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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这哪里罗刹血炼秘法啊,这明明是杀怪升级、杀戮成魔的霸道秘法啊!

    陈海想起左耳告诫他,这血炼秘法只能在血云荒地修炼,真身则切忌修炼此法。

    陈海他虽然也不清楚太微宗等燕州一流宗门及三十六王侯之族,那些传授真传弟子的无上玄诀到底有多强大,但也基本能肯定,绝对不会有罗刹血炼秘法这么霸道。

    左耳的告诫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陈海知道他在燕州的真身,真要修炼这种杀戮成魔的血炼秘法,能不能成功还是其次,事情一旦败露,最大的可能会先引起天下宗门大族的联手追杀。

    正常的情况下,以人族为根基的宗门,绝不会容这种杀戮成魔的霸道秘法问世。

    虽然他所占据的姚兴rou身,不能修炼这种秘法,但在血云荒地里却没有这种顾忌。

    陈海对血炼秘法到底能不能修炼成罗刹魔体,还是有些期待的。

    他也没有成魔的顾忌,不就是杀怪升级,他很容易代入这种心态,将罗刹异鬼当成怪物剿杀,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看到岩洞外的裂谷底部,还有十几头罗刹异鬼在逡巡、移动,故意弄出点动静,然后拾起来一对刚才没有派上用场的黑骨战戟,就往远离神殿石谷的方向遁去。

    陈海就想着将几头罗刹异鬼引诱到更荒僻的地方,各个击破,再次去验证血炼秘法是否真有杀怪升级、杀戮成魔的神异。

    在连续击杀三头罗刹异鬼、吞噬融合其血rou中的生命精元之后,陈海感应到药师园兵甲铺有访客过来找他。

    陈海找了一处藏身地,将rou身各方面增强少说有一成的傀儡分身藏进去,神魂意念就切断与血云荒地的联系,回到药师园兵甲铺他潜修的院子里。

    这时候,他就见周景元陪着赵山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剽悍健勇的刀客跟着走进来。

    ……

    “陈安、陈富田……”

    陈海请赵山、周景元到厅里坐下,让伙计沏来茶水,听赵山说起再到蒙邑的原由,他的眼睛瞥向随赵山一起到蒙邑城的两名刀客。

    虽然赵山说他们两人是受陈烈命令,跟他一起到蒙邑城来伺候的陈族仆役,但他们眼睛的深处藏着一丝咄咄逼人的锋芒跟窥视,这是他们不应该有的。

    姚兴以往在溅云崖,对赵山、钱文义这些家臣部曲都是呼来喝去的,对地位更低的仆役更是不屑一顾,对陈安、陈富田二人也没有印象,挥手让他们先出去,将赵山单独留下来,陪他与周景元两人说话。

    “关于陈安、陈富田这两人,你有什么对我说的?”陈海淡然问道。

    虽然说赵山是受陈烈所命,赶到蒙邑来辅助表公子,但他不想在表公子跟少主两人之间站队,何况在他看来,表公子胜算怎么都不像比少主要大的样子。

    只是赵山怎么都没想到,表公子竟然一眼就看出陈安、陈富田两人有问题,他心里细思,怎么都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陈安、陈富田两个奴才,刚才表现也中规中矩的。

    “舅舅让你挑人手到蒙邑城来,所挑的人手即便不情愿,即便满心不喜,眼睛里也不应该有咄咄逼人的锋芒,除非你们三人都是舅舅命令过来监视我的。”

    陈海见赵山迟疑不肯吐露实情,便自言自语的推测道。

    “但舅舅真不满意我在蒙邑的所作所为,大可以直接写信喝斥我不得借用陈族的名头,或令我关掉药师园兵甲铺都行,实在没有必要多费这些手脚。另外,陈青虽然恨我,但她不会有如此复杂的心思——赵山,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赵山背胛都快要有冷汗渗出来,没想到表公子竟然能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里看出所有的微妙来,而表公子都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做手脚,却偏偏不说出口,这明明是逼他“出卖”少主陈彰!

