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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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的一个女青年,坠入了情网,怎么人就成这样了?这四年来,方戒北把她当瘟神一样避着,她还要上赶着,把人家好好的情侣给拆散,这是何苦? 更让人无言以对的是,竟然拿自己成了植物人的哥哥来做文章,这种套路还来两次,他这个路人都看不过去。 方戒北也是看清她了,才让他走这一遭。 离开的时候,他给方戒北报了个平安。 …… 路灯底下,方戒北按着手机看了会儿,心里有一种无奈又酸涩的情绪在翻涌。 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理会童珂,不止是因为方辞,童珂为人虚伪,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可她又偏偏是童尧的meimei。 他是他的战友,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和知心朋友。六年前,方戒北刚刚入伍的时候,童尧是他的班长。方戒北人冷淡,不合群,常被一个班的人排挤,有时候吃饭都抢不到好位置,童尧就格外关照他一些,还帮他骂那帮挤兑他的人。 方戒北出身名门,父亲身居高位,就算他从不说自己的身份,身边总有人四处打听,把他的身家掘地三尺。于是,有巴结的,也有以此对他攻讦不断或者排挤他的,形形□□,他见得多了,也不屑于去理会。 只有童尧是不一样的,他真把他当兄弟,不因为他的身份,只因为他这个人,既不会过于巴结讨好他,也不会因为他这一层身份而刻意客套疏远。 那是一份真,是他鲜少能交心的真。 后来,他们通过重重考核,一起进了中警局,童尧还是他的班长。第一次出任务是去西南的一个边陲城市,到那边的军区汇合,接一位即将前往北部战区就任探讨的几个军备研究专家。 当时载人的车队经过城南高速公路,正好遇到后勤部在拖运战备用油,因为临时改道,安排有所疏漏。 改道也来不及了,就在近旁开了一条应急通道,隔得远远地交错过去。司机车技可以,原本相安无事,靠左的一辆油车的液压器爆裂,且传动轴脱节,往后溜坡,又因碰撞导致了后车爆破着火。 多年的训练和本能,他和童尧一左一右打碎了玻璃,破窗而出,他攀上后面已经燃烧的油车,摇醒了吓傻的驾驶员,踩了刹车,及时止住了油车后滑。童尧则去前车救人,把司机拖出驾驶室。 等他翻进前面那车的时候,那车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倾翻,且不断往右方滑。这地方偏僻,右方却有一座试验园区,为了不造成更大的后果,童尧把方向盘猛往左打,一脚把他踢出了驾驶室。 他在斜坡上滚出了几百米,晕了过去。事后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他,跟他一起救援那个战士带着油车一起翻入了桥下的河里,现在还在抢救,生死不知。 后来几经抢救,童尧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医生说,他可能永远也不会醒了。而他,却因为他的机警和果敢捡回了一条小命。 方戒北没管包得一层一层纱布的头,往外面走,几个医生和护士来拦,被他疯了一样推开。 他赶到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童尧,他的班长。 童珂闻讯赶来,抱着他哭。那时候,他才知道童珂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是她mama跟前夫生的,比她大上几岁,从小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他没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也没有他这么好的条件,他原本可以靠着继父给的便利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不过,他宁愿留在乡下照顾长辈,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养鸡,中专毕业就去当了兵。 第039章 骆云廷 方辞在楼下杵了会儿, 正准备上楼, 迎面就碰上了下来的周扬, 看到她, 眼睛都亮了起来,围着她绕圈,又开始扯天扯地。 方辞这会儿心情可差呢,话也直接:“滚开!” 周扬愕然,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望着她。 方辞说:“好狗不挡道。” 周扬这下子确定了, 丫还真的是在骂他。他这人自命风流惯了, 家世好,大家伙儿也都乐意捧着他, 越是这种人,越是受不得一丁点儿否定。 刚才还笑眯眯地倒贴着,这会儿说翻脸就翻脸, 抓住方辞的手就开骂:“出来混装什么处女!瞧瞧你长的这个样子, 还跟爷玩儿什么清高,我……” 他话还没说话,直接被人扯住了后领子, 轻易就拎下了台阶, 狠狠甩到地上。 方辞回头,就见方戒北一脚踩在他脸上, 把他连人带脸碾到了泥里:“你刚刚说什么?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周扬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见他出手这么刚猛, 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不敢反抗,只是哼哼唧唧地叫着。 方辞是知道方戒北的,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看起了戏。死是不会死的,顶多被他揍得脱一层皮而已。 可谁知这周扬这么怂,他还没动手呢,他已经开口求饶了。 可等方戒北松开了他,他又神气活现地跳起来,三两步跑出了好几米,复又回头,指着他说:“你给我等着。” 一副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样儿,看得方辞都忍不住笑起来,问他:“等什么啊,周大少?” 周扬恼羞成怒:“你闭嘴!” 他还不住跳脚,骂骂咧咧,方戒北却没了兴致,远远跟他说:“我姓方,叫方戒北,是中警局一团的,你要不服,可以去投诉我,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周扬怔了怔。 方戒北慢慢走过去,挨近他,猛地提起他的衣襟:“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你以后要是见到我,最好绕着走。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垃圾。” 他甩手就把他扔了出去:“滚!” 周扬连滚带爬地跑了。 方辞在后面拍手:“方团长,方大公子,好大的气势,好大的派头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仗势欺人啊。” 