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呀呀,太好啦,还让他领咱们掏雀儿蛋吃去!” “重八哥烤地野兔rou,哎呀那个香啊!啧啧!” 一时间,一众娃子们看到小乞丐重八,都联想到了吃,激动地七嘴八舌起来。 恰此时,私塾先生已经对众学生的sao乱吵闹恼怒不堪了。 “咋回事?咋回事?不可吵嚷,不可吵嚷!肃静,听见没有?”他一边用戒尺敲打长条木桌,一边怒喝。 窗外的重八闻声立马捂住嘴巴蹲下来,向房夹头儿轻轻挪去。 这时书生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儿“呼”地站了起来,手指窗外,撇着嘴巴,幸灾乐祸道:“先生,是朱——重——八在外面捣乱!” “什吗——又是那个吃白食的小死叫花子?”私塾先生怒不可揭,拽起门口的扫帚,就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冲了出去,到处寻找朱重八。 ...... “哎——tmd嘴贱的玩意儿!刘扒皮家的狗——崽——子!”黑脸小子咬牙切齿地朝着泄秘的少年怒道。 “你说什——吗?你敢骂——老子!你个黑——炭——头!丑——八——怪!”告状的少年挤着牙缝儿回敬,不甘示弱! “你t——m——d找死是吧?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知道我老黑的厉害!”黑脸少年“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冲过去,揍那告状的小子! 告状少年瞅着黑脸少年凶神恶煞的面孔,眼中暗生怯意,咬着嘴唇儿,嗍着嘴巴,不敢再言语。 “哎——伯仁冷静!”白净少年伸臂拦住了黑脸少年。 “鼎臣你别管!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告重八哥的状!”名唤伯仁的黑脸少年怒道。 这时坐在墙角的一个身材高瘦,面貌亦清瘦的小子,面挂一抹嘲笑,慢地稍遥地踱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劝道:“伯仁还是息怒吧,不然他那个地主老爹又得给老头子送这送那,老头子又要变着法儿折磨你,小生瞅着这样不划算呀!” 地主儿子不明高瘦少年话里有话,只觉着他在帮着他说话,着实得意,双手扒着眼睛,朝着伯仁伸出舌头,猛作鬼脸! “tmd你——”伯仁气地扒开鼎臣,又要冲将过去! “哎——伯仁冷静,冷——静!”鼎臣赶忙死死抱住伯仁! 除过少数几个穿戴较好的小子围在地主儿子的身边外,其它的娃子们也都陆续从座位儿上下来了,拦着伯仁劝说起来。 “黑哥,消消气儿,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是啊,黑哥,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黑哥,他是什么东西啊,咱们乞能牛跟鸭斗?”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伯仁喘着粗气,余怒未消。 “我说老黑啊,这都几年了,你这脾气咋还没个长进呢?”瘦高个子面带挖苦地嘲笑着。 “你——哼!”伯仁瞪了一眼瘦高书生,陡地转过了头。 瘦高个子也不生气,朝着旁边拉架的鼎臣夹了夹眼睛,然后斜眼瞟了瞟告状少年,舌头顶着腮帮子,面现一丝不易察觉地坏笑。 鼎臣立刻会意,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睛透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伯仁按在了座位上。 “散了散了啊,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别——讨——打——!”瘦高个子望着自己的书本,威严的说。 众人乖乖地坐了回去。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看书!学习!听见没有?”瘦高个子命令道。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赶忙拿起书本,摇头晃脑地胡吟乱咏起来。 伯仁没有读书,面上似心有不甘,伸着脖子对旁边的鼎臣忧虑道:“也不知重八哥怎么样了,不知道躲没躲得及?” “没事儿,重八哥鬼精着呢!”鼎臣笑着安慰道。 “唉,md就怨刘小德那崽子!这崽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动不动就干些欺负穷人的勾当!md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真想好好扁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老实人!”伯仁手握成拳,朝着桌子猛砸了一下,同时瞪着斜前方正摇头晃脑的刘小德,恨恨道。 “哼哼,大丈夫岂可意气用事?话说放学以后再......呵呵,老黑你明白了吗?”鼎臣面露一丝坏笑。 “袄——哈哈,好,好!”伯仁恍悟,手捏下巴,咧着嘴坏笑着点了点头。 且说那肥胖的私塾先生拿着扫把,冲到院子里东瞅瞅,西望望,竟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影子。原来小乞丐悄没声儿地,躲到墙角的一堆破木板里了…… 但胖老头儿显然心有不甘,拎着扫把到处撒么,口中嚷道:“tmd(话说私塾先生也会说脏话,着实汗了一把)朱重八,你个小死叫花子,也配来偷听老子的墨水儿!出来!听见没有!要听就得给老子交钱!还想吃白食啊?呸,个不要脸的东西!出来!出来!快给老子滚出来!” 重八让老头子骂地有点儿无地自容,真想冲出去狠狠地回敬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和他起正面冲突为妙,不然下次再来偷听,就更麻烦了! 怎奈事出突然,此时肚子竟隐隐作痛起来,心想莫不是早上吃树皮野菜粥,吃坏了肚子?只觉得有股气体在肠子里,窜来窜去,窜来窜去,终于——还是没有憋住…… “卟~~” 这动静儿拐了好几个弯,竟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的音乐品质…… 哎呀呀呀,你个不争气的肚子,让你憋着憋着,你偏不听!这下可完蛋了!重八捂着鼻子,无奈地朝着墙角又缩了缩。 果然,老头子听见屁声,便拖着扫把寻声而来,口中得意道:“哼哼,小兔崽子,老子已经找到你哩!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是正经!” tmd你别忽悠我!我知道你没找到,嘿嘿!重八捂着嘴巴在心内嘀咕着。 