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节
如此周而复始，光阴流逝。 默默地看着千里悄然起身，又悄然睡下，无咎近乎无眠到天明。 他多想马上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可他没有。 没多久修罗和无咎的东西都搬完了，说起来，修罗的生活用品真不是一般地多，比虫虫还夸张，但眼下没人有心思吐槽，无咎和千里都明着要换房了，吾名之族本来就凝重的氛围到了这时犹如最后一层伪装也被撕破，彻底处在了密布的乌云之下。 不论如何，比赛还得接着打，吾名之族六人都不是小孩，都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星期要备战两场，说实话也没什么时间给大家调整心情之类的，赛场就是战场，容不得任何人矫情，训练的进度不能拖，周一之内必须把新的战术定好。 于是，简单的晚饭过后，吾名之族继续展开讨论，但这一回，众人都感觉到了，无咎和千里说话都谨慎了许多。 讨论过后，趁着晚上还有点时间，大家赶紧登录游戏，训练前，千里叫住了修罗，“修罗，我的装备要换一下。” “耐久不够了？”修罗问道。 “不是，能给我打个新的饰品么。”千里说。 修罗顿了顿，才点头道，“……哦。” 千里也是上一周才发现的。 他和无咎处于一定距离内时，那枚戒指，并没有显现出属性加成的效果。 白色情人节活动时，官方奖励的那一对橙品戒指。 他一个，无咎一个。 戒指的内环上，刻着对方的名字。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无咎把它摘下来了。 无咎何尝不清楚，对千里而言，那枚戒指，不过是件高性能的装备。 他更清楚，自己没必要那么幼稚。 可他受不了，他受不了那两个字，每天紧紧地贴着他的无名指。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无咎砰地一拳，狠狠地砸在浴室光滑的瓷砖上。 一抹被水稀释了的红色汩汩滑下。 拳头在颤抖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愤怒。 就这样过一生，本来也没什么，人生最可怕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给了你希望后，又让你看清了不可能。 他想一走了之，却不能不负责任。路是自己选的，哭着也要走完。 无咎从浴室出来时，已过了12点，而大厅的光亮还未熄灭。 千里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练武场里，一发又一发地射着箭。 下午，无咎和修罗正在换房时，一直对此保持沉默的虫虫开口了。 “我们还打吗？” 她问道。 语气很平静。 普普通通的五个字，却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打。”千里回道。 且不说中途退赛将面临官方的严重处罚，他们若真半途而废，自己又能原谅自己吗？ 砰！ 砰！ 砰！ 砰！ 千里在一连串的翻滚跳跃中不停地将羽箭射向练武场正中的靶子，离靶心最近的都差了三环，最后一箭竟然还脱靶了，堂而皇之地从箭靶上方飘然越过，远远地掉到了地上。 “靠！”千里狠狠地骂道。 他怎会看不出来，这些箭都打得像坨屎一样，命中率毫无保障，轨道飘忽不定，力度时大时小，手感可以说差到了历史新低。 可他停不下来，强迫症这东西犯起来就没个完，射得越差，越是要练，越是要练，便射得越差，恶性循环永无止境，每射一箭都恶心得想吐。 一百发射完，千里无力地坐在地上，箭靶上显示着他的得分，49。 及格线都不到。 千里自嘲地笑了笑。 两分钟后，他站起身来，抬起左手，张弓，拉弦。 再来。 我们还打吗？ 这句话，无咎的神情，其他人的目光，萦绕在千里的脑海里，让他静不下心。 他想起当初，讨论是否参加这个职业联赛时，最犹豫的是他。 实则，最没什么可失去的，是他。 修罗、33、虫虫、蚊子，可以说都放下了自己的工作，无咎想必也休学了，更在看不到收益的时候就不惜先花了一大笔钱，他们投入的东西，他们所冒的风险，几近破釜沉舟。 千里呢？ 他本身就是个足不出户的网瘾青年，他的谋生手段随时可以捡起，也随时可以放下，他一无所成地回到去，更无需跟谁交代，无需看谁脸色，无需听谁训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对…… 他也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最初，他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这条路，比想象中的，艰难许多，许多。 若非濒临绝望，虫虫也不会问出那句话吧。 不能放弃。 这是千里心中唯一还清晰的信念。 不能放弃。 再远的路都走了，不能在这里倒下。 可是，怎么办？ 他们要怎么挽回颓势？ 