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许域心中的震撼久久不散：“除非很大部分人都打出与满分相差不远的分数，否则不会有这么高的平均分。” 甚至可能会有满分。 主持人看到参赛者们的反应, 理解地笑了笑, 就算他也给这道菜打了满分，当看到最终成绩的时候, 也是震惊无比，更别说不了解程袖实力的对手们。 他看着手机中记录的分数, 重复宣布：“来自京都大学的选手程袖, 第一轮热菜比拼当中获得分数是9.99583333。” 这次他把分数精确到小数点的后八位, 不怕有些选手再认为自己听错。 而他的话音刚落下, 屏幕就闪动起新的画面。 玉脂般的蝉虫乖巧地匍匐在白色浓汤中，卷曲起触角, 碰触到褐色油亮的灵芝。 两者相互交错, 与青盘相应, 拥有古典美食的韵味, 是颇具意境的美感。 在镜头全方位的移动中, 大家发现这道菜并不只有这些的亮点，青盘盛装的高浓鲜汤的热气打湿镜头, 水珠滚落的同时大家口欲大动。 冬菇弹滑有力的外表，让人无比渴望品尝到它的口感；逼真到让人无法立即分辨出真假的‘玉蝉’与浓汤相得益彰的色泽，它们彼此纠缠的鲜味, 几乎要冲出屏幕，向大家扑面而来。 有些选手明悟了。 这就是白舟之前讲得，摆盘技巧。 首先让人觉得好吃，其次再让人觉得好看。当时他们只是听一听就罢，根本没有想真正的施行去做，因为这样的摆盘若做不好，能把整道菜都毁掉，还不如在外观上捡几分。 却想不到，他们很快就用眼睛看到了白舟阐述中那样的摆盘，远比白舟所说得让人着迷、震撼。 这道菜吸引着他们的目光，心中渴望品尝的冲动也是前所未有的。 金松站在队友身边，捏紧了拳头。 队友喃喃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鲜味。” 金松淡淡道：“错觉吧。” 队友深吸口气，仿佛那股鲜味真的萦绕他的身边，他奋力嗅了一口，吐出口气道：“只是看个视频，就觉得自己被鲜味包围，那种舒服感觉真让人上瘾……” 金松面无表情，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屏幕。 15秒钟的画面播放完，菜品开始以图片的方式呈现给大家。 这个时候，网络上也炸了。 “求求大家，告诉我这是什么菜啊！！！” “同求！瞬间感觉胃里空空的！” “天啊，那个不是真的蝉虫吧？那么逼真，为什么我还对它流口水？” “你不是一个人，我家三个月不缺水了。” “灵芝恋玉蝉属闽菜系的福州传统名菜，菇为盅，形似灵芝，盅装有青蟹和虾rou；玉蝉是虾rou和猪rou泥制成。做出这道菜必须具有高强的刀工和掌火技术，不是浸yin闽菜三四十年的老厨师，不可能做到完美……” “但是做出这道菜的人却是个娇俏可爱的……妹子。” 镜头再次移动到程袖的身上，因餐厅温度较高，程袖已经把外套放到宿舍，只穿着小熊图案的半截袖衣衫。 光裸着的手臂纤细又白皙，给人软绵绵的感觉，但是下午看过程袖处理配菜的观众都知道，它拥有怎样可怕的力量。 没有人比现场的评分员对此印象更深刻了，他们这其中有人在下午的比赛中，真正地面对面见识了程袖那如迅雷如闪电的刀法。 其中有人还当面考究过，就是那个从来不知道客气怎么写的白舟。 白舟打破名校之战惯有的规则，让摄像师跳过这段拍摄，并给程袖数吨重的食材原料，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处理。 而程袖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一把背薄锋利，体重若轻的厨刀，在这个女生的手里变成了听话的玩具。 一刀可切百片，或柳叶片、月牙片、象眼片…… 一刀百种刀法，推刀、斜刀、抖刀…… 白舟直接给程袖换了原材料，整只的鸡，让她把这只鸡的骨科从rou中分离，且不得损坏骨头和肌rou。 这般刁钻的要求，让其他的评分员都觉得白舟难为人。 程袖却欣然答应，但要求白舟替她看着锅里的高汤，她来处理这只鸡。 