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贺将军生日宴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和几个不成器的富家二流子混在一起,后来上赶着拍哥马屁,哥可不吃他这一套。” 说着,时迁还嗤了一声,显然是相当不喜霍明的作风。 何鸢听时迁这么一说,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陈静的事情,和他也说了一说,作为交换。 时迁听罢,挑眉:“没想到能渣成这样子?照你说的,陈静已经死了,那她的尸体在哪里?” 何鸢:“你不用知道。” 时迁大惊:“那怎么成,万一你趁我不注意,把她尸体弄到家里来怎么办,何处,我胆子很小的,会害怕。” 何鸢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 时迁嬉笑道:“要不然,你让我晚上和你睡一块儿,两个人睡我就不怕了。” 何鸢伸出三个指头。 时迁大喜过望:“你这是ok的意思吗,lady?” 何鸢:“三秒之内滚远。” 时迁乖乖巧巧,听话的滚远了。 滚远之后,拿起电话拨通何鸢的号码。 “阿鸢,你这个人真的很严格。” 何鸢面无表情,果断掐了电话。 三米之外打电话。 ……什么毛病! 何鸢中午被时迁耽搁了一会儿,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恶趣味,非得到她身边讨一顿打才满意。 时迁下午还有巡逻工作,穿着警服对她做了个相当帅气的敬礼,一踩自行车脚踏,骑远了。 何鸢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往霍家大宅走去。 霍家在淮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商业巨鳄,祖上三代从商,经营着口碑高,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品牌。 家里的宅子是个典型的四合院改造的别墅,颇有一种封建主义大家庭的古朴气氛。 院子里放了些大型盆栽,外面看着古朴,走进来的装修又全是欧式装修,大理石地板光滑透亮,一层不染,走上去能照出一个人影来。 何鸢刚一进门,周围的打扫卫生的保姆便神色古怪的盯着她。 显然,前几天陈静和霍母大吵的那一架闹得整个霍家都知道。 霍正山是霍明的父亲,现正削尖了脑袋往官场上挤,企图在政圈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 他成天在外办公开会,一天到晚不回家,因此家中一切事物都由霍母邹明娟说了算。 邹明娟年过半百,脸上却鲜少看见皱纹,见了陈静,那种华贵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一个难解的死结,是个大问题。 更别说邹明娟这种挑剔恶毒的婆婆和陈静这样清高固执的媳妇儿,两个性格不和的女人相遇,必定有一场战争。 陈静从嫁进霍家开始,便被邹明娟百般刁难,挨打罚跪都是小事,重的还有关在屋里不准她出去。 她反抗不能,一反抗,邹明娟便提起她父亲破产之事,警告她,她们全家人的命运都在霍家手上,叫陈静自己注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陈静想过报警,但是淮京城内有些事情,你还报不到警察哪里去,半路就会被拦下来。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这句话的真实性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更何况就算报警成功,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普通老百姓永远也触及不到。 陈静偏偏苦头吃尽了,照样不知道悔改,一天到晚还是和邹明娟作对,不让她痛快。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邹明娟三五次提起要休了陈静这个女人,但霍正山贪图陈家的家产——陈静的父亲曾经许诺,如果能顺利度过这次财产危急,陈家愿意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送给霍家。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足够诱惑霍正山了,无论邹明娟怎么闹,他都不同意离婚。 离不了婚,邹明娟对陈静的折辱变本加厉,二人只要一见面就势如水火,直到前一段时间,邹明娟把陈静赶了出去,索性眼不见为净。 陈静也正是那时候,在酒店的浴缸里自杀。 其自杀的一个原因是被邹明娟赶出去,第二个原因就是得知霍明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霍明上哪儿找的情人,往陈静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陈静一时间气血上头,没忍住把她给揍了。 一个骨子里清高的读书人动手揍人,想必已经是气到了极点,结果揍了人一顿,那女人的孩子直接没了。 霍明知道这件事,上来就给了陈静两个巴掌,她嘴角出血,脸蛋红肿,头发凌乱,难以置信的看着霍明。 ——她的丈夫,为了小三,动手打她。 这两个巴掌,才是把陈静逼上绝路的原因。 彼时,她肚子里也有了霍明的孩子。 陈静的死,便是一尸两命。 何鸢心道:无妄之灾。 