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第10章 出发前夜

    “许老师,程老师。”看见长辈来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把沙发上的位置让了出来扶两位坐下。

    “我刚在楼下碰见导演了。”在场的人个子都高,就连冯岩这个小女生都过了一米七,程悦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必须抬头。

    叶远溪看了两眼,走过去靠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半矮着身子前倾着听程悦说话。旁边的人也早就纷纷改蹲的蹲该坐的坐换了位置,大家好歹保持在了同一水平线上,互相之间却都凑得很近。

    两位长辈话不多但很亲切,剩下的人也都是活泼的性子,有傅琳在中间插科打诨,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从节目组吐槽起,刚见第一面就聊的很热络。

    叶远溪靠在自己的箱子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话,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旁边礼貌倾听却没发表过半点意见的余枫乔。

    这孩子也果然是孤僻。

    “你说呢?”他搡搡旁边的余枫乔。

    余枫乔一直在认真听着没走神,这时候听见叶远溪找自己开小会,说出来的想法倒是很连贯。

    “我们八个人,明天早上肯定是要分批走的。”余枫乔低声说话的时候声音更有磁性了,听得叶远溪无缘无故的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无视了飞速冲过来的两个敬业摄像大哥,两个人继续商量。

    “节目组刚才和我说会安排向导和我们说明大致要走的路线,但是没有司机。刚才聊天傅琳说他没通过驾考,冯岩又是女生,长时间开车会太累。到时候开车还是我们四个来比较好。”

    叶远溪点了点头。

    “在说什么呢!”那边的傅琳见叶远溪突然没声儿了,招手cue他们。

    “在说明天开车的事。我和余老师还有吴叙傅琅肯定是司机主力,在说怎么安排呢。”叶远溪抬头笑道。

    节目组划分好了组就是希望看见这些人之间的不同感情状态的互动,要是拆开那就没意思了。导演组用放小道消息的方式让他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交换了信息开会却从头到尾没给点安排和提示,也真是够随性的。

    那边的吴叙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思索着抬头,原本就是以硬汉形象出名的他这个时候看起来格外具有领导力:“冯岩车技还行,我俩换着开带着许老师他们没问题。”

    意思就是他们要和程悦许昌一车。

    想想也对,两位女士还是相互照顾着好。

    “那就我们四个一车吧。”叶远溪划拉了一下自己这边四个男人,“反正就前后开着,要是觉得撑不住的话就下来换人吧。冯岩还是不要太辛苦了,毕竟玩儿才是主要的嘛。”

    吴叙朝叶远溪感激地笑了笑。

    “那就来看看行李吧。”程悦见几个小伙子飞快就定好了,笑着站起来,“按道理来说收拾好了就不能换了,但看看要是还缺什么,我们可以等路上再添置。”

    第一期录制大家都不熟悉,之前还出过一次糟糕的意外,所以这次出发之前还是要好好准备的好。

    节目组发的丑土丑土的箱子被一字排开,大家纷纷打开自己的箱子,倒过去平摊过来。

    别人都是打开的,就叶远溪那个箱子是炸开的。

    砰得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叶远溪抱着自己箱子的另外半边防止它倒到余枫乔手上,对着镜头干笑着。

    “放得东西多了点儿…多了点儿…多了点儿。”叶远溪抱着自己的箱子,鸭子步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摊开。

    自然,所有人就先往他那儿看了。

    叶远溪刚觉得自己这个三十八线咖是不是太会抢镜头了,就发现那边余枫乔自觉自发地把自己的箱子也给挪过来了。

    这样一来,一组的一起看就没什么不对了。

    只不过刚绕开了个坑,叶远溪就发现自己跌进了个更大的。

    都不用节目组p后期,叶远溪都觉得自己天灵盖正中已经开始引雷。

    用的都是一样的箱子,半边放衣物,半边其他物件。

    因为录节目的时间并不太长的缘故,余枫乔除了身上穿的外套外,箱子里只塞了一件轻便的外套,其余的都是些很简单的衣物。为了让迷妹们更方便地get到同款,上前来负责翻箱子的编导红着脸把所有t恤都抖了出来,却发现里头款式基本相同,牌子也都是最普通的。

    而另外半边,带着的东西也很简洁,一个灰色的洗漱包,一个相机包,一个医用急救包,一双同色系的拖鞋。

    没…没了。

    怀抱着小叶杂货店的叶远溪在这个时刻找到了节目组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余枫乔双拼的原因了。

    小学古诗词赏析关键手法反衬,叶远溪还是了解得很透彻的。

    什么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中高考语文都是全市最高分的奚远先生觉得节目组这是红果果的欺诈。

    还友谊呢,友谊你个大南瓜!

    这不就是用我的不堪侧面烘托出了余老师的高大潇洒,着重强调了余先生不仅英俊无匹还能把自己的生活收拾得井井有条,表达了导演组对余老师的仰慕喜爱之情么。

    妈的。

    认命地打开了自己的小叶杂货店,叶远溪在旁边蹲成了标准的民工蹲,看着编导小jiejie一边笑一边翻箱子,自己还得在旁边负责解说。

    叶远溪带的衣服也不多,两件防风外套,剩下的就是普通的连帽卫衣,叠得好好的塞在一边,和余枫乔的箱子倒还是能比上一比。只不过另一边……

    “这是西瓜霜…草原上要吃烤全羊啊会上火的!”

    “这是云南白药…骑马摔下来了怎么办啊!”

    “晕车贴…”

    “退烧药…胃药…”

    编导憋着笑脸都红了,继续往下翻,拿出一个小盒子:“那这个是什么药啊?”

