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莱茵:“那是什么?” 席歌:“我好像觉醒了第二天赋。” 又是安静。 安静之中,席歌看着莱茵硬生生捏碎了握在手中的杯子。 莱茵甩甩手,将手中的水和玻璃渣一起甩掉, 冷静问:“你觉醒了什么天赋?” 席歌暂时保密。他左右看看,把放在床头的水杯拿了起来,开始运用能力。 水杯之中,平静的水流突然一阵晃动。 温度悄然下降。 一点一滴的水珠突兀出现,凝结于玻璃杯边沿,玻璃杯中,水面正中位置哔剥做声,薄冰形成,浮在水面。 莱茵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还不止。 席歌一个动念,又将能力反向施展。 正在结冰的水面顿时进入第二种形态,薄冰融化,水珠消失,杯子的上空开始腾出烟雾,水面咕噜咕噜地冒起气泡。 水被烧开了! 席歌将变热的杯子递给莱茵。 他说:“温度,这是我觉醒的第二能力。” 他继续说:“刚才我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天赋依旧有点废材,目前来看,我最多冻个饮料煎个鸡蛋什么的……” 莱茵复杂地看着席歌。 说突破就突破。 说觉醒就觉醒。 如今你竟然真的好意思说自己的天赋废材。 “但是毕竟我可以制造出一团水蒸气了。”席歌语气愉快地强调,“工业革命的标志就是蒸汽机的诞生,我制霸黑暗世界的道路也就由此开始吧!” 莱茵客观评价:“制霸黑暗世界距离你还是有点远的,毕竟你不知道其余血族到底有什么神奇而强大的能力。” 席歌不善地看着对方:哼哼,泼我冷水。 莱茵:“但也许假以时日,你会以一种让所有血族震惊的速度成长起来,你会变成……现在极其少有的公爵或者亲王。” 席歌又高兴了:“我也这样觉得!皮皮——” 莱茵:“什么?” 席歌:“我觉得黑暗世界开始变得有趣了,你看,我每战斗一回就能觉醒出一点新的东西,而且它们还可以结合。” 席歌兴致勃勃,他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都没意识到自己又扯到了腰部的伤口。 他对莱茵说:“今天我和法官战斗的最后,我是通过蒸发血水,使血水变成血雾,再通过血雾的递延,把血雾当成触手隔空静止法官的时间,处理掉法官的!如果,有了这个技能之后,我感觉我第一天赋最大的短板也消失了,我可以非常非常非常强——” 如果一切真如席歌所说,莱茵承认:“确实非常强。” 席歌兴奋到一半,突然又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莱茵:“什么问题?” 席歌:“我刚才又实验了一下……” 莱茵:“……”他评价,“你的实验速度真的非常快了。” 席歌一本正经:“我们要有争分夺秒寻求真知的精神!”他继续,“之前我们实验过了,我的静止能力在水中是可以递延的,之前我也以为在空中发挥递延作用的是水蒸气。” “但是我刚才特意验证了一下,发现当我把水变成水雾的时候,并不能隔空静止物体;只有在水中加入我的血,再把它们一同变成雾气,才能够隔空静止物体……” 莱茵沉思片刻:“当水只是水的时候,它是一个整体;而当它变成水蒸气之后,它并不能将空气充满,也就不是一个整体,所以你不能通过蒸汽递延能力。” “但血中含着血能,血能能够加强你的天赋,所以水雾不能传递,血雾可以——这里边的原理应该是这样。简单来讲,你的天赋还太弱小。” 席歌有点心塞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说最后一句话的……” 莱茵看着席歌。 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手掌之中,刚刚捏碎水杯沾上的水珠已经干了,只剩下一些细碎的玻璃渣,残留在掌心之中,迎着灯光,偶然一闪。 席歌就在他眼前,扬眉大笑,无比鲜活。 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远。 追逐力量是绝大多数血族的天性。 当身体已获得可同时间比拟的永恒之际,似乎也只有无尽的力量能够长久牵动心灵了。 这是绝大多数血族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乃至他自己,也时常渴望着追逐更强大的力量。 席歌现在的状态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假使我能够通过战斗的受伤状态获得突破,也许我也会走上不断战斗的道路。 