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其实,除了极个别的极端粉丝外,演员的私生活对于观众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些恋爱分手、劈腿出轨、甚至吸毒的消息,大多数人也只是一时看个热闹,过不久就会遗忘——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一大堆烦恼要处理,谁会有心思抓着别人不放呢?

    比起偶像喜欢一个男人,他们更加担心对方不再演戏!

    面对那些殷切得询问他下一部戏、担忧他是不是真得要“回归家庭”的留言,傅少华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应。白缎打完电话,同样看到了这些留言,不由看向傅少华,出言宽慰:“我已经和父母爷爷谈好了,他们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舆论上的事情也不需要我们担心,你不必为此而放弃演戏。”

    “我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才不想继续演戏。”傅少华将手机放到桌上。

    “那是为什么?为了陪我?”白缎皱了皱眉,“那你也不必如此。”

    “想要多陪陪你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傅少华耸了耸肩膀,“其实,我对于演戏没什么兴趣。”

    “怎么可能?!”白缎瞪大了眼睛,“你为了演戏付出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兴趣?”

    傅少华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就像是我曾经为了原身的愿望而去询问他的前女友是否后悔一样,这也是他的希望——能够成为一名备受赞誉的真正的演员。”

    白缎一脸呆滞。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演戏。”傅少华撇了撇嘴,语气抱怨,“在外人面前,我需要模仿原身的性格、时时刻刻扮演他——即使我现在已经按照自己的性格、潜移默化得改变了很多,却仍旧感觉很累。所以,我实在不想在扮演原身的同时,还要继续揣摩、代入另一个角色,这让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精分了!”

    白缎沉默了三秒钟:“……为什么是‘感觉自己快要精分’?我觉得你已经精分了。”

    “……嗯,你说得对。”傅少华一脸正色,“所以我不能让自己的症状继续严重下去了。”

    白缎:“…………………………………………”

    ——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第28章

    最终,口口声声表示自己为了控制“病情”而不愿意继续演戏的傅少华,仍旧还是将自己这份演员的职业不情不愿得继续了下去。虽然他接剧的频率大幅度下滑,常常“不务正业”,但一直担心他真正息影的粉丝们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傅少华也的的确确是一名天生的演员,即使接剧的频率降低,但每一个角色都必出精品,也经常是国内乃至国际各项奖项的常客,甚至在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获得过影帝的桂冠,令同时代的其他演员们又爱又恨。

    ——爱他天赋出众,是他们追逐与学习的目标;也恨他平时无声无息,一遇到颁奖典礼却冒出来抢尽风头、独占荣耀。

    所以,对于他这种“说了却不做”的行为,有人看不过眼实在太过正常,某次采访中,有记者曾委婉嘲讽他食言而肥,但傅少华对此却相当不以为然,甚至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得表示——这也是“回归家庭、陪伴恋人”的一种方式。

    众所周知,白缎是娱乐圈中最活跃的投资人之一,他出演恋人投资的影视剧,也是为了帮助、支持自己的恋人,为恋人的事业尽一份心力。

    对于这样的回答,众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只能一脸日了狗的表情,默默吞下这口突如其来的狗粮。

    ——总感觉,自从成功出柜后,这位国际影帝的画风突然变了很多,更加得……放飞自我了?

    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能够清晰得感觉到,傅少华在出柜后面对镜头时的姿态变得更加放松自然,更加爱笑爱说,甚至偶尔还会开开嘲讽、毒舌一把,将媒体记者怼得无言以对,令他的经纪人抓狂万分,却又不得不焦头烂额得收拾烂摊子。

    但在此之前,傅少华却是娱乐圈中绅士的代表,永远都是那么得沉稳温和、体贴有礼,一言一行都张弛有度,令人找不到任何黑点——当然,有的时候,这种“没有黑点”,也是黑点之一,总让人觉得有点假惺惺的、不够真实。

    而现在,这位国际影帝当真褪去了不真实的一面,变成了一位嬉笑怒骂的“凡人”。有人觉得不太适应,有人却觉得很有亲切感,褒贬不一而足,但无论听到怎样的声音,傅少华都依然我行我素。