只听老头子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重八赶紧屏住呼吸。 老头子拖着扫把晃到那堆木板前,停下了脚步,面现疑惑,心说:人呢?明明听见屁声是从这边儿传过来的。 第十一章 ‘文明’流氓 突然,他把目光投射到面前的木板上,不禁得意的笑了。只见木板缝隙里隐约露出一块灰黑色的布条条——真是百密一疏啊…… 胖老头儿扭动着肥腰,凑到木板前,撅起胖屁股,看着破布条,挤着牙缝儿笑道:“小王八羔子?你看是你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你出来呢?” “嘿嘿,呵呵,还是,我自己......出来吧,嘿嘿。”重八陪笑着,扒开木板,从里面慢慢挪出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立在私塾老先生的面前。 胖老头儿也不说话,只是绕着战战兢兢的朱重八,铙有兴趣儿地转了一圈,就如同逮着耗子的老猫戏耍爪子下可怜的小老鼠一般。 突然! 他变了脸,朝着小乞丐冲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让你来偷听!再让你来偷听!看你还敢不敢来了!偷听去老子多少精华了?不给钱?不给钱也想来学堂?自古以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知道不?啊?你个小兔崽子!你个小王八羔子!打死你个臭叫花子!” 老头子边骂边把扫把狠狠地招忽在重八的后背上,胳膊上,屁股上。 重八只是立在那里,任由他的发泄,竟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哎呀呀呀,这应该是他的性格吗?这也太窝囊、太完犊子了吧! 估且分析一下。 话说人,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行为表现,但无外乎一点:即使再坚强的人,也可能会有其脆弱的一面!我们把它称之为——“欲望”,或者说是“贪念”重八作为一个平常人,有平常人的“贪念”,这“贪念”其实并不算大,只要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穿暖、再过两年有余钱娶房干活卖力,能生娃的媳妇,就足够了。 但给地主刘德家放牛显然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他听人说那些大官大将,王公贵族,甚至说皇帝,肚子里的墨水儿都是很多很多的! 看来,想摆脱现在这贫穷、挨饿的命运,就一定要有知识,懂文化,要识得好多好多的字! 自从第一次来到这座破庙后,就像着了魔儿似的,上了瘾...... 总要在放牛之余来这里偷听一会儿,只觉得那书上说的东西奥妙无穷,令人向往不已,欲罢不能…… 此时,他让势利的私塾先生暴打、痛骂,却一声不吭,只是抱着头忍受着,忍受着…… 他在心里默念:你尽情地打吧!你肆意地骂吧!你打够了,骂够了,我还是要来偷听,还是要来学习,无论如何,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 老头子就这样边打边骂,不一会儿,额头都冒汗了(果然打人是个力气活儿……),抡起胳膊抹了一把,额......这么冷的天里,嘎吱窝竟然汗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嘴上仍然不依不饶:“老子告诉你,你个臭小子!你如果再敢来听窗根儿,看老子怎么、怎么收拾你!老子打地你满地、满地找牙!不拿钱就想、就想来偷听,想吃白食?告诉你,没那么、没那么容易!”他断断续续地怒喝道。 “噢,小生知错了,小生再不来了还不行吗?老先生,您消消气吧!您看看您,都那么胖了,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对您老的身体不好的啦! 这个,我记得老先生您曾经教导过:君子有三戒: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您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时日也不多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呢?自己也花不完......重八摇头晃脑地安慰着胖老头儿。 “你个——你个死小子,竟敢诅咒老子!你是揍地轻了是吧?我打、我打、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胖老头儿让小乞丐的一番“高论”气地愈加怒不可遏,冲过来又要暴打!只是扫把还未落到对方身上,重八拔腿就跑了! 一边跑一边抽出垫在后背和屁股上的薄木片儿甩到地上,大笑道:“我今天学到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谢谢师父啊,哈哈哈哈……” “你个、你个、你个小死王八羔子,你敢再来,你敢再来,看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头子快要气疯了,跳着脚痛骂着愈跑愈远的重八……. 经过一番“剧烈运动”之后,私塾老头儿拖着扫把垂头丧气地来到庙堂门前,听见室内乱哄哄的喧闹不堪,余怒未消的他“嗵”地踹开了庙门! 众娃子们立刻闭上嘴巴,端端正正坐好。拿眼偷看一下先生的脸色,立刻惧怕的垂下眼睑,把身子坐地更笔直了些,生怕会成为老头子泄火的倒霉蛋儿。 “刚才我不在时,哪个兔崽子捣蛋了?给我站起来!统统站起来,听见没有?”胖老头儿拿戒尺狠狠地抽了讲桌一下,吓地众书生一激灵。 室内一片肃静...... “先生,常伯仁乱讲话,他还想要下地揍——我呢!”刘小德突然站起来,抓住时机,又告了一状...... “哎我说你个王八羔——”黑脸伯仁一听刘小德告自己的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噌”地从座位儿站起来,就要揍他。 怎奈抬头一看,老头子已经敲着戒尺洋洋得意地朝他踱过来了,伯仁赶紧停止了进一步行动,可怜地朝着胖老头儿解释道:“那个,那个什么,先生,我没、我没调皮捣......” 不等他说完,胖老头儿已经打断了他:“把手伸出来!” “啊?别打了吧,先生。昨日打的地方还没消肿哪……”伯仁可怜地求道。 “不想挨打是吧?不想挨打就滚回家去!你娘每月就给我那么一点儿谷子,要不是看在你娘求我的份儿上,老子早就让你滚蛋了!”老头子挥舞着戒尺,咬牙切齿道。 “额……好吧。您打就是了嘛。”伯仁嗍着嘴巴,怯懦地伸出了右手,突然又换了左手,道:“打这个打这个,这个消肿了!” 只见老头子缓缓地举起戒尺,突然狠狠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