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它是自己逃离巫师界后唯一保有的祖父留给自己的东西，她舍不得。 想到这里，艾琳突然闪了一下神——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在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角落，还埋藏着对祖父的思念，对魔法界的渴望吗？ 艾琳用力地眨了眨湿润的双眼，避免被精明的祖父发现自己的异状。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伊恩说起那些她决定坦白的事情。 艾琳自认即便历经两世，她的眼光谋略也永远达不到祖父的高度，有些事，祖父知道比不知道要好得多、 比如说，魔法界的趋势，黑与白的碰撞，以及，普林斯的未来。 艾琳有办法令伊恩相信她的话，而不是认为她中了夺魂咒，她想，如果是伊恩，他一定能做出合适的布局策划，绝不会让家族陷入危机。 比如今的她能做的更多，更好。 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 等到两人离开普林斯家的金库，妖精拉环又带着他们去了艾琳的小金库。这个金库比起之前的那个来就逊色多了，面积小不说，里面也只有小小一堆金加隆，粗摸估计绝不超过一百个，还有零星几颗银西可以及一堆铜纳特…… 艾琳：“……”我好穷。 “一个都不拿？”伊恩有些惊讶地看着空手出来的艾琳——尽管普林斯家如今已不复往日辉煌，也不提倡铺张浪费，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些零用钱还是算得上充裕的——或许比不上其他的贵族家孩子，却也不至于让小普林斯们苛待自己——要知道，贵族课程里还有专门教导小贵族们应该如何享受生活的课程呢！ 艾琳难得拧巴了一下，“我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呀！”相比把加隆花在贵族们附庸风雅的地方，她更喜欢让它们闪亮亮的堆在金库里。再者，100加隆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或许她还可以能做点小投资，赚出更多金币？——前世刚嫁给斯内普时，他们的家庭状况还不错，她用多余的家用学着去投资股票还倒腾了点私房钱，只是后来公司破产，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抵债，她的时间都耗在赚取家用和照顾儿子身上了，什么股票啊债券啊都没心思打理了，然而日子依然越过越差……想到这里，艾琳眼神一黯，但马上又亮了起来：这一世不一样了，一切都还没发生呢！ 伊恩看到小孙女亮晶晶的大眼，又想起她那亮闪闪的小癖好，呵呵一笑没再多说。 乘小车往回走的时候，艾琳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带着侥幸去和拉环搭话，“我们能走得慢点吗？” “只有一种速度。”拉环说。 又一阵狂暴的小车旅程之后，他们就站在了古灵阁门外一片阳光灿烂的景象中。 “祖父，接下来要去哪里？” “魔药商店，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翻倒巷。” “翻倒巷？”翻倒巷啊……真是久违的地方。 “对，翻倒巷，那个可以换来金钱、荣耀、人命的地方，只要你足够强大。” 就这样说着话，祖孙俩顺着鹅卵石路走到尽头，钻过一道拱门和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伊恩从戒指里拿出两件黑色斗篷，待两人穿好之后，就一起进入了充满了血腥暴力，黑巫师云集的翻倒巷。 在这里，一切看实力，伊恩·普林斯的实力无法和数百年前的普林斯族人相比，但在如今的魔法界其实并不算低，一路走来，他的魔压令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也不禁心生退意，伊恩平静的牵着艾琳的手走到翻倒巷深处的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眼神偶尔锐利的刺向隐藏在阴影处暗中窥视着他们的黑巫师们。 