    赵山直觉这一刻有万钧巨石压在身上,令他都抬不起头来去看表公子的眼睛。

    陈海端起桌几上的茶水,与周景元对望一眼而笑,慢悠悠的将茶盏递到嘴边小口的啜饮着。

    他不再是那个自暴自弃、性情乖戾的姚兴,溅云崖有什么矛盾,他要是都不能理顺过来,他前世在地球就算是白混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过的缘故,他此时观察他人的神色更细致入微。

    换作他日,他不会盛气凌然的一定要将赵山的心理防线压垮掉,但此时周景元等人心里多少有些忧虑——他这时要想周景元继续保持对他的信心,就让要他们明确知道,陈烈是支持他这个“外甥”的,同时也不想赵山留在蒙邑城期间,不让人放心。

    “赵山不知谁合适到蒙邑来辅佐表公子,是少主推荐了陈安、陈富田两人……”赵山咬牙说道。

    “原来是陈彰表兄对我关怀倍至啊,这真是难为他了。”

    陈海又跟没事人似的笑起来,他不介意在周景元面前,暴露陈彰对他的戒备与刁难,这种矛盾在宗阀大族内部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周景元也笑起来,他这时候知道陈安、陈富田两人要提防着,不能让他们知道药师园兵甲铺的真正秘密,而眼前这个赵山暂时还是能信任的,笑着跟赵山说道:“赵兄再以少主称唤那陈彰,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

    “是的,是彰公子推荐了陈安、陈富田二人,到少公子跟前来伺侯。”赵山心里微微一叹,将对陈海与陈彰的称谓变换了一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赵山知道只要家主陈烈在世,不用担心陈彰会对他直接撕破脸,但他既然已经将陈安、陈富田两人给“出卖”了,就能先定下心思,辅佐表公子将蒙邑城的事务处理好,以后就不要奢望能在陈彰面前能讨到好了。

    陈海哈哈一笑,看赵山表明态度,知道在陈烈的态度变化之前,就不用担心赵山这边会有什么变故。

    周景元也极是高兴,与陈海商量就请赵山在药师园兵甲铺坐镇,这边一来,兵甲铺就每月支给相当三十点宗门功绩的用度。

    他既然认定陈海非是池中之物,那对陈海从陈族第一个能拉拢到的嫡系亲信,就绝不能吝啬了;至于陈安、陈富田那两个奴才,那就随意喂饱不饿死,已算是客气了。

    第37章 意外的出征

    虽然柴氏在铁流大营的影响力极大,但蒙邑城作为西出金州的交道要冲,商旅日益繁荣,远超其他的府县。

    不要说河西诸郡的其他宗阀世族了,即便是武威神侯及大都护府都不会允许柴氏独占蒙邑城的利益。至少在河西诸郡,在武威军镇的体系下,利益均沾,是河西诸郡宗阀世族潜移默化了十数代人的潜规则。

    因而效忠于武威神侯的宗阀世族,在蒙邑城治办、经营产业,都能享受同样的特权;柴氏势力再大,也不敢将其他宗阀世族的产业,从蒙邑城排斥出去。

    柴氏真要敢那么做的话,不管有没有自立的野心,武威神侯第一个都会将柴氏将领从铁流大营清洗出去。

    赵山到蒙邑城,表明了陈烈对药师园兵甲铺的认可,虽然药师园兵甲铺并没有直接打出陈氏的头衔,但很多事情已经自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就连每个月各方面打点关系的费用也降低近半。

    兵甲铺每月能有近四百万钱大燕币的收入,此时维持众人的修炼消耗是足够了。

    陈海修行,从每天服用一枚精元丹,慢慢增加到每天服用三枚精元丹,但以诸多武道秘形同时修炼十二主气脉,就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洞,怎么都看不到踏入通玄境的希望。