    对于这种改变,大家一致认为是源于他彻底放下了身上背负的沉重的秘密,不再惧怕流言蜚语、不再隐瞒恋情的真相,袒露了最为真实的自我。

    但白缎却知道,这只是意味着傅少华已经彻底与那位曾经的“傅少华”告别,不再受到他的影响。

    通过变得越发“活泼”的傅少华,众人逐渐了解到了他与白缎之间更为细致的感情生活,不得不感慨他们相识于危难、相互扶持的感情经历。虽然两人的性别一直受到诟病,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比什么都真实。

    单独接受采访时,对方的名字总会频频出现在问答之中,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而每当两人一同出现在镜头中时,那种微末细节之中展露出的对于彼此的关心在意也经常令围观者大呼受不了,似乎将他们同台的场景随便剪辑一下、打上光影、配上bgm,就是一出唯美的恋爱mv。

    虽然这段“有实无名”的婚姻并不受到法律的保护,但两人都对彼此十分忠诚,从来没有人拍摄到他们“疑似出轨”、与第三者举止亲密的画面——甚至连娱乐圈中相当正常的搂抱动作也没有。

    后来,这对同性夫夫也成为了娱乐圈中的模范“夫妇”之一,每每在某对情侣情变分手、或者某对夫妻感情破裂宣告离婚之际提及,被作为正面教材津津乐道,以证明娱乐圈中也存在真爱。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两人的感情生活没有半点波折。

    曾经,有一位时刻蹲守在两人居所门口的记者拍摄到了傅少华被白家大哥赶出家门的画面。

    当时的白家大哥怒气冲冲,一改以往成功人士彬彬有礼的举止态度,强硬得抓着傅少华的衣领将他丢出门外、重重甩上了屋门,徒留仍旧穿着睡衣、赤着双脚的傅影帝在渐凉的秋风中瑟瑟发抖,无奈地一下下拍打着自家的房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至于此时此刻同样应当在居所内的白缎却从头至尾没有现身,只是被记者从窗户中拍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似乎正低着头,被自家大哥指着脑门教育。

    当这一段影像被流传而出时,关于两人情变的传言便喧嚣于尘上,众人纷纷就此事的始末展开激烈地讨论,怀疑是不是傅影帝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先生的事情,导致两人多年的感情走到尽头。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围观群众们盼星星盼月亮,忐忑得观察着接下来的发展,但傅影帝很快又被放回了家中,继续与爱人甜甜蜜蜜起来,令众人又是莫名又是失望又松了口气。

    娱乐记者们不甘心将此事轻飘飘放过,多次试图深挖内幕,但面对采访,三位当事者都矢口否认,轻描淡写得表示这只是日常生活中难以避免的小口角,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但白缎的尴尬无奈、傅少华的故作无辜和白家大哥的咬牙切齿耿耿于怀,却都表明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这便成为了娱乐圈中的一大悬案之一,从未有人能够解密成功。当然,它也成为了傅少华与白缎夫夫二人貌合神离的唯一“有力”证据,暗示这两人看似和睦的的感情生活中一定掩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但无论和睦与否,傅少华与白缎都一直相携着走到了最后,然后在世人的无限哀戚中双双离世。

    两人为了华国影视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在两人的引导与支持下,华国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影视作品,极大得提高了华国影视业在世界上的地位,也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入了华国的影视历史。

    在与恋人手握着手、陷入永眠之后,白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似乎被关进了某个充满了液体的箱子内。

    周围一片漆黑,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液体轻柔得流淌过自己的躯体,似乎正一点一滴得清理出深藏其内的污垢。

    隐隐约约得,他听到了不甚清晰的谈话声,一个声音相当陌生,而另一个声音却让他非常熟悉,虽然白缎记不清自己到底从哪里听到过这种音色,但那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渴望与安心却是那么得明显。

    “异常的原因……契约……道侣契约……”

    “道侣契约?……我记得……”

    “……比较特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处理方法……加深记忆封锁……影响……更困难了一些……”

    “没关系……就这样办吧……”

    白缎一边倾听着两人模糊的谈话,一边试图在记忆中追寻,但他还来不及抓到什么头绪,便感觉那扇隐隐打开的记忆之门被再一次紧紧锁住,设下了重重壁垒,阻止他继续靠近。

    白缎很是不甘,他确信那扇门后隐藏着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然而他却无可挣扎得离它越来越远,最终被拖入一片黑沉之中。