之前她没有提出，是因为切片是最简单的活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但要处理整只鸡就不同了。 当时围观程袖处理整只鸡的那些评分员，都认为自己这辈子难以忘记当时的画面。 程袖把整鸡放入热水中泡了片刻，直接拿出，那双手干干净净的手，在鸡身抓几把，就把鸡毛处理干净，手臂弯曲伸展，非常自然优雅，打破了所有人对拔鸡毛是极为粗野不文雅的事情的认知。 程袖把刀插进鸡脖，化出一刀，然后把骨头内脏全部取出。 白舟刁钻的要求，就这么被程袖轻而易举的化解，只费时两分钟，不过比起切片来说用的时间确实多了一点…… 只有白舟和那些有着专业眼光的评分员才知道，程袖的动作看似简单易学，实际上其中囊括的厨技都是要靠勤学苦练才能练就的。 拔毛一般只抓三下，脖、颈、翅膀，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厨师才做得干净利落，像程袖这样能始终把手保持干净的极少。 腿毛一般九下，只腿脊骨、四肢、腹部等部分，厨师必须对动物结构了如指掌才行。 刀插进鸡脖，扭动时根本无法窥视到刀在鸡身中的情况，所以只能凭着感觉下刀，这一刀不准，鸡骨便断，鸡身便毁。 程袖做得却很完美，就像是做了很多年那样…… 坐在圆桌前的评分员收回思绪，看向程袖，这是名校之战举办以来第一个9分，还是9.9分，一个将近满分的成绩。 未来都不会有人再能达到这个分数了。 “我要解释一下，我给这位选手最低分数的原因。”评分员中最先开口说话的是眉清目秀的女人，她站起来，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只给你了8分的成绩，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你做得菜品外观就能让人格外的享受，鲜味掠舌，萦绕不绝，让人心舒气爽。只是我对海鲜过敏，无缘品尝，8分，是我对你高湛厨艺的敬佩，以及菜品确实漂亮，反正最低分不会算在平均分当中，你不会怪我吧？” 程袖见她莞尔一笑，有些亲切可爱，一时间想起了瀚城的陈姐，弯起明眸：“无法照顾每人的忌口，这是厨师的责任，怎么会怪你。” 女人点头：“我也要向所有的选手说声抱歉，只要是海鲜类的食品，我只能按照你们在做菜时的表现，和菜的外观打分。最高不会超过8分。” 就是说给程袖打分数是最高分。 下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下一位开口的评分员就是代表闽菜系的王茂森。 他看向程袖如同看着瑰宝一般，他此时非常想问一句‘你能不能加入到我闽菜王家一系中’，但场合不合适，只能硬生生咽下去，开口道：“你对闽菜理解已经很深，这道‘灵芝恋玉蝉’的汤香味浓，渗透进虾仁rou糜和冬菇中，与鲜为映衬……” 王茂森说了很多，程袖边听边点头。 白舟做最后的评价，镜头开始对准他那张不寒而栗的冷脸，大家都有些期待，冷面毒舌的白舟会对9.9分的菜品做出什么样的评价？他又打了多少分？ 白舟还是如往常直言道：“这道灵芝恋玉蝉，是我今天品尝56道热菜，包括团队赛那八道菜，从整体、摆盘、汤色、味道、口感来讲是最好的一道。” “做法上，也颇有难度，从时间开始说起。选手做汤，用得是慢熬方式，费时4个小时，余留给她完成菜品时间，就仅剩1个小时。正常来讲，剩给她的时间非常紧张，但她却将近1个小时提前走出厨房，说明她在处理食材，以及最后菜品制作以及摆盘，没有用掉多少时间，除了选手会选择利用缝隙时间处理食材，她的厨艺无比精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选手们觉得不可思议，用4个小时煲汤，然后剩下1个小时完成菜品，简直是疯了，谁会在比赛期间耽误4个小时熬汤，用高压锅顶多需要40分钟！ 但是她做到了，还提前完成菜品制作！ 如果说之前分数让大家都不服气，那么现在白舟针对时间方面的点评，让选手们翻涌的气血沉寂下来。 他们没有资格去眼红人家，因为只是用4个小时精心地去熬汤，他们都没有勇气去做。 