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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说完冲着楼下唐明玉道:“玉玉你快上来,别磨磨蹭蹭的,你妍jiejie刚还找你呢,叫你跟着我们,偏要乱跑。”

    第34章

    “姐……”唐明玉撒娇似的跺了跺脚, “我这不是许久都没有见到惠儿了吗?”

    这下众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了, 也听明白她们跟杨家关系亲厚了。meimei受了为难, jiejie只做到这样也算够客气了。唐明玉看她姐十分霸气的模样,也不想认怂,顺着台阶就往上走,好在楼梯还算宽敞,倒也不至于就没有空隙。

    其实按唐明月以往的性子, 她是不想跟韩芷柔对上的。虽说她如今是县主, 可是她爹的官职可跟韩来明不在一个层次上。只是没办法,她便是当缩头乌龟, 韩家也不会善待她们, 所以何必呢?又不是她自己要惹事。

    杨乐妍一直忙着招呼人,无暇分身将所有人都照顾妥帖, 等唐明玉上了楼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杨乐妍觉得唐明玉受了委屈,还好一番自责。倒是唐明玉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妍jiejie无妨的,我可是连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我姐可霸气了呢!”

    “去把玉meimei爱吃的核桃酥端点过来。”杨乐妍吩咐身边的丫鬟,果真唐明玉一听就笑了,给她吃的最好了, 她就是爱吃。

    唐明月看着meimei纤细的身子,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嘱咐她少吃点, 别吃撑了,省得胃又要难受。

    “知道了。”唐明玉乖乖应下,她觉得身边那些姑娘看着都挺漂亮可亲的,可是并不好相处,她还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好。

    “我哥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我娘还让我帮忙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呢,我先时听说有人要撮合我哥跟那韩家姑娘,现在看来可绝对不行。”杨乐妍一得空,就开始跟唐明月说悄悄话。

    呃,撮合杨俊瑾跟韩芷柔,是觉得他们俩年纪都挺大了吗?不然以韩家跟杨家的关系,大抵是不会结亲的。

    唐明月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一笑,杨乐妍便问她怎么了,唐明月摇摇头后敛了笑容,“左右伯母又没有这样的心思,你怕什么?”说罢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她若真做了你嫂子,天天叫你行礼可如何是好?”

    杨乐妍倒顺着唐明月笑闹起来,“这个你放心,等我出嫁,姨母怎么也要给我求个爵位的,到时候就不用行礼了。”

    两个人说着嘻嘻哈哈笑起来,唐明月这才想起来当今皇后便是杨乐妍嫡嫡亲的姨母,韩芷柔脑子要是没坏掉的话,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敢为难杨乐妍。

    想着想着便想起了聂恒宗,唐明月脸上有一丝失落,她已经许久没有宗哥哥的消息了。

    一下就没了心情,唐明月任杨乐妍拉着她介绍给相熟的朋友,妥当的应酬着所有人,可是心却好似已经飞去了千里之外的南地。

    韩芷柔自觉被唐明月下了面子,记恨在心。下楼之后就使人去与韩夫人说,她不舒服要先回家了。韩夫人到底不是任性的小女孩儿,只嘱咐下人好生伺候着闺女回家,她则继续留下来。

    姑娘这头没了韩芷柔这个挑刺的,旁人碍于唐明月跟杨乐妍的身份,也并没有人当面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至于背后会不会说嘴,唐明月就不知道了,左右她也不关心这些事。

    一场赏花宴办得热热闹闹,姚氏成功将吴氏介绍给了京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们,也在女儿的提示下,相中了两家姑娘。

    赏花宴过后,唐明月接到姚皇后懿旨,让她入宫觐见。

    唐明月得封县主,按规矩是要进宫谢恩的。只是她接到圣旨时尚在全州,进京之后姚皇后又一直不得空,这才迟迟未能入宫。

    吴氏三品淑人的诰命还没下来,照理不能同唐明月一起入宫,可是姚皇后言明要见见吴氏,于是母女俩便一同准备起来。姚氏还遣了家中的教养嬷嬷来教导母女两人宫中的规矩,免得她们失了礼数。

    入宫这一日天有些阴,唐明月临上马车前还抬头看看天,她觉得心跳得有些厉害,惶惶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她不曾散去。

    香儿看出了她的紧张,还在她耳边安慰,“姑娘没事的,皇后娘娘看在妍姑娘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姑娘的,您规矩学得不错,有什么好怕的呢!”