艾琳安静的跟在祖父身边，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翻倒巷，上一世，乖戾的她背着伊恩来这里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尤其是婚变后几年，酗酒的斯内普暴力抢夺家用，作为母亲的她总不能眼看儿子饿死，只能偷摸着做些魔药，不敢回去家里的店铺，只能去翻倒巷找销路，她还记得就在十几米远的拐角，就是她前世常常打交道的魔药代售商店，名字也很简单，“poison”，只有这家店敢在代售代购的目录中写满违禁魔药——就连同在翻倒巷的普林斯魔药商店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当初艾琳一直以为“poison”是魔法部暗中的产业，直到voldemort全面崛起，接手了“poison”，她才知道，“poison”原来是比普林斯家还要古老的纯血贵族，赫普兹巴家的产业。 博金博克黑魔法商里阴暗神秘，带着隐晦不明的暧昧，店铺的老板并没有像其他商店一样站在柜台旁边候着客人，他只会在认为合适的客人上门的时候现身。 “尊贵的先生，有什么是老博金可以帮助你的吗？”老博金擦着他的老花眼镜，掀起柜台后的帘子，走了进来。 “上次说的东西，现在有了吗？”伊恩并不耐烦和他打花腔，掀开兜帽开门见山的问道，对一旁艾琳投来的好奇目光视若无睹，但也没有刻意遮掩的意思。 “哦，您说那件东西……”老博金认真的看了普林斯先生一眼，而后慢吞吞的戴上眼镜，又把擦眼镜的绒布折好放进上衣口袋后，才接着说，“有是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伊恩的语气虽然还是不怎么耐烦，但细听之下却能察觉出那丝欣喜。 “量很少，而且对方的要价也很高。”老博金转身从柜台后靠墙的柜子上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放在伊恩的面前。“很难弄到的东西——很少见——相当少见的宝物——不是吗？” 伊恩没有多说，直接将一个装满钱的袋子从戒指里拿出来，递给老博金，“数一数。” 老博金掂了掂钱袋，咧出一个满意的笑——艾琳看见他缺了一颗牙齿，“感谢您的慷慨——祝您好运，先生。” 伊恩没有回应，他拿起那个灰色小袋子，拉着艾琳走出了博金博克。 第6章 快倒闭的铺子 站在店门紧闭的魔药店门口，艾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和翻倒巷的店子比起来，对角巷的魔药店简直就是七星级模范商铺！ 破破烂烂的招牌摇摇欲坠地挂在门外，深褐色的楠木大门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吱嘎”的哑叫，布满污渍的厚重帷幕似乎想要阻挡外人的窥视般将整个牢牢地盖在不知多少年没有清理过的窗户上，阴暗的店子里蛛网纵横，墙上的壁画因受岁月的侵袭，早已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天花板上悬挂着各种禽类奇怪的爪子，几排长架子上凌乱的堆积着各种魔药材料，地板上堆着黏黏糊糊还在不断蠕动的新鲜苔藓，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这是魔药商店？ 都可以去客串鬼屋了好吗！ 阴森诡异的烛光照耀下，艾琳无视掉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店员，走到柜台前，拿起厚厚的一摞药材清单，随意翻看了几页后，微微撇了撇嘴。 “怎么？有哪里不对吗？”伊恩敏锐的察觉到了艾琳的小动作。 “没有。”艾琳摇了摇头，“只不过，祖父，您不觉得，那清单上的东西太过杂乱了吗？我很怀疑来到这里的顾客是不是都有看完这份清单。” “哦？”伊恩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们的魔药商店才会日渐衰败。”艾琳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们不能指望每一个前来购买魔药或者材料的都是b级以上的药剂师。很多人不懂魔药的真谛，他们甚至会把草乌头和舟形乌头弄混！清单上的内容杂乱无章，他们很有可能放弃仔细的阅读清单，很大一部分人有可能会因为未看完清单而认为店里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从而转向别的商店，长此以往，我们的客户不是都流失了吗？” “哦哦，是的，你说得没错，”伊恩惊讶的看了小孙女一眼，拿过清单翻了翻，随即颇有兴致地又看回艾琳，“那么，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小公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艾琳想到上一世她曾见过的普通人的药店，洁净明亮的窗户，一目了然的清单，井然有序的货