    陈海还是能感觉到他夺舍所致的神魂暗伤,在缓慢的恢复,脑海中隐隐如针刺的撕裂之痛,在渐渐减轻,甚至还能坚持入寂一两个时辰,修炼丹鼎诀初解所授的吐纳调息这法。

    这也是促使陈海坚持同时修炼十二主气脉的最大动力,但在表面上,他的修行可以说是完全停滞下来了。

    到隔年立春,也是益天帝七十一年春,沈坤在蒙邑城军中成功打开第三条主气脉,作为紫衣道兵弟子返回道院修炼。

    而此时就连葛同都隐隐看到打通足厥阴主气脉的迹象,陈海还是远看不到踏入通玄境的希望,但这不妨碍他在葛同、沈坤、周景元等人心中的地位日益巩固。

    药师园左右整理出大片的空地,沈坤、周景元、葛同他们都跟道院申请,正式将宅院迁到药师园附近。

    道院占据铁流岭东麓主峰,峰谷沟壑,占地极广,不到两千弟子占据这么大的山林,可以说是地广人稀;玄衣、紫衣道兵弟子,都可以在道院范围内拥有独立的住所,但需要得到监院赵如晦真人的许可,也可以新建宅院。

    如此一来,药师园与沈坤、周景元、葛同等人的宅院连成一片,差不多将断崖前近二十亩的乱石滩都圈占下来,开垦为药田。

    兼之各院的婢女、侍童,药师院日常就有三十余人,骤然热闹起来;除了移植进来的药草、灵木日益增多,也伺养少量的低级灵禽,增加收入。

    药师园虽然在道院不可能压制柴氏子弟的势力,远不可能与之抗衡,但也渐渐自成一派,欣欣向荣起来;同时也因为陈烈的明确支持,其他宗阀子弟,对药师园的打压,也就收敛了许多,至少再不会有直接摧墙毁田的事情发生。

    ……

    陈海短时间看不到有踏入通玄境的希望,但在益天帝七十一年暮春五月底举行的初级道兵弟子前三轮比试上,陈海还是将三名对手都打落擂台,在初级道兵弟子里的排名成功提升到前一百名。

    初级道兵弟子前一百名的比试,与玄衣弟子同时进行,当日陈海与周景元、沈坤、葛同以及新入道院的沈秀等弟子,一起登上位于东麓主峰之巅的传功殿广场。

    道院四大执事长老赵如晦、张怀玉、解锟、厉向海,当天都出现在广场前的高台上,准备察看弟子过去半年里的修炼进展。

    然而就在新一轮的弟子比试即将开始之际,一道金芒从太微山的深处掣出,仿佛一道万丈金虹横跨青空,最后一瞬落入监院赵如晦的手里。

    “金剑符诏!”

    最后一瞬时间极短,陈海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落入监院赵如晦的手里,只听得葛同微微动容,与沈坤他们小声议论着。

    陈海知道上七峰内门颁传令旨,都是以金剑符诏的形式进行,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刚才他出了一会儿,也没有看清楚金剑符诏到底是怎么样子的,更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上七峰直接以金剑符诏传令。

    赵如晦、张怀玉、解锟、厉向海很快就将诸院的主事都召到传功殿里商议事情,上千道兵弟子面面相觑的站在广场上,又不能离开。

    很快监院赵如晦他们就又走出来。

    赵如晦站出来公布谜底,站在传功殿前扬声说道:“宗门欲剿玉龙山乱民,这次将从铁流岭抽调三百名道兵弟子。为免不必要的减员,这次的弟子比试就此中断,下期再续。初级道衣弟子排名前一百者,皆赐玄衣,编为道兵武卒,随宗门出征玉龙山……”

    陈海想到陈青、解文琢、路洪谦等内门弟子,两个多月前请令前往玉龙山侦察敌情的事情来,没想到这事拖了两个多月,宗门才正式组织道兵武卒,前往玉龙山清剿乱民。

    弟子比试虽然有四位明窍境长老监看,但进行下去,四五百弟子多少会有些小损伤,为保证清剿之事有序进行,也防止有些弟子借伤不去,中断弟子比试也是有必要的。

    陈海环顾左右,看到他所认识的有几好个人被列入出征名单,但他们脸上都没有忧虑,反而眼睛里还透漏出兴奋。

    陈海心想多半是玉龙府流民作乱的事情早就在道院传开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玉龙山位于鹤翔军与武威军两镇的交界,地点十分敏感,不便直接抽调武威军悍卒,只能从宗门抽调弟子前往清剿——玉龙山聚集的流民规模再大,在大家眼里都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眼下应该是积累宗门功绩的良机。

    更何况陈海这些进过前三轮比试,进入初级道兵弟子排名前一百的,这次又能直接成为武威军的后备武官,换上玄衫道袍进入传功殿修行,更可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

    陈海想到一年前的弟子比试,前一百名初级道兵弟子也是破例直接编入后备武官,心里有很强烈的疑惑,难道说武威军早就在暗地底扩张兵力?

