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而宫含悦还没从眼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宫以沫已经拿着金牌慢慢踱步,走到了她面前。

    此时宫以沫年纪尚小,却也与宫含悦等高了,她笑着,拿金牌去轻轻去拍打宫含悦扭曲僵硬的脸,笑得很坏很邪恶。

    “皇姐,我其实每一次都想跟你说,你这样的人,最好的人生就是在公主府与男宠厮混一生,别在聪明人的时间碰钉子了,滚回去吧。”

    那金牌每一次拍在她脸上,都让宫含悦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与嘲讽,她怨毒的瞪着宫以沫,心里是滔天般的愤怒和不甘!

    为什么父皇如此偏心!为什么?!这块如朕亲临的金牌,当今世上仅有一对,一个在皇帝腰间,一个竟然在宫以沫的手里,而且就算被贬也没有收回去,那被贬又算什么?

    同时她又感到一阵绝望,父皇如此偏心,那如今事已至此,等待她的,将是帝王的怒火。

    “我们走!”

    这几个字可以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宫以沫没有阻止,所以侍卫队便如来的时候一般,极其快速的走了,这下,原本百花齐放的山坡变得一片狼藉起来,而在这狼藉之中只有宫以沫一人,如挺松般站在那,高傲而孤寂。

    身上的白色练武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的发丝轻扬,雪白的小脸严肃而淡漠。

    没有侍卫的遮挡,所有赶过来的人就这样暴露在她面前,而她似有所觉,抬眸看来。

    有的人,天生就应该站在制高点的。

    明明只是淡淡一瞥,那浑然天成的气势,竟让在场所有人由衷折服,心生跪拜之感。

    她是那样的高不可攀,申十夜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的在他身上落了一瞬,便转到他身后。

    而他身后,是苏妙兰。

    宫以沫豁然笑了。

    但这一笑,非但没有给人开怀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孤寂和沉闷,整个山坡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苏妙兰,你不是非要请我赴宴么?花呢?菜呢?酒呢?”

    她这样一问,苏妙兰只觉得她所有的计谋都如跳梁小丑般无所遁形!她浑身都在打颤,几欲跪倒在宫以沫面前,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

    听到她这么说,宫以沫又一笑,只是这一次,笑容里带着几丝疲惫和孤寂。

    “是么,那就好。”

    申十夜不忍看到这样的他,不由上前一步道,“这里风景甚好,小爷我也要在此喝酒!”

    宫以沫忍不住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被看着尴尬,干脆对身后其他狐朋狗友到,“徐元,玉子清!你们都死了!还不过来喝酒!”

    被点到名的两人眼前一亮,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觉得,能和宫以沫一起喝酒,都是一种荣幸。

    这时李珂也上前一步,温和的笑笑,“这里地方大,不介意再多一个我吧?”

    不等宫以沫回答,就有一个小胖子凑了过来,“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吃菜喝酒还是这山坡上风景好啊,不早说,害我在下面湖边吹了一上午冷风,什么都没吃到。”

    见到不少少年都自告奋勇的要在此喝酒,宫以沫心里微微感动,他们是看到自己失势,不忍她一人独坐被人刁难才会如此。

    宫以沫不由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道。

    “如此,请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理所当然,那从容的态度和宽广的气度修养,让一些躲着的贵女都心生折服起来。

    “或许公主就是公主,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骨子里还是公主。”

    不知是谁,如此说道,躲在林后的贵女们安安静静的,竟无一人反驳。

    正文 第52章 喝醉的小公主

    被宫以沫这么一吓,苏妙兰是再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的,好酒好菜流水般送到了山坡上,而一些受到惊吓的贵女则提前告辞了,以至于整个庄园,只有山坡那一处最热闹。

    宫以沫十分好酒,因为这里的酒香醇清淡,回味绵长,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而以往在皇宫的时候,即便她再想一醉方休,也是不能的。

    也只有如今安排好了宫抉,又挽救回了刘家,又离开了皇宫,她才觉得完全放松下来,大饮特饮!

    而在此的大多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勋贵,当然也是一些受宠又无事可干的官二代,平日就很会玩,如今看到宫以沫小小年纪这么豪爽,气氛也越发热烈起来。

    原本众人还玩些游戏,或者与宫以沫攀谈,她是那样的博学多才,不论众人说到哪个方面,她都有能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

    但当月上树梢,她突然一手举着酒坛子,仰头畅饮的时候!那潇洒肆意的姿态,让众人神往,也许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本身便自成风流! 她似乎心情不好,又心情极好,所以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唯有那哗哗酒水冲击的声音,一下打湿了她的发和衣襟,就连她原本清亮的双眼再次睁开时,都染上了让人迷醉的风采。

    “今日才觉得,如公主这般,才算活着。”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这样感叹一句,宫以沫咧嘴一笑,“你觉得我活的很好?”

    其他人此时也微有醉意了,刑部侍郎的公子玉子清笑道,“虽然没了公主之位,但是见公主如此快意潇洒,仿佛什么情况下都能肆意人生,这还不好么?”