    代表着精神力活跃度的指示仪再次平稳下来,一直紧张得关注着显示屏的管戊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称不上开心的笑容:“成功了。”

    “你就那么怕他醒过来后抽死你吗?”他的身边,身穿白大褂的男子一脸蔑视。

    “我不怕他醒过来后抽死我。”管戊隔着营养舱,细致而缱绻得抚了抚白缎安稳沉睡的面容,“我只是怕他在抽死我之后,不愿意继续配合我。”

    “所以,明知道自己自作主张得做了会令对方不高兴的事情,你也依旧一意孤行?”男子扬了扬眉。

    “是啊,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能半途而废。”管戊无奈一笑,调侃着自嘲,“不然,既让对方不高兴,又没有达到目的,不是更糟糕吗?——如果成功了,那么就算被揍死,也是死得其所啊!”

    “那么,祝福你能有死得其所的一天,到时候我会记得帮你收尸的。”男子捶了捶管戊的肩膀,抬手拍开另一边空着的营养舱,做了个“请”的姿势,“汝妻子、吾自养之,你的小恋人这么可爱,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不必担心,安心去吧。”

    刚刚爬进营养舱的管戊动作一僵,仿佛突然发现自己的头顶绿成了一片万马奔腾的大草原:“你放心,为了你这句承诺,就算死,我也会爬回来‘好好感谢’你的!”

    男子嘿嘿一笑,将营养舱的玻璃罩扣在了管戊脸上。

    望着男子双手抄着白大褂口袋施施然离去,管戊将目光重新投向白缎的营养舱,轻轻叹了口气:“下一个世界,我们大约就不会这么顺利了。倘若你拒绝了我、反而跟别人在一起了,小心我……”顿了顿,他迟疑半晌,仍旧还是没舍得说出什么“辣手摧花”的言论,“小心我哭给你看。”

    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句威胁有点奇葩,管戊耸了耸肩膀,按下了注入营养液的按钮。

    第三卷 古代 王朝风云

    第29章

    梁永寿年间,君王无道,亲小人而远贤能,致使其治下动荡迭起、民不聊生。

    白缎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子,家住在远离京城的偏远村落中,和普通的农家孩子一般长大,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他自小聪慧。当其他孩子漫山遍野得乱跑瞎耍时,白缎却喜欢趴在村中唯一一位曾考中秀才的书生办的私塾窗外,听他给其他年岁稍大的孩子们讲述《三字经》、《百家姓》。

    白缎家贫,他的母亲在十月怀胎的时候仍旧下地干活,不小心弄坏了身体,又没有做好月子,导致如今身体极为虚弱。一家的生计重担都落在了白父肩头,还要时不时去镇里抓药为白母调养身子,故而并没有余钱将白缎送入私塾学习。

    所幸村中的秀才心善,见白缎好学而聪颖、又生得玉雪可爱,便没有忍心将他从窗口赶走,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放任白缎听了下去,几年间倒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甚至,就连“白缎”这个文绉绉名字也是秀才帮忙取得,一方面比喻白缎肌肤白嫩、乌发如缎、貌若好女,另一方面也以锦缎这类对于农家人而言极为贵重的布匹借喻,期许他未来能够富贵一生。

    ——当然,比起“白缎”,父母与同村人却更加习惯称呼他的小名“狗儿”,毕竟贱名好养活,大家都也早就叫习惯了。

    因为从小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就连母乳都没喝上几口,再加上不如其他农家孩子那般活泼好动,所以白缎的身体算不上健康,比起同岁的孩子都要瘦小一圈,但没病没灾,已然是万幸了。

    七岁之前,白缎的生活都还称得上幸福,即使日子清贫,却有双亲疼爱,也算无忧无虑。然而七岁之后,却风云大变。

    虽然君王昏庸,但天高皇帝远,对于白缎所在的这个本就贫穷的村子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然而国力衰弱,却总会引来外敌虎视眈眈——一旦战争爆发,最先受到苦难的一直是平民百姓。

    这一年秋季,北胡大举进犯,将大梁打了个措手不及。

    梁帝生活奢靡、官员更是腐败成风,导致国库空虚,就连戍守边关的将士们的军需饷粮都时有克扣。大梁守军用着生锈的兵器、吃着发霉的粮食,士气低落、体力不支,在膘肥马壮、悍勇好斗的北胡人面前毫无一战之力,一击即溃。