千里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是所有的难题，都能有完美的解决之道。 至少，有一个方法总没错的——自己加倍努力。 时间不够，就再少睡一点，竞技不止是台上的竞技，更是台下的竞技，看谁能对自己更苛刻，更残忍。 假如自己能够箭无虚发，假如自己的每一下cao作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假如自己不犯任何失误……就能给团队减免很多麻烦。 再理想的战术，都要靠人去执行，无咎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状态，能先守住，就不错了。 第12周，常规赛进入最后一个月，9月27日的星期天晚上，当最后一场比赛落下帷幕，积分榜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趋势。 排名第一的还是神之光，22分。本周神之光依旧没有让天狼出战团队赛，却打下了二连胜，显然，面对粉丝们的争吵不休，战队岿然不动，似乎有点用成绩说话的意思。 如此一来，外界关于天狼何去何从的猜测愈加甚嚣尘上，有说会解约的，有像修罗那样，认为神之光会极尽所能拴住天狼的，也有笃定别的豪门战队会不惜花费巨资挖墙脚的。 主要是，大家不知道天狼的合同时限，有人分析道，按天狼之前的人气和在神之光的地位，加上天狼那么年轻，ldm职业联赛又还只是第一届，有点头脑的老板都肯定会选择有多久签多久，何况神之光不缺这点钱，最好直接签到天狼可预测的电竞生涯尽头，5年嫌少7年不多。 道理很简单，这个时候签是最便宜的，如果战队有良心，年薪就会给高点，如果战队比较黑心，一通忽悠，像天狼这样还没接触社会、对电竞又不了解而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打游戏的普通家庭的高中生，根本不知道他在这个市场上未来可能会有多高的身价，等到战队和自己大红大紫的时候，分分钟哭都没眼泪。 第589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然，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神之光要真打算一直把天狼捂臭，天狼不是傻子，肯定也不干，在合同到期前，想要一拍两散，有两个途径。其一，转会，天狼不愁没人要，关键是神之光未必放行，讲真，放眼ldm，比神之光还土豪的战队寥寥无几，天知道多少转会费才打动得了神之光。其二，软的不行大不了来硬的，毁约，赔钱，不是天狼自己赔，而是想要他的战队替他赔，赔得起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网络上，人们讨论得非常热闹，在这些条分缕析之外，也有人不禁感慨，一个战队，怎么就会和自己曾经的王牌乃至象征走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呢。 电竞界，可是最讲梦想的领域之一啊！ 事实是，多少梦想，在利益面前土崩瓦解。不论什么行业，从寂寂无闻到功成名就后与自己的东家对簿公堂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而局外人往往也说不清，究竟是上面那个剥削无度、贪得无厌，还是下面那个忘恩负义、反脸无情。 旁观者当热闹看，苦了神之光的粉丝，许多人早已把天狼和神之光看作一体，那样的结果他们恐怕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神之光确实有它我行我素的资本，名列第二的醉西楼积分为18分，被神之光甩下了4分。 并列第三名的是奇迹和战神王朝，16分。 赢了永恒后，奇迹稍微下滑了一下的状态有了显然回升，奇迹的粉丝们都有种雨过天晴之感，看看其他战队的粉丝，只感到无比同情。战神王朝近来更是势如破竹，遗憾的是这个星期被龙翔阁破了他们的9连胜。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赛后，空城绝唱在信息里叹道。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清明不屑道。 第五、六、七、八名则是横扫天下、龙翔阁、纵横、吾名之族，均为13分。 常规赛仅剩三周，理论上，这前八名，就是最有希望进军季后赛的八支战队。 然而，大家也看得出，13分的这四支战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挤出去。 尤其是眨眼之间就从第二名跌到了出局边缘的吾名之族。 这一周，吾名之族也是二连败。 前后算起来，总共已是8连败了。 目前，常规赛创下连败最高记录的是蓝色骑士团，9连败，后被浩瀚盟终结。 吾名之族这是要超越蓝色骑士团的节奏吗？ 有人如是调侃。 神之光的官博下是一片激烈的言辞，修罗的微博下则是阵阵令人窒息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