    唐明月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才渐渐稳下心神,“我知道了,没事儿,我刚刚就是有些心慌,现在已经好多了。”

    吴氏也从没进过宫,心里本就有些害怕,看了女儿的样子不觉更加不安,唐明月反倒安慰起她来,“娘,我真的不是害怕,您可别被我影响了。咱们多听少说,总不会错的,妍meimei待您那样好,定然早就跟娘娘说了一箩筐您的好话了。”

    “你说的是,娘娘是母仪天下之人,定然最为宽和不过了。”吴氏握着女儿的手,看着下人将马车门关上,想起自己三十年的人生,真的好似梦一般,她竟然成为了一个可以入宫见皇后的官家夫人,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唐家的马车行至宫门口,碰到了安国公府的马车。原来是姚皇后怕吴氏跟唐明月拘谨,特地找了姚氏母女来作陪。

    马车到宫门口就不能再往里走了,姚皇后叫自己宫里的大太监谢成等在宫门处,一路将几人带到鸾凤宫。

    姚皇后果真很宽和,一直笑意盈盈的同吴氏母女说话,将准备好的礼物赏赐给了唐明月之后,便叫自己的女儿九公主带着唐明月和杨乐妍去御花园玩了。

    九公主跟杨乐妍同岁,也是十四,爱说爱笑,性子十分讨喜,没一会儿便同唐明月玩到一处了。

    几人在御花园转了一圈有点累,九公主便准备带她们到观澜亭坐着歇一会儿。观澜亭建在半山腰上,要上去还要爬几十级的台阶。

    “六哥才从观澜亭出来?”刚走到山脚下,几人便见一锦衣少年从台阶上下来,九公主率先开口,提醒唐明月少年的身份。

    唐明月跟杨乐妍一起给六皇子行礼,“见过六殿下。”

    聂恒宪点头叫她们免礼。他认识杨乐妍,便将目光挪到了唐明月身上,看似温和的目光里其实带了一丝犀利。

    因为要进宫,唐明月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裙,显得整个人更加端庄典雅。察觉到聂恒宪目光的同时,唐明月也听到了九公主的声音,“六哥,这是新任工部侍郎唐大人的长女。”

    “原来是唐姑娘,与我想象中倒是不太一样,如此羸弱的女子竟能成就大事,实在让许多儿郎汗颜。”聂恒宪一直是众人印象中最关心农事的皇子,见着唐明月说这样几句话,九公主跟杨乐妍都觉得很正常。

    唐明月再一次屈身行礼,“六殿下谬赞了,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聂恒宪给唐明月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听到他的话就更不舒服。她不是这个样子,难道非要满身泥土才对?唐明月一刻都不想站在这里,只想赶快逃离,好在聂恒宪没有再多说,与几人颔首后就离开了。

    几人按原计划上山,一直小心看着脚下的路,自然不知身后走出挺远的聂恒宪回过头,盯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看了许久,目中神色却是晦暗不明。

    九公主带着两人在观澜亭烹茶吃点心,别有一番滋味。直到时辰差不多了,几人才起身回鸾凤宫。

    中午姚皇后赐膳,姚氏母女同吴氏母女一起留下用膳。用罢午膳后,众人便要离宫回家,此时忽然一个小内监急急跑进宫门,跪到了地上。

    姚皇后不禁皱了皱眉头,没理那小内监,只叫贴身宫女送几个人出门。唐明月前脚刚迈出殿门,便隐约听到了姚皇后的声音,“你说宗儿他怎么了?”

