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多格尔沙洲（七）

    克里斯蒂安上将和海因里希上将都认为他们能够算计到这位对手，但实际上因为受实力所限，自开战后德国海军为贝蒂所设计的两次陷阱都没有得逞，在赫兰戈兰湾海战中还因此赔上了“美因茨”号装甲巡洋舰和“阿里亚德涅”号轻巡洋舰，甚至还差点让主力舰队落入到英国大舰队的圈套当中。

    这都是让人感到很无奈的地方，现在，海因里希上将觉得他有希望给这位猖狂的对手一次惨痛的教训。

    多格尔沙洲位于北海南部，平均水深仅有13米左右，海底沉积物主要为冰川砾石和粉沙。多格尔沙洲海域是寒暖流汇水地区，每年的汛期，鲱鱼、鳕鱼群这里聚集，浅滩附近海域是德国渔民传统的渔场。

    不过现在，战争阴影笼罩下的多格尔沙洲却看不见一艘渔船，海面上一片空旷。

    “航向东北偏东！”于是，希佩尔从容不迫地下达着转向的命令，尽管他的实力并不弱于对手，可是还是摆出一副要向回逃走的架式。双方的距离不断地拉近，海因里希的舰队在贝蒂的眼皮底下进行了一次转向，可是英国人的火炮依然没有声响。

    海上的轻雾和反光阻碍着英国战舰上火炮指挥官的视线，根本无法捕捉到德国战舰的具体数据，而处于西面的英国战舰身影却清晰地浮现在海平面上。

    “方位132，距离21000，穿甲弹一发！”

    “明白！穿甲弹一发！”

    “海因里希亲王”号的主炮塔内，炮塔指挥官将将小喇叭状的听筒挂回嵌于钢板壁上那简陋但结实耐用的话机上之后，依然又对着老式的传声筒高喊了一声。装填的命令下达了，安装在炮塔上方的5米主炮测距仪现在还无法捕捉到敌人，他转过身向着炮塔里守候在炮位的士兵们用同样的声音喊道：“穿甲弹一发，开始装填！”

    升降机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链条摩擦声，这些重达678公斤的硬被帽穿甲弹头便被提升到正面装甲厚达310毫米的主炮塔内，再由上面的炮手们将它们依次填入炮膛！之后，每门主炮炮膛内又被塞进了两包真丝包裹着的双基火药发射药包，随着咣当一声，断隔螺纹式炮闩被合上然后旋转了四分之一圈后被卡紧锁死。

    “装填装备完毕！”炮塔指挥官向上报告着。

    “方位127，距离18300，贝塔准备！”枪炮指挥官下达着目标指示，四座巨大的炮塔纷纷开始转动，粗长而冰冷的炮管也随之作出微微的调整，最后，全部12门炮口一致指向左舷以战舰北偏西27度的航向。炮塔里的官兵可看不到他们的目标在哪里，透过炮塔之间的一些缝隙和观察口，只能看见甲板或是近处的海面。

    在三层楼高的舰桥作战指挥塔里，军官们基本人手一副望远镜在密切关注着左舷远处的海面，但这时候也只能模糊看见敌舰的身影。

    德奥帝国在光学设备和光学仪器制造技术和工艺方面领先全球，施瓦洛斯基、蔡斯、奥克法、徕卡和希斯勒都是响誉世界的光学仪器制造公司。同样，德奥战舰上装备的光学观测设备要比英国战舰上的观测设备先进不少。

    另外就是德奥海军所采用的三分测距法和全舰射击指挥系统也要比英国人先进，而英国战舰上所装备的机械式射击诸元计算器是德奥海军所不具备的。

    1：52分，“目标距离16800，方位117！”当射击指挥室里报来最新的射击观测数据后，海因里希上将果决地下达了命令：“开火！”

    数秒之后，一声惊雷声响彻海面，打破了沉寂，“左舷接敌”的旗号也在各舰上升了起来，随着旗舰的炮声响起，跟在它后面的各舰也陆续开始开火，海面上顿时笼罩在一大团黑色的硝烟当中，时不时地从里面冒出一团一团桔红色的火焰。

    大约半分钟之后，英国舰队为首的“雄狮”号也开始了还击，炮弹打碎了海面上的薄雾，激起一道道高达百米的水柱。

    两支敌对的舰队在相距16000米的距离上并行向南，依次找到自己位置相对应的对手捉对厮杀，而英国舰队处于外侧的“不倦”号和“新西兰”号，则分别把炮口对准备了“海因里希亲王”号和“阿尔伯特亲王”号。

    海因里希麾下的两艘战列舰各自承受着两艘英舰的攻击，兀自昂然不惧。贝蒂则毫不掩饰自己欲切入德国舰队前方，抢占有利位置的意图。

    而位于德国舰队第三号位置的“布吕歇尔”号却发现自己被敌人忽视了，与它所对应的“玛丽王后”号正在向它后面的德国战舰“吕佐夫”号发动进攻，英国舰队最尾部的“虎”号则找错了对手，把目标锁定在了“科特布斯”号装甲巡洋舰身上。

    “布吕歇尔”号的观测手克劳斯站在火炮指挥塔内，拿着一架手持双筒望远镜，通过观察窗紧盯着远处海面上的英国对手。在8倍的双筒望远镜里，英国海军的“虎”号战巡只是一团模糊的灰影，根本无法清晰地辨别出轮廓。

    他从望远镜里看到那艘英国战舰上闪耀着几团火光，大约十几秒之后，从它上面发射出来的炮弹如同几个巨大的黑色啤酒瓶，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吕佐夫”号的头顶上高高掠过，飞向在主力舰队外侧大约有1200米之外的“科特布斯”号巡洋舰。那艘德国装甲巡洋舰在海面上东躲焉窜，炮弹溅起几道数十米高的白色水柱，瞬时将它的身影遮蔽住了。

    它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观战都会莫名其妙地挨揍。

    “天哪，可怜的‘科特布斯’号，它正在承受战列巡洋舰的攻击！”观测兵雷曼中士高声叫道，“没人攻击我们，英国佬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了朋友？”

    “也许是英国人把它当作了主力舰，至少从侧面看过去，它甚至和战列舰一样长。”克劳斯在嘴里回答了一句、

    “目标16200，方位97，全部右舷火力准备！”枪炮指挥长辛米奇少校已经锁定住了目标，他低头看了一眼火炮准备信号灯箱，4座主炮塔和8门右舷副炮都亮起了绿灯，他通过身前的传声筒向下面指挥室里的舰长报告，“炮火准备完毕，长官！”

    火炮发射铃响了起来，官兵们在耳朵里迅速塞上了棉球，有的人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屏住呼吸。“布吕歇尔”号上的10门330毫米主炮向着目标开火了，几大团桔红色的火球在海面上向外翻滚着，照亮了整个军舰。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这艘排水量达到23000吨的巨舰如同遭受了重击，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剧烈地摇晃着。

    褐色的硝烟在海面上弥漫开来，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