    “这是悠哈悠哈。”叶远溪满脸无奈,一脸你怎么连这个都没见过的怜悯神态,把几条糖都拿了出来,顺便推出小盒子把糖都倒在手上,给了在场的人一人一颗。

    除了奶糖,叶远溪还带了两个板砖似的充电宝,一个装着满满一兜小零食的抽绳袋子,散落在角落里的甚至还有两幅扑克牌,一本内蒙古自由行的册子。

    都是他在地铁站便利店和机场商店里买的。

    剩下人的箱子和余枫乔的大致都差不多,除了冯岩也带了些小零食之外,其他的一看就是助理整理的工作行囊,和叶远溪这个出来春游的相差甚大。

    “我这是细心。”叶远溪艰难地合上了自己的箱子,絮絮叨叨,“到时候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这个到时候,其实不久之后。

    清点完了所有人的行囊用的时间很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凌晨四点出发,我们也睡不了。”吴叙看了看种,转头问许昌和程悦,“两位老师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许昌笑着说,“我们下午补过觉了,做好熬夜的准备来的。你们程阿姨还煮了茶,等会儿给你们拿过来。”

    “谢谢程阿姨。”旁边的傅琳转头文叶远溪,“远溪你不然把扑克拿出来吧,我们来打几局牌。”

    原本正躲在角落里揉眼睛的叶远溪闻言立马笑了,乐颠颠地跑去角落里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扑克还是桌游啊?”

    “扑克就行。”傅琅坐在地毯上,撑着下巴。

    把扑克递给傅琅,叶远溪就自动退出了竞争队伍。他从小没玩牌这方面天分,也没什么兴趣,原先同事教过他很多次他也硬是没学会,每次都乐呵呵地坐在旁边嗑瓜子儿。

    而可怜的外籍人士余枫乔直接就被排除出队伍,剩下的六个人招呼着黑白配,配完就乐呵地各自盘腿坐在了地上,开了两局斗地主。

    大家似乎都是熟手,撸起袖子就开始叫地主,押的还是从叶远溪那儿抢来的糖。

    “想吃杏仁儿么。”叶远溪拿着一包杏仁,直接坐到了飘窗上。

    原本单腿撑着靠做在一边的余枫乔笑着点了点头,从叶远溪摊开的手掌里拿了一颗剥开:“接下来几天,还请多指教了。”

    余枫乔侧着身,高挺的鼻梁给他的脸侧打上了浓厚的阴影,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宛如星辰。

    叶远溪剥开杏仁往嘴里一扔,笑弯了眼睛,冲着余枫乔浪子似的挑了挑眉,澄澈的眼神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好说。”

    让你见识见识你偶像的厉害。

    第11章 离余老师远点

    “你上来坐着吧。”叶远溪往里头收了收腿,“等会儿你还要开车呢。”

    刚他们这一车以傅琅为主导,撺了个小会,制定了一下大草原浪奔计划。

    余老师非常乖巧地举手说他向来觉少,凌晨的车适合他来开。

    但讲道义如叶远溪,总觉得这孩子这段时间弄成这样估计又“奚远死了”这么个影响在,想了想就说,开车还是得醒着一个人陪着好。

    几个人一琢磨,就制定了个轮班表,第一个司机就是余枫乔,副驾驶的叶远溪负责三陪。

    陪吃陪聊配…不睡觉。

    从旁边沙发靠背上扒拉下来一条小毯子,叶远溪递给旁边的余枫乔,示意他躺下:“睡会儿。”

    有前辈在熬夜,去床上躺着不合礼数,叶远溪就想让余枫乔在飘窗上偷摸着将就靠会儿。

    阔气的节目组给订的酒店套间非常大,飘窗足够三个人横着躺。叶远溪虽然个子高,但占地面积也不太大,抱着自己的杏仁儿往旁边挪了挪,给余枫乔空出老大一片地。

    余枫乔有些惊讶,但想到一路上叶远溪都是这样温和贴心的态度,随即也就点了点头。

    拿着毯子半靠着玻璃窗,余枫乔半阖着眼,静静听着旁边的叶远溪小声剥杏仁的动静。

    他是从奚远自杀那天开始失眠的。

    整晚整晚,睁眼闭眼全是那个人背靠着邮轮的栏杆,面朝着天空笑的样子。

    身后是海,身前是天。

    他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悸动,辗转反侧斟酌了一夜的措辞,几乎是颤抖着给奚远写了一张简短的明信片。

    余枫乔写着一手从小练到大,完全够级别出字帖的花体,在哪天晚上却写废了一打明信片。

    庆幸的是,奚远的回信没有让他等太久。

    他在里头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在甲板上见过你几次。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像极了风雨时候海天相接的远空。

    余枫乔觉得,收到信的那一刻,是他可以喜悦着回味一世的绮梦。

    但那个人,现在也只可能出现在梦里了。

    睁开眼睛,余枫乔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攥上了毯子的一角。他下意识地松开,看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浅驼色的毯子,很浅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叶远溪正嘀嘀咕咕哼着小曲儿动作轻巧地吃零食,看见余枫乔睁开眼睛的时候飞快把自己跟前的壳儿一揽,抱歉地笑了笑:“吵到你了?我去看他们打牌去。”

    “没有。”余枫乔赶紧抬手示意他不用离开,“我原本就睡的很少,没关系的。”

    “诶哟你们年…”刚想训斥这些不好好作息时刻准备猝死的年轻人,叶远溪的舌头却突然打了个结,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拗回这个话头来,“你们工作肯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