    唐明月闻言腿一软,险些跌到地上,还是杨乐妍及时扶了她一把,“月jiejie你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姚氏与吴氏回头看,唐明月已经站起来了,她勉强打起精神来,“没事儿,许是之前坐久了,腿有些麻。”

    两人见没事,便回过头继续说话,唐明月抬头看看天,果真比早上出门时更加阴沉了,唐明月的心此时也阴沉下来,她知道皇后娘娘口中的宗儿,就是她的宗哥哥。

    杨乐妍小心看着身边的唐明月。姚皇后的话,走在前面的姚氏跟吴氏可能没听到,可是她却听得真切。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宗表哥就是在唐家,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很不简单。

    她像窥探到了别人的秘密一样,小心看护着唐明月让她不要再摔倒,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一路浑浑噩噩回到家里,一到自己的房间,唐明月便将香儿叫到一旁,“我知道你是宗哥哥的人,现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唐明月从没有如此急切和严肃过,香儿心神一凛,也不管这任务对自己多艰难,点头应了,“姑娘,我一定尽快给您查到。”

    第35章

    等待让日夜都变得更长。

    唐明月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那个小内监焦急不安的神色。姚皇后身边的人, 若不是遇到了危急之事, 如何能那般不懂规矩直直就奔进殿门去?

    越想越害怕,唐明月手里紧紧攥着聂恒宗送给她的玉佩,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将人牢牢抓住一般。虽说平乱一事胜局已定,可是人不回来,说什么都是不作数的。

    好在第二日香儿就得了消息。

    南方蚊虫多, 又多半带毒。夏日里聂恒宗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初始只是患处痛痒,抹了止痒的膏药也就好了, 可却反反复复去不了根。随行的太医跟当地的郎中都瞧过, 却是没人能判断出是被何物所伤,自然也就瞧不出病因所在。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新年前后,聂恒宗开始时常头晕,一直到前些日子,大军胜局已定时,聂恒宗便陷入了昏迷。

    随行的人都吓坏了,只因聂恒宗曾经在坠马后便陷入过昏迷。太医一番诊断还是因着那毒虫的毒性未消所致,下人们便忙着将人往京城送,好让太医院的太医再好好瞧瞧。

    香儿算算日子, 想来也快到了。

    “人昏迷着,不是不能挪动吗,为何不叫太医过去给宗哥哥诊治?如今把人弄回来, 若是路上伤到了如何是好。”唐明月语气十分不好,香儿便垂了头,小声说道:“殿下不是头部受伤,想来无妨吧!”

    唐明月已在香儿说话的功夫跑出了门,直奔吴氏的正院。

    聂恒宗就快到京城了,可是唐明月却一刻都不想等了,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人才行,若不亲眼看看,她担心也要担心死了。

    吴氏知道女儿与聂恒宗关系好,可是却觉得唐明月的要求并不妥当,不过是犹豫的空儿,唐明月已经开始哭着求她,“娘,你知道孙郎中很厉害,我就想带他去看看,宗哥哥平乱是为了大昭子民,如今他有事了,我不能眼看着他如此。”

    “罢了,你要去娘便让人给你准备马车,多带些人,路上小心。”吴氏到底拗不过女儿,看着唐明月匆匆忙忙出门,吴氏眉头紧锁。她想起聂恒宗的两年之约,若到时候真的求不来那赐婚圣旨,她真怕自己的女儿会做傻事。

    不管是与人为妾还是另嫁他人,都非上选。吴氏第一次,开始cao心起唐明月的婚事来。

    心急火燎的唐明月如何还能想起她娘的那些担忧,上了马车就去找孙郎中了。

    孙郎中因为接种牛痘一事早已摆脱了当年的坏名声,加上他医术好,隐隐已有神医的名头传出去。唐明月入京之前,也请他一同来京城,希望他接种牛痘的事业可以越做越广,尽量减少天花带给人们的伤害。

    因为孙郎中在京城没有宅子,一直住在唐家又不方便,唐明月便同吴氏商量将唐家以前的宅子借给孙郎中暂住,吴氏自然应了。

    唐明月到的时候,孙郎中正巧在家,听了唐明月的话二话不说就收拾了自己的药箱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行,走了两天,直到傍晚才找到聂恒宗暂时休息的地方。

    常顺一直随行照料聂恒宗起居,听旁人说唐明月带了郎中找来,面上先是一惊,后才赶紧将人迎到院子里,“您怎么来了,这地方偏,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

    “我想见宗哥哥,你快带我去好不好。”唐明月说罢还拉过孙郎中给常顺看,“这是我带来的神医,他很厉害,你让他给宗哥哥诊治一下,说不得就治好了呢!”