    不过武威神侯董良是否暗中扩张武威军的兵力,都跟此时的陈海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现在地位低微,只能顺波逐流。

    ……

    周钧、葛同、沈坤等紫衣弟子,被监院赵如晦等人留下来参与议事,陈海、周景元他们先回到山下的药师园。

    陈海与周景元在药师园等到下午,葛同、沈坤他们才从主峰回来,也带回来更具体的消息。

    “玉龙府闹饥荒持续有三年了,十数万饥民流窜地方,在玉龙山占山霸岭,不时冲下山侵寇府县。府县地方武备实力低微,不足以抵挡,寨城接连被破,玉龙府军都被打得大败,已多次请奏大都护将军派兵增援。这事情拖延了已经大半年时间,神侯看到地方实在无力镇压,而这些乱民在玉龙山结寨扎营,形势有扩大恶化的趋势,才决定从太微山西南三座道院,调集一千道兵弟子,与内门弟子汇合,组建一支宗门道兵进剿玉龙山,平定乱事。道院这边,会由典兵厉向海与三名辟灵境的教习出门。厉长老也点了我与葛师兄的名……”沈坤说道。

    典兵长老厉向海,同时又是武威军铁流大营的典兵校尉,宗门外调道兵弟子出征,也的确该由厉向海负责。

    从铁流岭抽调三百名弟子,除了部分玄衣弟子外,还包括周钧、沈坤、葛同等二十余紫衣弟子;周景元则不需要随军出征,可以留下来照看药师园及兵甲铺。

    陈海除了自甲的兵刃、甲具外,此次出征还可以从道院暂领乌鳞甲、拓木弓、精铁盾等制式兵甲。陈海还没有坐骑,还能从道院暂领出一匹良骏代替脚力。

    上七峰内门所颁传的金剑符诏,要求铁流岭的三百道兵弟子在三天时间内完成集结。

    陈海随身所用的双戟与寒铁刀,都早就以渗铸之法,混入少量的寒纹铁、赤髓铜,是以灵器以下少有的良品,十杀战戟诀已经修炼到娴熟,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随军出战的机会,还没有机会正式修炼军阵中才会用到的盾戟战技,更没有机会练习骑射,更不知道在军阵与他人要如何配合作战。

    事实上,其他玄衣弟子虽然都编为后备武官,也正因为是作为后备武官进行培养,这时候大家竟然都不知道要怎么以普通武卒的身份,融入军阵进入战场——除了紫衣弟子外,也没有谁演练过军阵。

    陈海觉得上七峰内门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之前有两个多月时间给大家准备,却偏偏拖延到现在才突然下令,还要大家在三天时间内手忙脚乱做好出征的准备。

    第38章 疑虑

    陈海将他心里的疑惑,给沈坤、葛同说了。

    沈坤、葛同只是微微苦笑,说道:“从道院抽调道兵弟子,也只是给内门弟子打掩护,宗门或许根本就没有期待我们发挥作用,自然无需提前告之……”

    道兵弟子虽然也分三六九等,但在太微宗却是绝对的底层,地位是根本不能跟内门弟子相提并论的,还不要说真传了。

    即便是到军中,道院出身的道兵弟子,也很难担任比百武校尉更重要的武职。

    军中真正的核心要职,从来都是从上七峰内门选拔弟子担任的,道兵弟子想要有真正的出人头地之时,捷径就是进入上七峰内门修行。

    “那这么说,要是万一遇到什么凶险,也得是道兵弟子殿后,吸引追兵?”陈海问道。

    “理论上说是如此,但此战杀败一群乌合之众,应不会有什么凶险。”葛同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好说,”陈海说道,“解文琢、路洪谦等人,年初就入玉龙山侦察敌情,但拖了两个半月上七峰才有动静,应该还是有所疑虑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多做些准备,准错不了。”沈坤虽然性情豪爽,但这些年都在蒙邑城任巡城小校,却也养成诸事周全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