她知道他这人从来不干这种事情,所以故意拿这些话挤兑他。方戒北回头,正巧对上方辞笑眯眯的眼睛,冲他挤一挤,眨一眨,别提多焉坏了。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我不一定都这样吗?” 方戒北认真地望着方辞的眼睛。他沉默地凝视一个人时,就是在思考,在探寻,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别的情绪。 可方辞只是冷笑,好像真的厌恶他到了极点。 他忽然感到一种无奈的心力交瘁。 不是她的错,她说的没有错,无论如何,他害得她当年丢脸,那就是他的错,她完全有资格恨他。 可是,那就完全是他的错吗? 他扪心自问,如果时间重来一遍,他会如何选择?答案还是一样的。在得知童尧生命垂危,可能即将离世时,他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继续和方辞结婚的。 这些话,埋在心里一直都没有说过。 也无从说起。 因为他心里明白,就算说了,哪怕方辞原谅了他,她心里的那根刺依然还是存在的。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无论主观如何,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 林杨云在第四天来小医馆时,方辞终于大发慈悲接待了他,替他扎了几根,又给他开了两副药,趁机讹了他一大笔钱。 林杨云虽然rou疼,却不能不给,只好忍痛付钱。 方辞转身就把这笔钱捐给了福利院。 礼拜六,方老爷子那边给她来了电话。是个浑厚的声音,一听便是个中年男子:“老爷子不好意思开口,我却是看不下去了。小辞,不管你跟小北有什么龃龉,老爷子没有对不起你吧?你怎么就忍心,一次都不来看他?” 方辞听出是沈建国的声音,有点尴尬:“沈叔,我明天就去。” 那边又是重重一哼:“你要是真有心,就现在过来,别推今天又明天的。” 方辞讪讪地应下:“我现在就过去。” 沈建国是方修贤以前的老部下,后来调去了总参某处,现在还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却仍把老爷子当做恩师,逢年过节都来看一看。老爷子病了后,他来得更勤了。 方辞硬着头皮去了干休所,还没进宅门,就被门口的沈建国拦下了,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方辞弯着腰,腆着脸,给他伏低做小,又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告饶:“沈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撅起嘴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是讨喜,让人不好再生气。沈建国又哼了一声:“你这些话,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啊?” “当然全都是真的了,您这么英明神武,我就算想骗,也不会骗您啊,这不脑子有坑吗?”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方辞都一个头两个大了,可又不好跟长辈顶撞,一脸苦逼可怜相,让后面过来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她是认真悔过了,沈叔,您又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方辞回头,来人也对她含笑质疑:“真巧,你也来看老爷子?” 军服笔挺,笑容爽朗而镇定,一副梁上君子的模样,可不就是那日见过的那个登徒子吗? 方辞撇撇嘴,没搭理他。 骆云廷也只是含笑,回头和沈建国说笑:“沈叔,好些日子没见了,前几日我还跟沈灿那小子说,改日就要去拜访您呢,可一定得赏我这个脸。” “瞧你说的。难道咱们家还能把你拒之门外?骆参谋长的大公子,我可没这个胆子。” 骆云廷煞有介事地说:“那可说不准,您对咱们这些小辈啊,向来就看不惯,看来,我下次过去一定得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家那老头给我打个纸条,上书‘代骆首长专程拜访’。” 沈建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回头却对方辞板起了脸:“还愣着干嘛?客人都来了,还不快进去?杵门口继续丢人啊?” 沈建国小时候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方辞对他向来敬重,当下也不敢反驳,乖巧地点头。 “不急,我跟他一块儿进去。”骆云廷笑着说,对方辞使了个眼色。 方辞惯会审时度势,这会儿也只好服软,低眉顺目地跟在这个給自己的第一印象极为不佳的家伙身后走了进去。 上楼时,骆云廷笑着回头,忽然甚是暧昧地挨近她:“第一次见你,对我爱答不理的,这会儿我却不计前嫌帮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啊?方大小姐。” 方辞虽然嘴上口花花,骨子里还是个挺保守的,她喜欢逗人,但只喜欢比她正经的呆子,却特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人。 她冷着脸说:“骆先生,我没有求你帮忙。” 骆云廷也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见她不耐烦搭理他,也不上赶着往上凑了,起了身:“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叫方辞,是吧?” 方辞没说话,明显是不想搭理他。 骆云廷回头望着她如罩寒霜的侧脸,心里有些许莫名的失落,又有些满足。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看得方辞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皱起了眉。 他这才收回目光。 到了二楼,方辞直接去看了方老爷子。 一段日子不见,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精神变得很足。方辞蹲在榻前,抓着他的手说:“对不起,爷爷,我这段日子……” “不用说了,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得方辞更加无地自容。 方修贤叹了口气:“你和小北……” 方辞低头不语。 这些话落在骆云廷耳中,他忍不住抬头多看了方辞两眼。两人还在叙旧,他不便留在这儿,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转身下了楼。 到了楼底下,她问沈建国:“有件事儿想问您。” “有事就直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