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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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内一处别致的院落，屋门忽然打开，一人面色沉冷，剑眉星目冷冷的盯视着守在门外的两名暗卫。 “大公子！”暗卫面无表情，见着这人却是极为有礼的拱手行礼。 “我要见龙御。”说话之人，正是龙炫。 两名暗卫互视一眼，随即一人躬身道：“大公子请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 言罢，暗卫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龙炫沉眉望着院内景象，却是无一点心情欣赏。 那一晚他在钱老爷府邸内赴宴后便见到龙御。 龙御同他说了许多，却不曾改变龙炫要回去的决心。 龙御说他其实早已恢复记忆，龙炫也并未否认，是的，自从他从平安镇来了京都城，望着京都城陌生却又似乎熟悉的城墙城门，望着京都城的繁华景象，脑海中涌起许多模糊画面和记忆。 龙炫入住在京都城的第一夜，便开始做梦，梦境从模模糊糊到后来的清晰可见，他记起了自己是谁，记起了所失去的记忆。 但是记忆终归是过去的，而龙炫从未打消回去的念头，因为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 当暗卫再次回来后，便带着龙炫朝着龙御所住的院落走去。 暗卫不是多话之人，但是在路上，他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大公子，公子他旧疾复发，身体堪忧，御医说公子此次病情甚为严重，大公子还请你……” “我不是大夫。”龙炫面色波澜不惊，淡淡的说道。 暗卫见龙炫面色冷凝，周身散发出的威势锐不可当，槟榔骇人，却再不敢多言。 到了院子外，也无人通报，便直接带着龙炫进了屋内，这显是龙御早已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阻拦龙炫。 刚踏进屋内，鼻尖便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龙炫面色沉冷，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目眸光深邃而沉冷。 他踏进内室，便见屋内伺候的四五民婢女忙福身行礼，齐齐道：“见过大公子。” 此时，内室的雕花檀木大床上，正半躺着一个人。 这人身着一袭白色中衣，面容清俊中隐隐带着一丝黑气，而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低声道：“……大哥，你可想好了么？” 龙炫走近疾步，垂眸望着床榻上的龙御，面色不变，只眸色微动，他道：“是。” 龙御扯了扯嘴唇，低低说：“大哥，我是没有多久可活的人。” 龙炫眸光微闪，沉冷的声音温和许多：“京都城内御医，神医极多，你会好的。” 龙御却是摇头，他双手要撑着坐起身，身旁伺候的婢女连忙上前去扶着龙御，却被龙御无力的双手一把推开。 龙御双手撑着床榻，蹙勉强让自己坐起身，却已是馒头满身的大汗，一张清俊的脸颊却是白的更为可怕，呼吸微弱，仿若下一瞬，他便会没了呼吸似的。 他就退了屋内所有人，只留下他们二人相互对视。 “大哥，请坐。” 龙炫看了一眼龙御，望向床边的红木圆凳，走过去坐下。 “古人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这不是我的福泽，我却终究享受不得，譬如现在，这将军的头衔本不该是我的，却因为我逆天而行，才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龙御言语微颤，面色苍白，细看之下，却见他双目之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恨。 龙炫没有说话，他只是冷漠而平淡的望着龙御。 “……你可曾怪过我？”言罢，龙御又自嘲的笑起来：“你怎会不怪我？若是我落到你这般田地，心中必然是有恨的，不，若我真的成了你这样子，恐怕连梦里都想着将仇人杀死！” 龙炫面色不变，闻言，淡淡道：“初初想起来时，的确恨过，也想过要刺杀。” 龙御抬眼直视着龙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迫切：“我已是个一条腿踏进棺材的人，若你想报仇，现在尽可以杀了。” 龙炫目光不变，他继续道：“报仇的新信念不过持续了两日，之后的日子，我便不再想着报仇了。” 龙御嘴唇微张，紧皱眉宇，哑声道：“你该杀了我报仇的！” 龙炫目光漠然的望着龙御：“我不愿自己活在仇恨和痛苦中，我也不愿在卷入你们的纷争。” “……所以，你还是要离开？” 龙炫点头，神色坚定：“是。” “呵……”龙御嗤笑一声，目光中露出一丝迷茫，却嘲讽道：“那你一手带出来的龙庭军呢？不要了么？” “龙庭军已然成为过去。” 听龙炫说的这么淡然，龙御忍不住直起身体，双目紧紧锁着龙炫，咬着牙齿嘶声道：“你真的这么看得开？龙庭军是你从十二岁便开始带的军队，他们犹如你的亲人，朋友，更是你的势力！你难道真的舍得？你不想从头再来？你难道忘了，三年前那个带着万千将士，从战场凯旋归来，被万人称颂膜拜的飞龙将军的景象了么？” 龙炫神色毫无波动，他听着龙御的话，却像是听着别人的事情。 曾经的辉煌，荣耀，战场上的厮杀，同自己亲如兄弟的军队将士在眼前一一略过。 “那是从前。”龙炫出声，淡淡道：“那是飞龙将军的荣耀和辉煌，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工师傅。” 龙御撑在床榻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你真的都不要了么？” 龙炫抬眼漠然的望着龙御：“失去的便不是我的。” 龙御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面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如鬼。 龙炫剑眉微蹙，起身就要唤人，却被龙御阻止。 “……大哥，龙家血脉只有你我二人，如今我怕是不行了，只有你了，龙家的荣耀和将来，只有你……” “那是你的龙家。”龙炫知道龙御说不得刺激，可是他却必须将话说清楚：“我从未将自己当过龙家的人，而龙家也从未将我当做是龙家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