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九点多的时候,喻冬接到了短信。他上楼洗澡换衣服,抄起滑板下楼,看样子是要出门。喻乔山吓了一跳:“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喻冬很快回答:“我以前的初中同学聚会。” 喻乔山点点头:“让哥哥送你,玩完了再去接你回来。” 喻冬瞥了喻唯英一眼:“不用了,我可能回来得晚一点,同学送我就行。你记得以前我同桌陈敏吧?他大哥买了一辆房车,今晚带我们上山玩呢。” 说到这地步,谎言变得十分真切可靠了。喻唯英在心里感激这位毫无印象的陈敏及其大哥及房车让自己免于在寒冷冬夜里为一个臭小子奔波,喻乔山则终于点头,允许喻冬出门。 宋丰丰正缩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外头下起了小雨,他决定给喻冬发信息,不要过来了。 下午喻冬带他到电玩城里玩了很久,两个人把所有的项目全都玩了一遍,但喻冬不肯和他一起拍大头贴,宋丰丰遗憾极了。 喻冬说晚上再来找他,宋丰丰很想问他是否跟自己一起睡,但是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在这里有家的。宋丰丰跟自己说,大过年的,怎么可能在酒店里留宿。 宋英雄问他家里情况怎么样,他扯了个谎说一切正常,现在正在周兰家里看电视。宋英雄放了心,随他去了。宋丰丰在床上滚了两圈,虽然才和喻冬分开两三个小时,但已经开始想念他了。辗转片刻,他最终还是拿出手机。 一条信息才编辑了一半,门就被敲响了,喻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我。” 他手里拿着滑板,还抱着一个全家桶,头脸被细雨淋湿了,却还嘿嘿笑着:“及时吧?”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开电视守着电影频道看电影。喻冬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宋丰丰拿来毛巾让他把自己脑袋擦干,喻冬懒得动,最后还是宋丰丰帮他擦了。 “今天是我今年过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喻冬在湿润的毛巾上擦干净手,丢到一边去,“太难熬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家里呆。” 电影播到一半,开始了冗长的广告。 喻冬靠在床头上,枕着双臂:“不过我没想过我爸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估计他也不愿意看到我吧。” 这话题让人不高兴。宋丰丰靠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想让他开心起来。“张敬说亲戚送了他们很多手打的鱼丸子,很结实很香的那种,说留了一些等我们回去了一起打火锅。” “海鲜火锅?”喻冬立刻问,“有鱿鱼吗?” “你想吃肯定有。”宋丰丰从他颈窝里闻到了完全不同的沐浴露香气,“你还洗澡了?” 喻冬是因为不想深夜回家又洗一遍,但被宋丰丰讲出来,感觉却怪怪的。 “……你在想什么?”喻冬紧张地问。 宋丰丰靠得很近,在喻冬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想亲你,就一下好吧?”宋丰丰吻了吻他,一把掀起被子把两人裹在一起,抱着喻冬低笑起来。 第44章 (修改版) 宋丰丰笑的时候,因为紧贴着喻冬的胸膛,他的笑声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的,而是因胸前脏器震动而来。喻冬被他堵着嘴巴,卷着舌头舔了又舔。被子蒙着,空气稀少,本来就难以呼吸,很快他就被宋丰丰压得发晕。 发晕倒也不难受,就是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禁不住挣扎和弹动,但每一个动作都只让入侵的舌尖愈发灵活和狡猾。 喻冬紧紧捏着宋丰丰的肩膀,终于使力把他推离。宋丰丰掀开了被子,自己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笑。 喘了几口气之后喻冬才堪堪缓过来,在他背上砸了一拳。 “对不起对不起。”宋丰丰自己也喘着气,但还是觉得好笑,“我以为你抓我是说还不够。” “早够了。”喻冬用手背抹抹嘴巴。在陌生的房间里做这种事情,他意外地大胆起来,脸虽然还红着,但举止自在很多。 宋丰丰枕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目光炯炯地看喻冬。喻冬没注意他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夹紧腿蹭了蹭,随即惊愕地僵住了。 “?”宋丰丰去掀他那边的被子,“怎么了?” 喻冬下意识地伸手挡。但他不挡还好,挡了就像是光明正大地昭示着什么似的,宋丰丰顿时来了劲,一把抓住他手腕:“我看看。” “你疯了!”喻冬吓得不轻,手被压住了还有腿,连忙踢他。宋丰丰也不觉得疼,仍旧兴致勃勃地拽着喻冬裤头:“就看一眼。” 喻冬被他压得没办法反抗,又羞又恼地躺着。 然后他听到宋丰丰小声笑了。 “笑什么!”喻冬色厉内荏,“我有的你没有吗!” “都有。”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宋丰丰耳朵脖子上都泛起了红,“就……不太一样。” 喻冬发力把他推开,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停止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宋丰丰认真地问:“我脑子里有什么想法?” 