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东西不急于整理,乐止苦下午出门买了面粉鸡蛋,打算做点小蛋糕犒劳辛勤一天的闺蜜。 她在伦敦时,报了一个甜点班,每天做,研究各种各样的吃法,没人给她试验,她就自己吃,从感觉良好吃到吐,又从吐着吐着变得麻木,最后吃什么点心都觉得好像是一个味道。 味蕾再也找不到最初惊艳的感觉。 她做了戚风,文韵一边吃一边打电话。 “嗯,晚点回,在乐止苦这,你要是无聊可以先回去……” 俩人聊得有些不愉快,文韵挂了电话后也没心思吃蛋糕了。 乐止苦不吃蛋糕,喝着咖啡,问道:“秦先生?” 文韵“嗯”了一声。 “他让你早点回去?” “嗯,不用管他,最近犯病。” 文韵这样说,乐止苦果然不问了。 秦先生,名天冉,知名企业家,家和事业都在港岛,几年前来琴城参加海大校友会,认识文韵,随后没多久包养了她,俩人纠缠至今,也有五六年了,竟然一直没分。 然而一个电话并没能让秦天冉偃旗息鼓,随后又打了两个过来,但也没逼多紧,一小时一个。 事不过三,虽然文韵很不耐,但还是开车回去了。 老男人难得过来一趟,怎么样也得应付应付。 文韵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走之前俩人也没做什么,聊一聊彼此的生活,吃点点心抽根烟,时间也就过去了。 乐止苦关上门换了套运动装,将头发扎起来,出了门。 在伦敦有一段时间,她过得很茫然,每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还经常感冒,整个人像行尸走rou。她的心理医生建议她,每天去僻静的地方夜跑,放松心情,顺便也锻炼身体。 国外没有国内安全,她其实一般都是下午五点,天还没黑的时候出门跑步。效果还不错,至少跑步的时候,她什么也不会想,进入状态以后,大脑的空白像是会延伸到现实,让她有一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烦恼、痛苦、忧虑的感觉。很舒服。 琴城的海风很凉爽,晚上不乏有人在栈桥附近跑步,倒也不显得她特立独行。 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她难得不是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会静静眺望远处黛色的大海,聆听浪声。 琴城的海和津城的海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跑的累了,她就靠在护栏处休息,看一会海,转过身,却赫然看到身后硕大的几个字: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 这一块她来得少,虽然知道海洋研究所就在这附近,但也不知道离得这么近。 也终于明白白天为什么会看到他出现在这附近。 他工作的地方就在这海边,他还能住到天涯海角? 放松的心情瞬间有些压抑起来,乐止苦捂住脸,轻吁出口气,决定回去洗洗睡觉。 过了马路,再往研究所门口看一眼,灯火阑珊处,一人缓缓走出来,不经意一抬眼,竟和她视线相对。 乐止苦看到他脚步一顿,本以为他要头也不回地走开,没想到却目标明确地向这边走来。 第5章 4.4 她曾经问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了,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还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他明明不想见她。 此刻灯火点点,身后海浪滔滔,海风吹得她头发乱舞,像这深夜里的孤魂野鬼。 他倒好,衣着整齐,步伐款款,好似闲庭信步。作为一个科学家,难道不应该视时间为生命? 乐止苦抱臂,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在离开和留下之间选了后者,迎敌直上才是她的风格。 她还真像要和迎面走来的人来一场无声的战斗,眼神里都是防备和敌意。魏长青看得莫名,走近了刚要开口,却听她笑眯眯的,先声夺人:“魏博士,什么时候调来琴城的?” 这寒暄像极了曾经点头之交的隔壁邻居,魏长青压制着心底的一点不适,沉稳地回答:“前年。” 这么言简意赅,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和她聊天,也不知道过来做什么,乐止苦觉得没意思,点点头,淡漠的“哦”了一声。 她东张西望,就是不看对面,魏长青倒是毫不避讳地打量她,眼里有些难言的情绪:“出来跑步?” 乐止苦:“嗯。”她发自内心的想走。 魏长青的无趣,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经体会到了,那个时候她为什么那么眼瞎,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必要死缠烂打。 “没想到……”魏长青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默默闭嘴,转头道,“什么时候来琴城的?” 乐止苦有些烦躁,蓦地抬眼看他,换了一个眼神,灯光下,突然就多了一些勾人的妩媚:“有烟吗,不好意思,烟瘾上来了。” 这招大概会奏效,他素来看不惯她放逐自我。 