    边关守将仓皇而逃,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求援,而北胡人则势如破竹、一路南下,烧杀抢掠毫不手软,瞬时间积攒了大批初收的粮草,气焰更浓。

    消息传到京城,梁帝与大臣们大惊失色,慌忙遣军调将抗击北胡人的入侵,然而懈怠已久、又没有足够补给的梁军仍旧节节败退。

    每次与北胡人交战,都会使得梁军大量减员,残者死者不计其数,而为了组织起足够数目的军队,梁帝便向各城各县颁布了征兵令。

    但凡青壮劳力者,都被统统强制入伍,而白缎所在的离边关较近的区域更是征兵的重点。整个村中一片哭喊哀嚎,但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拦凶神恶煞的官兵。

    白缎的父亲也不得不应征入伍,含泪撇下身弱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子,被拉去了流血漂橹百死无生的战场——就连经受过训练的正规军队也不敌北胡彪悍的骑兵,像是白父这般被匆匆拖上战场的农夫们又能派上什么真正的用场呢?无非不过是以一道道血rou之躯,勉强拖缓北胡人入侵的脚步罢了。

    青壮劳力被带走,整个村中只剩下悲痛欲绝的老幼妇孺,此事恰逢秋收农忙、正需要劳力的时候,但经过此番劫难,别说村种田地被踏坏大半,就连剩下的庄稼都很难得到及时的收敛。

    倘若家中还有身体健壮的年轻农妇倒是还能勉强应对,但白母体弱、再加之心情悲痛绝望,强撑着身体劳作数天便一病不起,徒留年幼的白缎对着农田束手无策。

    白缎虽然年纪小,却早已通晓世事,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凶多吉少,母亲又身染重病,而他则必须得背起养家的担子,于是一夕之间,一个总角孩童迅速长大,成为了一家之主。

    白缎年幼体弱,无法独自料理整片田地,于是在勉强将这一季的粮食收完,一部分留下作为自家的口粮,另一部分卖钱为母亲抓药后,他便干脆地放任整片田荒芜下去,自己则跑去了老木匠那里,给他当学徒工,学一些木工手艺。

    老木匠老眼昏花,基本上已经做不了什么精细的活计,所以才从县城中搬回村里,为村人打一些粗劣的家具农具。

    老木匠自己都有些揭不开锅,本不想收下白缎,却不料白缎对于木工极有天赋,几乎不需要老木匠指点便能仿照实物自行造出东西,还会雕刻上颇为精细的花纹作为装饰。

    在了解到白缎的天赋后,老木匠顿时变了主意,痛快得将白缎收为学徒,教导他木工手艺,虽然从老木匠那里拿不到多少工钱,但好歹管吃管喝,省下一点还能带回去让白母填填肚子,日子倒是终于平稳了下来。

    当白缎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将老木匠的手艺学了个十足十,甚至还青出于蓝。他制作的工具家具结实耐用;雕刻出的花纹栩栩如生、精致巧妙,带到镇中贩卖竟很得有钱人家的喜欢,让白缎母子与老木匠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每次将做好的器物拉到城镇中贩卖实在是一件麻烦事,老木匠动了心思,想要重新回去县城开一间木工作坊。但白母却一直在心心念念着等待丈夫归来,并不愿离开村子,而白缎也不能丢下母亲,只能将此事一拖再拖。

    ——直到,北胡人终究被打退。

    北胡人虽然彪悍,但终究还是根基浅了些,耐不住持久战,而大梁地大物博、民众甚多,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然当真在反应过来之后扛住了北胡的入侵,没有丢了自己的国祚。

    当然,这一场艰苦卓绝的胜利,也离不开一位叫做周陌的年轻小将。

    这名少年将军本是边关的一名偏将,当主将被北胡人骇得仓皇出逃、副将不敢主事担责、军队群龙无首时,他毅然决然得挺身而出,率领手下兵将与北胡人周旋,为朝廷赢得了调兵遣将的时机。

    随后,他又在各个大小战役中奋勇杀敌、指挥若定,军功卓著,官阶也是一升再升。在朝廷无良将可用之际,周陌崭露头角,被朝廷委以重任,最终任命为平北将军,率军驱除胡虏,收复北方大片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