白舟继续道：“再说味道和口感，有了长达4个小时用瘦猪rou、火腿以及鸡骨精心熬制的高汤，rou香四溢，集聚盘中；主菜的虾仁清甜爽口，鲜味多汁。高汤压榨出rou与鸡骨的浓香，与菜品鲜味相辅相成，且因选手在制作‘玉蝉’时用鸭蛋清给虾仁和rou糜做了薄膜，形成虾rou滑，鲜味锁住，在咀嚼间味道会更浓郁鲜口。” 选手们不由咽下口水，喉咙滚动，想起他们彼此是对手的身份，觉得羞愧无比，没有品尝这道菜只听白舟的点评，就差点沦陷…… 他们又对白舟恼恨瞪了一眼，要不是你说得那么美味，他们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吗？ 你还是那个挑剔的白舟吗？ 你的毒舌呢？你那些变态的要求呢？ 白舟忽然一顿，用森冷的眼神回应着他们：“相比选手程袖的刀工，各位的刀工简直不堪入目，别说是到国际赛事，就是亚洲赛事，如果单纯考究刀工你们都无法入围。还有火候大小的问题，我发现你们调火大火小纯凭心情，熬汤用大火，炒菜用文火，我劝这样的选手尽早退出比赛，因为到了冷菜比拼的时候，处理食物时用火更刁钻，你会哭都哭不出来。” 所有选手的脸瞬间僵硬，哦，果然啊，你还是我们熟悉的白舟。 程袖拿到了现场最高分，回到队友身边获得了大家的拥抱。 楚元最终没有在第一轮比拼中赢了金松，他的分数是8.89，遗憾落败0.01分。 许域分数与穆婉平齐，都是8.3分。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郁佳妮，她的分数竟然比许域和穆婉都高，拿到了8.6的好成绩。 团队赛是在个人赛比完后比的，京都大学团队赛成绩没有个人赛那么优秀，只获得8.1分的成绩，八个学校当中暂排第四位。 第一轮评分环节结束，名校之战的个人赛共48位选手，京都大学暂时拿到第一名、第三名、第四名以及第七第八名的好成绩，但这仅仅是开始，谁也不知道在后面的四轮比赛当中，会不会发生惊天的逆转…… 评分结束，选手们一起到餐厅三楼吃自助餐，享受完一顿丰盛的晚餐，程袖跟着队友们回到宿舍。 龙湾酒庄提供宿舍是酒庄高级员工的宿舍楼群，位于酒庄中心，距离望楼不远，他们能从窗户中看到身姿高挑的望楼正在闪烁的灯光。 夜里的酒庄极为静谧，空气中甚至弥漫着葡萄的香气，和葡萄酒醉人的味道…… 宿舍是两人一间。程袖跟穆婉住在一起，郁佳妮因为身体情况，会跟护理人员住在一起，也能照看好她。 第二日的清早，程袖和穆婉去往餐厅吃饭。 穆婉小口嚼着包子道：“今天上午比团队赛，下午比个人赛。” 程袖也咬口包子，馅儿是秘制的酱rou，有着蜂蜜香甜，也有香叶的清香，问道：“师姐，下午比的是冷菜？” 穆琬端起碗喝口小米粥，点头道：“跟昨天热菜的比拼没什么不同，尤其袖袖你的成绩目前最高，只要发挥稳定，拿冠军不是问题！” 程袖喝得是糯米粥，里面放了软滑的银耳，以及味道甘甜的枸杞，不仅味道甜美，口感弹滑，喝下去也非常舒服。 小菜是酒庄餐厅的大厨用独家的酱料腌制的，黄瓜松脆，甜酸的味道能让人胃口大开，程袖也免不了吃多一些。 最后两个人吃得颇为满足，刚走出餐厅就听到一阵锣鼓声响起。 “咚咚锵锵，咚咚锵！”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昔日刀神在此欲与各位比拼刀工，赢的人本店有进口刀具赠送，各位快来试一试吧！” 程袖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挂着五颜六色的彩旗，随着风彩旗舞动着，前方站着身材瘦高，脸型有点像猴子的男人，他面前摆放着大鼓，手里拿着鼓槌。 他身边站着矮胖的男人，拿着响锣，两人再次敲锣打鼓，喊着刚才的口号。 再看红色招牌上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李氏刀具。 程袖想起昨日孟经理提到过的一些事情。 龙湾酒庄旅游区内并非都是酒庄的产业，还有一些店铺租给商户，李氏刀具就是其中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