喻冬:“你说呢?” 宋丰丰抱着个枕头蹭了蹭,慢吞吞叹气。 “要是我和你都是大人就好了。”他似乎充满了遗憾,“你已经18岁了,我还要半年呢。” “做大人……烦恼也很多的。”喻冬说。 宋丰丰知道他想到了家里的事情,于是跟他说别的话题,让他岔开了注意力。聊了一会儿,两人觉得说那些话没意思,靠在各自枕头上看了会儿电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左右,宋丰丰把喻冬推醒,提醒他该回去了。 喻冬洗了把脸,看着外头蒙蒙的冷雨,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宋丰丰劝他别回了,反正是双人间,另一张床是空着的。但喻冬坚持要回家。 他第二天就离开这里了,至少今晚得给喻乔山一点儿可靠的印象,自己撒的谎才不至于被戳穿。 回到家已经接近一点半。喻冬轻手轻脚地上楼,还没走到自己房间,三楼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回来了?”喻乔山问。 喻冬愣了一会儿:“嗯。” “被雨淋了?” “一点点。”喻冬想了想,“你在等我吗?” 喻乔山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后叮嘱他先洗个澡再睡觉。 喻冬听着他回了房间,自己则在楼梯上呆站了两分钟。 太迟了。他想,已经来不及了,这点儿温情,没办法打动他了。 回家里呆了几天,等到天气稍稍转暖,两人立刻去菜市场买了新鲜青菜和牛rou,拎到张敬家里打火锅。 张敬一家四口回老家探望老人,两兄妹前一天才回到家。他俩准备好了电磁炉和锅子,手打鱼丸、鲜虾、蘑菇rou丸、撒尿牛丸、鲜鱿鱼片、伊面、鸡块,全都在桌上齐齐排好,就等着喻冬和宋丰丰上门。 喻冬正巧坐在张曼对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很不好意思。 宋丰丰问张曼:“曼曼,你很久没见你男神了,不激动?” 他指指喻冬。 在锅里烫着牛rou片的张敬插话:“你不懂了,张曼的男神都换两轮了,现在是她之前夏令营认识的那个外国笔友,叫什么?杰克?迈克?” “nick!”张曼从他碗里把牛rou片抢夺过来,“好好念清楚别人名字好吗!” 张敬把舌尖挤在上下门牙之间,十分做作地念出了那个英文名。 张曼白了他一眼:“nick很厉害的。” 张敬忙不迭地继续烫牛rou:“是是是。” 一桌的菜,四个人都很能吃,一开始是不顾脸面地抢rou,吃到最后,则开始虚情假意地互相推让。 “最后一点了。”宋丰丰说。 “你吃你吃。”张敬端着碗躲开宋丰丰用漏勺捞上来的鸡块和rou丸,“你是运动员,你吃你吃。” 漏勺又转到喻冬面前。 喻冬已经停了筷子,正在一口口地喝雪碧。宋丰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鸡块和rou丸扔进他碗里。 张敬和张曼同时开始鼓掌:“我们都吃完了,就剩你了。” 喻冬:“……” 他也饱得快动不了了,只好端着碗站起来,绕着客厅走,慢慢地吃下碗中的东西。 张敬家里的客厅东西有点儿多,除了角落里堆放着几箱一次性口罩和医用手套之外,还有一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电视柜。电视柜看上去年月很久了,喻冬盯着上面放的照片看了一会儿。 “这屋子里的家具就它年纪最大。”张敬说,“是我爸妈结婚时买的,好结实,怎么都用不坏。” 张曼小声补充:“不坏就换不了新的,唉。” 喻冬碗里还剩一个rou丸,他回到桌边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爸妈的结婚照好有意思。”他回头指着电视柜上的相框,“他们怎么都穿军装?” “以前都是卫生兵。”张敬眯起眼睛,“穿着军装照相是那个年代最流行最时尚的了,对不对?” 他的话罕见地得到了张曼的认同。 几人聊了一会儿明星们结婚和结婚照的事情,连带着又谈了谈年初轰动整个娱乐圈的照片门事件,最后在张曼不满的目光里才堪堪停下。 “说到结婚,nick跟我们讲过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张曼放下杯子,表情神秘而兴奋,“世界上有些国家,是允许男人和男人,还有女人和女人结婚的。” 张敬眉毛一挑:“啊?” 他直觉认为张曼在讲笑话:“怎么可能!” 转头想寻找盟友一起嘲笑张曼的时候,却发现宋丰丰和喻冬都吃惊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宋丰丰来了兴趣似的问:“什么国家?” “荷兰,比利时,加拿大……”张曼回忆着,“其他我记不起来了。不太多,六七个吧。” 张敬又来了一句:“怎么可能。” 他看着宋丰丰和喻冬。他的两个朋友脸上没有诧异,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和探究欲。 张敬的心悄悄沉了下去。 十七八岁时候谈的恋爱,很少有人会一直思考到未来的婚姻。 宋丰丰和喻冬只是觉得有趣,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允许同样性别的人以被法律和宗教许可的方式,终生生活在一起。 了解这个事实之后,就像是感情得到某种可靠的确认,平白又多了一些勇气。 喻冬这回把家里的手提电脑也拎了过来,方便他查找资料和学习。 他认真查阅了相关的资料,还到外文网站里仔细看了,一边惊叹奇妙,一边又学会了不少新单词。 查到后来,他好奇心起,顺便搜索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默默看了两个晚上,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