邹明娟道:“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何鸢稳了稳气息,模仿着陈静的口气说话:“我是来离婚的。” 她把袋子里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显然是准备了两份。 一份被霍明撕了,还有一份是给邹明娟准备的。 邹明娟虽然看她百般不顺眼,但是经过霍正山的劝说,心里掂量了一下,也知道陈家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是个什么概念,当即甩了脸子,不同意何鸢的离婚协议。 邹明娟站了起来,皱着眉吼道:“陈静,你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们霍家的媳妇,你能嫁给我儿子是你修来的福分,现在来离婚?当初厚着脸皮嫁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离婚?” 何鸢淡淡道:“离婚,签还是不签。” 邹明娟被她这个冷淡的态度惹毛了。 心里又觉得有些古怪。 这陈静今天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方才何鸢说话,用的便是自己的口气。 她生来久居强者之地不败,没遇到过什么自己搞不定的人,因此说话自带一股凌冽的气势,不怒自威,咄咄逼人,叫普通人听来心生畏惧。 邹明娟说:“拿回去,几天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跟什么野男人鬼混,一回来就想着离婚,你做梦!” 何鸢两步上前,逼近邹明娟。 邹明娟无辜产生一丝惧意,连忙喊道:“你干什么!张姨,吴叔,给我叫保安把她弄出去!” ‘陈静’被门外的两个保安架住,挣扎半天,无法挣脱,只得像个疯子似的尖叫。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跟霍明离婚!我过不下去了,我不要你们霍家的任何东西!我要去告你们!” 邹明娟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见‘陈静’又变成了平时歇斯底里的‘陈静’模样,她冷笑一声:“告?陈静,你有胆子去告,我就有本事让你走不出这个家的门。” 两个保安下手力气非常大,且手脚不老实,流连在‘陈静’的腰和腿上,何鸢细细一想便明白。 陈静恐怕在家里连个下人的地位都不如,其中一个保安竟然敢当着主母的面猥亵少奶奶。 何鸢冷淡的看了保安一眼。 这一眼死寂且幽暗,保安被看的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好似在大冬天里被丢进了冰窟窿,从头到尾都麻了。 接着一阵巨大的威压朝他压过来,身上仿佛压了千吨重的大山,而后便是针扎一样的痛苦从尾椎骨传来。 这显然是龙威,古时候的天子威严,便是万分之一都不到的龙威,已经能叫百官无法抬头,这保安倒了八辈子的霉,凡人之躯承受了这龙威,没有当场七窍流血,魂飞魄散,已经是她手下留情。 何鸢做了个口型:滚。 保安面如白纸,浑身发抖,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直接滚在地上。 还没完,滚在地上之后发了疯似的张大嘴巴尖叫,一双眼睛盯着何鸢,两脚胡乱的在地上蹬着,企图远离她所在的位置,最后因恐惧过度,一口气没喘上来,瞪大眼睛撅了过去。 邹明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 “他干嘛了!” “去看看!” 家里的私人医生收到通知立刻跑了下来,替保安看了看,做了个简单的急救措施,好险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邹明娟用帕子捂着胸口,也来不及骂陈静,心慌慌的看着翻白眼的保安:“怎么回事?” 医生摸了一把喊:“好像是惊吓过度,不知道看见什么了……” “看、看见什么?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能把他吓成这样?” 医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人在过度恐惧的时候容易吓破胆子……” 邹明娟挥了挥手绢:“什么味儿?” 医生:“他大小便失禁……” 邹明娟连忙退开百步之外,恶心道:“拖下去拖下去,恶心死了,把他扔到医院里去!” 被保安闹了这么一出,邹明娟原先积攒起来的怒气到没有了。 一看‘陈静’可怜兮兮的站着,便翻了个白眼,连骂她的欲望都没有。 “王姨,把她赶出去,省的我看着心烦。” 王姨‘哎’了一声。 “对了,阿明今天晚上回来吃晚饭吗,煮点儿他爱吃的,一个多礼拜都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哎呀……” 邹明娟往楼上走去,声音逐渐变小。 王姨道:“陈小姐,请吧。” ‘陈静’一天连续碰壁两次,手指骨节惨白,捏着协议书的手青筋迸现,显然是一副绝望痛苦至极的模样。 王姨看不下去,道:“陈小姐,别自讨苦吃了,夫人不喜欢你,你干脆就不要回来,你何苦呢!” ‘陈静’低眉顺眼,没有说话。 豆大的眼泪珠子连成线似的,一骨碌的滚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灰尘,最后碎成一滩水渍。 王姨:“走吧,走吧,哎,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