那我为什么依旧感觉到有些异样,并且不希望对方继续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突破呢? 莱茵有点迷惘。 他思考着,犹豫着。 也许是我第一次养育后裔,对后裔太过紧张的缘故吧…… 滔滔不绝的席歌忽然停了声音。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走神的莱茵:“皮皮,你看起来有点奇怪。” 莱茵立刻否认:“我没有。” 席歌:“否认得这么及时,你真的有点奇怪。” 莱茵欲言又止,又想否认,又觉得再次否认反而更加重自己的罪名。 但他不否认也没什么用处。 席歌又沉吟道:“嗯,看你的表情,你莫非在担心我一直打架会遇到什么危险,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死亡,然后就永远从你身旁消失……” 莱茵:“……” 席歌下结论:“皮皮,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典型表现。” 莱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家的小恶魔迟早要逼疯自己,为了不被这家伙给逼疯,他一定要早日把小鬼养育成人打包踢走,以便获得解脱—— 不,在打包踢走之前,他还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让对方明白这个国家的古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底应该怎么写! “皮皮你不用担心的。”席歌语气轻快。 他突然凑上前去,直凑到莱茵面前。 两人中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抽走,他们四目相对,只要再往前一点点距离,鼻尖就能相撞。 席歌一笑。他没有撞对方高挺的鼻尖。 他抬手揽上莱茵的肩膀,侧过脸和对方亲密紧贴,而后摸来丢在床上的手机,拿到前方,打开相机。 他再对莱茵说:“皮皮,看手机,笑一个。” 莱茵还没从突然贴近的热源中回过神来。 他心中还残留着气愤,于气愤之中,惊讶地看着一眨眼就和自己脸贴脸的后裔。接着他看见,眼前的人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还眨了一下眼。 似乎对着他笑,对着他眨眼。 “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定格的画面从远方来到眼前,席歌将手机拿到莱茵和自己面前,语气轻快:“皮皮你不要担心,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区别在于程度深浅。如果你有不安全感,那就多看看我们的合照吧!” “这样你就能知道——我就在你身边。” 莱茵从席歌的卧室中出来,回到了位于隔壁的房间。 上下十几个房间但只有两个人住着的别墅,也只有这样安排才能显得更有点人气了。 室内漆黑,并无灯光。 只有纯白的月光自蒙了层薄纱的窗户照耀进来,洒在地上。 莱茵坐在窗户旁边的高背椅上,指尖转着手机。 手机的屏幕在他的掌中明明灭灭,每当点亮的时候,两人脸贴着脸,席歌笑容满满轻巧眨眼的样子就出现于视线之中。 对方的脸颊是热的,还是滑的。 对方鲜血的味道好像越来越好闻了。 不,我为什么一直在想这些细节? 我只是和我的后裔一起拍了个照,也许后裔的动作比较亲密一点,但是就我们的关系,拍个贴脸照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我就是很在意! 莱茵双肘撑着膝盖,将脸埋在掌心,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只猫疯狂玩着一团毛线,把毛线纠成个乱麻之后,一脚将它踢入自己的心底。现在,这个乱麻全塞在他的胸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莱茵对着自己说第一百次: 我和我的后裔只有再正常不过的家庭关系。 我并不想将我的后裔发展成我的爱人。 我只希望我和我的后裔、我的孩子维持一个十分正常而且亲密的关系。 莱茵说服了自己。 为了坚定信念,他离开房间,来到席歌的房门之外,站着看了一会。他开始想象席歌趴在床上睡觉的样子,也许他正大张着四肢,也许被子只盖到他的小肚子,他看上去非常可爱,非常年幼,正该茁壮成长…… 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