    “别叫我公主了”

    宫以沫嘟着嘴一挥手,“嗯快意潇洒,啊我一开始就是要快意潇洒来着”宫以沫抬头望天,似乎回忆起了很久以前在冷宫时的念头。

    此时天色已晚,在火把的照应下,星光十分暗淡,而她的侧脸,却姣姣其华,让人错不开眼。

    “大抵人生在世,都不能随心所欲吧或许每个人本就是为别人活着得身上所有的枷锁都是在意的人一层一层的套上的,若是没有那些人,才是真的自由了”

    她喃喃自语的说着,不知为何,最初的小小的旖念被无限放大了起来,她原本不就是追求独自快意江湖的生活么?

    她的话让众人沉思,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年仅十二的小女孩,能说出这样一番有深度的人生哲学,大抵还是皇宫更锻炼人吧。

    而申十夜看着宫以沫一脸向往的样子,不由觉得气闷。

    “你喝醉了。”

    他一说完,宫以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便望着他。

    “我没醉。”

    申十夜烦躁的起身说道,“不喝了不喝了,我要回去了!”

    有的人还有些不舍,但是在场只有申十夜地位最高,他们也不敢忤逆这小霸王的意思。

    “那我呢?”

    宫以沫十分蠢萌的指着自己,火光下,她眼神呆呆的,如迷醉的小羊羔一样,让人恨不得将她好好保护起来才好。

    “我送你回家”

    先前他们都知道了,如今宫以沫是借住在申十夜的别苑的,而申十夜此人虽然胡作非为,但是人十分重义气,所以他送人,其他人都很放心。

    不知不觉,一顿酒喝下来,他们与宫以沫直接竟然也产生了奇妙的情谊,不同于男女之间,却更加惺惺相惜。

    城门已经落锁,但是申十夜是什么人,硬是敲开了城门,扶着宫以沫走了进来。

    即便在繁华,缺少娱乐的京城晚上还是很安静的,除了红柳一条街以外,别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门前一盏一盏的红灯笼,上面写着“李”或者“陈”等各种姓氏。

    肃穆而冷清。

    宫以沫整个人都依靠在申十夜身上,她此时觉得自己头脑很清新,但是手脚却不听使唤,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申十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孩那样维护,今天,他甚至为了她推开了曾有好感的苏妙兰,但是此时闻着她身上暖暖的酒香,申十夜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迷迷瞪瞪中,宫以沫问道。

    “申十夜什么鬼,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好奇怪!”

    她的话让申十夜一愣,记忆不受控制的翻转起来。

    在这样冷清的街道里,一些他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不知为何,清晰的翻转起来,他不由看了看身边这个醉鬼,淡淡一笑。

    “问你话呢”宫以沫嘟囔着。

    申十夜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由摸了摸她的头。

    也许是喝酒了就多话,所以他现在,倒是很想对身边这个相依偎的小家伙,说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这名字是我母妃取的。”

    “唔?”

    宫以沫回答的十分敷衍,但是申十夜却十分想要对这样的她述说。

    “我母妃她也是奇女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一个“也”字,申十夜这样说着,眼前似乎回忆起那个身姿似火的女人来。

    “她身为镇国侯的嫡女,本该是世间女子道德典范,但是她偏偏生来视世俗礼教为无物,肆意张扬,性格如火,因为她如此特别,所以也有不少求亲者。”

    “我父王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极其幸运的得到了她的青睐,成为了她的丈夫。”

    宫以沫听着,脑袋了迷迷糊糊的浮现红嫁娘的模样,一颦一笑,都如烈焰明珠。

    申十夜本来神情惆怅,说到这,却渐渐凄苦了起来。

    “可谁知道?父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求娶我母亲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我母亲那守寡的meimei,也就是我姨母因为我祖母宁死不许他娶我姨母,他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申十夜的表情变得极其嘲讽,“开始还好,因为我祖母说,她只认我母妃的孩子为继承人,所以他很是敷衍了母亲几回,后来母亲怀孕了,他便肆无忌惮起来。

    正文 第53章 醉倒在你怀里

    他直接命令我母妃,去制造各种机会,让他与姨母见面,我母妃不肯,他便说她不受夫命,不尊妻责,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母妃为了我,到底心灰意冷了,原本还阻止,后来却是懒得管了,冷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meimei厮混,自己日日在府中唱戏。”

    宫以沫原本迷迷糊糊的听着,听到这里神情有一瞬间冷凝,却见申十夜宛若毫不在意般笑道。

    “当时我还小,但其中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唱给你听听”

    说着,申十夜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细细的唱到

    “何曾想春阁十夜暖乍寒,原是雀奔凤巢来”

    他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大街小巷回转,明明是女子会唱的“假凤凰”戏曲,偏偏由他这样低低吟唱起来,别有一番哀愁。

    “你知道吗?”

    他突然停下来,对宫以沫道,“父王自我母妃怀孕,便不曾再踏足正院,加起来刚好十夜,而且母妃生下我时,他亦不在身边,所以母妃为我取名为十夜,是十足的讽刺!她对我,是恨屋及乌吧”

    “这样苟且的日子,远不是她想要的肆意生活,所以她越发痴迷戏曲,最后她在王府年夜,不顾众人反对,硬是赶下所有贺岁的戏子,登台表演霸王别姬,可没想到,她最后那一剑,却是真的血溅三尺,我当时就在台下,她竟然一句遗言,都不曾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