    天色渐暗,正是春末时节,和风微暖,常顺的心却是一时冷一时热,交替着煎熬他,若是叫殿下知道唐姑娘到这里来了,会不会打断他的狗腿。常顺焦心不已,好一会儿没说话。

    聂恒宗跑到全州放荷花灯那一日,常顺是没跟着的。唐明月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常顺的身份,想着这里他大抵是能做主的,见他不吭声,只得又问了句,“不行吗?”

    “姑娘随我来吧!”常顺无法,只得领着唐明月往聂恒宗住的屋子里去,边走边在心中想:若是叫他知道哪个兔崽子把这事告诉给唐姑娘知晓,他决不轻饶。

    常顺领着唐明月一路行至聂恒宗门前,在门口处停住对唐明月说:“姑娘且先在这里等一等,奴才先进去看看殿下是什么情形,再请姑娘进去如何?”

    唐明月点点头,同意了常顺的建议 ,常顺推门进去,随后便关上了屋门。唐明月也就没看清屋内的情形。若是看到了定会奇怪,因为屋子里的聂恒宗根本就没有昏迷,而是坐在床边看书。

    一溜小跑到聂恒宗身边,常顺这才附在聂恒宗耳边将唐明月来了的事说出来,聂恒宗听后脸色也是一变,却很快镇定下来,“去请月儿进来吧,那郎中先不必进来。”

    “都是奴才的错,竟叫唐姑娘这时候以身涉险了。”常顺有些自责,聂恒宗却摇摇头,“我们本就是刻意将消息放出去,月儿知道了也不奇怪。”

    常顺的心这才好受一点,躬身出去请唐明月,聂恒宗却又低声嘱咐,“叫咱们的人务必警醒着,连月儿都找来了,没道理他还能继续等下去。”

    唐明月一进门,便放低了声音,可是步子却不慢,很快就进了内室。一见聂恒宗正站在那里笑咪咪看着自己,唐明月便愣在了当地,随后却不想其它,扑到聂恒宗怀里,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流着眼泪道:“宗哥哥,你吓死我了。”

    满满都是委屈与后怕。

    聂恒宗轻轻拍着怀里的人,柔声安慰着,“都是宗哥哥不好,叫月儿担心了。”

    “你没事了是不是?”唐明月嘴上虽然这样问,可还是觉得不对,好像这一切都是个阴谋一样。

    唐明月没有离开聂恒宗的怀抱,她仰着脸,眼角还带着泪痕,粉嘟嘟的唇瓣就在聂恒宗眼前,聂恒宗想也不想,便低头覆上了唐明月的唇。

    滑滑的,嫩嫩的,触感十分美好,唐明月的脑子忽然“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坍塌了一般。她回过神来,有些着急的抽离了聂恒宗的怀抱。

    薄唇和怀抱忽然一凉,聂恒宗睁开眼睛,便见唐明月站在一旁,脸红得好似起了火一般。

    “宗哥哥,我……”唐明月一时语塞,她想解释她不是嫌弃聂恒宗,不是拒绝他的心意,她只是十分害羞,可是张开嘴只剩不好意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唐明月有些懊恼,明明在梦里已经见到许多人这样亲亲了,可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会不好意思。如今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总怕这样,聂恒宗会生她的气。

    “月儿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古怪?”聂恒宗看出了唐明月的窘迫,贴心的换了话题,果真就吸引了唐明月的注意力。

    话题转换的好快。

    唐明月不吭声,眨巴着大眼睛看聂恒宗,一副等着听的表情。

    “我并没有昏迷过,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我不知你从何处听了这件事,但我本意并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南地不与你联系,也是怕你被人盯上。”聂恒宗简短几句,便将事情说个大概。

    唐明月掩不住心中的惊讶,“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

    聂恒宗点点头,他的眼睛看着北方,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京城里的皇宫,看到了那把人人渴盼的龙椅,“位子只有一个,想坐上去必然要付出代价。”

    天家无兄弟。这句话用在如今的聂家,实在是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