯自己，就会觉得，那双眼睛其实真的，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明白为什么这一卷叫做「月满流萤」了吧，撩妹圣地月萤坡，啊哈哈虽说云梦山压根没这个地方 ☆、鬼谷新年要结束了 四、 过年的时候，明河喊着盖聂卫庄一起打扫卫生，小丫头指挥着，两个练了一年纵横术就成为当世高手的少年运着轻功上高檐低，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第二日继续打扫的时候有了经验，两个人竟然在打扫完整个屋子之后依然纤尘不染。 明河和卫庄盖聂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打扫，后来还无意发现了鬼谷的酒窖，里面藏了不少好酒，三个人在酒窖里偷偷喝了最好年份最久的酒以后醉的一塌糊涂，全然无了平日里的风度。 明河喝的少，但脸也是红彤彤的。卫庄长着一副好皮囊，平日喝酒是千杯不醉的，盖聂不胜酒力，早都醉倒过去。卫庄也装作醉了一般倒在地上，却看到小丫头慢慢向自己走过来。 走路摇摇晃晃的，看得人cao心。 小丫头走到卫庄跟前趴下来，离卫庄很近，他感受到小丫头在用她的手摸自己的脸，小手rou嘟嘟的，又很软，小丫头嘴里还糊涂的说着：“小庄，好漂亮……比娘亲都要漂亮……” 然后卫庄感到小丫头扑通一声就倒在自己身上了，卫庄确信小丫头已经醉过去以后才无奈的起身。 明河醉过去之前想的最后一句话是：丫的这么一副小女娃的样子，攻略的了谁！攻略的了谁！苍天饶过谁真是的…… 后来卫庄对小丫头的母亲好奇，便从盖聂那里套话，知道了小丫头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死于一场战争，盖聂说这些话的时候气息很稳，熟悉他的卫庄却知道，自己的师兄现在大概在悲伤。 卫庄靠在树旁，挑挑眉头看自己的师兄，他一直以为叶明河不亲近师兄，现在师兄的表情，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卫庄打算转身走，盖聂却忽然叫住他：“小庄，你可是真心待阿河？” 卫庄听到他对明河的称呼，又是一挑眉，随后说：“师哥在说什么呢，我对叶明河和你对叶明河是一样的啊。” 盖聂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远了。卫庄隐隐约约听到他说：“阿河是女子，若是不喜，勿要玩弄。” 卫庄停在树下，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天。 快下雨了。 若是不喜，勿要玩弄……他从未不喜欢她，更是没有玩弄。只是，她想要的，他也给不了罢了。 新年前一天，明河将卫庄和盖聂叫出来给他们一人一件衣裳，说是自己缝的，眼尖的两人自然看到小丫头手上的针眼。 小丫头大概还一直把自己当丫鬟，怕跛足的自己哪一天就被抛弃，姿态低的让人心疼。 盖聂的新衣服还是白衣，料子却是顶好的苏缎，月白色，看起来仙气十足。 卫庄的则是黑色的衣服，上面绣着很多金色的花纹，大气中又有精致。 过年那天，鬼谷子也穿着明河缝的新衣裳，还状似不经意地说：“哎呀，明河缝的，没办法，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注意到两个弟子也穿着新衣裳，鬼谷子才噤了声。 明河还是以前的旧衣裳，大概是年前没能赶制出来。 卫庄这一年也学了做饭，晚上的时候两个少年做了一桌子的菜，明河跑前跑后打下手，看鬼谷弟子做饭非常享受，因为刀工实在是漂亮。四个人过年，也算是圆满。 鬼谷子记着孩子要跳火堆的习惯，火堆越高，跳的越高，孩子来年就越顺当。让小庄和聂儿去堆了火，那火的确是极高的，明河一个跛脚的七岁小丫头自然过不去，幸好跳火堆可以是大人抱着，鬼谷子自己自然是不会干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