魏长青脸色果然微微一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看你这样就没有,毕竟科学家,”她眼里都是笑,故意放下了头发,漫不经心地撩了下发尾,倒退着走,“陪我去买?” 魏长青差点保持不住风度。她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看着她这样刻意地搔首弄姿,要是再跟上去,他都该唾弃自己犯贱。 乐止苦没见他跟上来,面色难看地站在那,心里略略得意,敷衍地一挥手:“拜,我自个去买啰。” 她转身就走。 然而片刻,魏长青喊住她:“站住。” 乐止苦心想,站住就有鬼了。 她假装没听到,甚至故意开始小跑。 魏长青站在原地,心里竟有些气急败坏。 风吹得他心里一团糟,眼见她身影消失在拐角,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她长大了。已经和多年前非要缠着他补习的那个小姑娘很不一样。 、 乐止苦还真的去买了包烟。 武夷路这边很方便,有些小卖部开到半夜都不打烊。 街上没什么人,她无聊地叼着一根烟,回家。 烟一直没点着,还有些精力,十二点之前的时间都被她用来打扫卫生。 精装修房基本什么都有,就是空置太久房子积灰严重,她想折顶小纸帽,找出纸来研究的时候,突然想起魏长青那个人其实心灵手巧。 很多年前,他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座用竹签做成的埃菲尔铁塔,足有一米高。 那是她长到十六岁,第一次有适龄男生给她送礼物,礼轻情意重,也许就是那时候,埋下了一颗心动的火种。 现在想想,真是年少无知,把感情看得那么低廉。 纸帽子半天没叠成,还平白浪费她好几张画纸。 她想着算了,最后又有点不甘心,百度了一下教程,才总算叠成个样子。 戴在脑袋上轻飘飘的,她找了个夹子定住。 厨房和客厅下午已经收拾过,剩下的只有两间卧室。 她拎着扫把先去了主卧。露台是个风景极好的地方,不住这,以后可以在这边架画板,不能因小失大。 外面马路还是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和花切切私语。 她放了首歌,自娱自乐,扫着扫着,想起刚才在海边时魏长青那难看的脸色,忍不住笑出来。 对面别墅灯还没亮,那人可能是还没回来。 走的真慢,怎么也不知道买辆代步车?就算距离近倡导绿色出行,那也可以买辆自行车啊。活得还真像个老年人。 不过这些她都管不着,只是莫名有些高兴,放下扫把靠着栏杆,得意忘形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帽子就飞了。 夹子被风吹得吊在她发丝上晃晃悠悠,像荡秋千。 对面一棵桃花树下,那人仰头静静看着这边。帽子像一叶小船,被风送到他对面,她视线的死角。 乐止苦:“……” 、 乐止苦觉得,她就算有八张嘴大概也很难把事情说清楚。毕竟她前科累累,曾经追着他去海大制造各种偶遇,还在他心知肚明的眼神里故作糊涂这样的事,早已不知凡几。 他大概会觉得,她刚刚在海边,是在欲擒故纵。 这样尴尬的局面,乐止苦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 搬了新家,除了家具不用管,有些家居用品却需要自己去商城里挑。借了文韵的车,一连两天乐止苦都泡在附近的商城。 她对生活品质要求不算太高,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大件物品买完后,没什么可着急的,她便开始去一些精品店,专门淘一些好看精致的小玩意。比如说碗、杯子、花瓶等等。 买这些东西,瓷器店也不能放过,有的时候这样专精的店更能淘到不少实惠又合心意的。 她喜欢把家里打扮得亮眼一点,色彩浓丽有创意一些,这样可以增加不少创作灵感,也能让她心情更好。如果是自己的房子,她可能还会在墙上手绘。 说到手绘,她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更新网上的漫画连载了。 手绘板在回国之前就彻底坏了,她也忘记买新的。 在电子城逛了一圈,没找到惯用的牌子,只好买了一个价格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临时充数。 回去后,泡一杯咖啡,做一份巧克力千层,打开电脑,先埋头安装手绘板,调试了一下,乐止苦画了一朵向日葵。 新的手绘板手感不算太好,因为用习惯了之前那个,新的尺寸略有些大,笔头还有些打滑,换上仿纸手感膜总算好点。不想浪费时间等新的手绘板到,只能先这么用了。 她喝了口咖啡,将向日葵擦掉,一笔一笔,行云流水的,一只妖艳的兔子跃然画板上。 兔子是她在国外那段时间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的产物。偶尔会带黑超,化基佬紫眼影,抹中国红唇彩,穿粉色性感比基尼,脚上是黑色高跟鞋——这些是妖妖兔的标配,整个一辣眼睛,然而她画好后放到网上,画了三期,内容零零散散,这兔子却仍莫名其妙的火了。 网友给兔子取了个昵称,叫112,并称之为网红中的泥石流,有毒,明明辣眼睛,却还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兔子火了后,画手聚聚却并不想再继续了。 每次点开妖妖兔那个微博,前仆后继的消息提示涌到眼前,总让她有种要被这些爆炸般的信息溺死的感觉。她本就情绪不稳,这下越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