架，专业称职的店员，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斟酌着说，“首先，我们应该分门别类的做好目录，让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知道，哪些魔药库存不足，而哪些又还有存货，并且在旁边标注上价格，当然，对于我们想要收购的魔药和材料，也要有相应的目录和价格，但是，出售和收购的清单必须分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部混在一起。” “恩，恩，”伊恩面色柔和，“还有呢？” “恩……”艾琳继续道，“其次就是，魔药材料的药性都是很敏感的，随意的四处堆放，短时间里或许对于材料本身的药性没有影响，但长久下去，就会沾染上其他材料的挥发在空气里的气味，或多或少会对魔药熬制造成不便，就像我们不能指望每一个前来购买魔药或者材料的都是b级以上的药剂师一样，我们也不能指望所有购买了材料的人回去后能正确处理掉材料上残留的不属于它的气味。所以，我们应该把它们严密的封好，并且分开存放，喜欢阳光的，我们可以将它放在阳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适合潮湿阴暗环境的，我们可以将它放在，让我想想……恩，或许，可以放在鱼缸周围？” “说得不错。”伊恩摸了摸他修建得十分整齐的胡子，闪闪的目光显示着他不算平静的内心。 可惜一心沉浸在思索中的艾琳没有发现，还在滔滔不绝，“最后，这里的环境，是在是太差了——如果我是顾客，我不会想要进到这里来，”艾琳摇了摇头，“哪怕是翻倒巷，顾客也是商人的上……梅林。” 说着，她走上前去，用力地一把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屋子，“翻倒巷是黑巫师聚集的地方，区区一个窗帘能挡住他们的视线？整洁的环境才能让人心情愉悦，无论他是白巫师，还是黑巫师！” 伊恩思考了一下，觉得艾琳说得很有道理，当即把店员叫过来，如此这般指示了一番。其实，这里在伊恩刚接手时还是很整洁的，但伊恩不太管铺子里的事，又醉心研究，店员见主人家不管不理，加上又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慢慢的，也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要艾琳说，这也怪祖先们留下的财物太多，不然后辈们也不会因为没有生活的压力而渐渐不事生产。 不过，祖父的话，还是让他享福吧，他喜欢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重生一次，她希望能让自己的亲人都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魔法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方便的，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店里就大变样了。 太阳的光线照射在宽大的玻璃上，像是撒上了一层金子的粉末，将大半个商店照得通明明亮。入门的左手边是柜台，右手则是两块巨大的黑板，一块写着还有存货的魔药、材料与它们的数量及价格，另一块写着想要收购的魔药和材料的讯息。 店门的正前方是十几排摆放得整齐有序的货架，各种喜光好热的材料被分装在不同的盒子里，用特制的挡板隔离开来，每个盒子上都对材料名称和药性进行了详细的标注。 商店的后半部分用特制的帷幕隔开，光线变得晦暗幽深，但并不脏乱，依旧是整齐的货架，上面摆放着贪暗喜阴的材料，上方悬挂着一盏小小的魔法灯，散发着白银似的柔和的光，让客人能看清贴在盒身上的标注。 伊恩踱着步子，在店里走来走去，不时挥动魔杖，给店里的陈设或环境锦上添花。 看得出来，他本人对这种改变也满意极了。 艾琳趁热打铁，撺掇着伊恩又回到位于对角巷的“普林斯魔药商店”。 看过翻倒巷的店铺，再看对角巷，那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堆砌得参差不齐的石墙——一定是不对称的美！ 大半个世纪前的装修风格与家具——绝对是沉淀的辉煌历史！ 缺了半个角的招牌——或许是英雄末路的悲壮？ 至于那好似垃圾堆的刺鼻味道——恩，肯定是她太大惊小怪了！哪家魔药店没怪味呢？！ 推门而入，店员清脆的招呼声就随影而至，“您好，请问有什么，啊，店长先生？！” ——看看这热情周到的服务！ 艾琳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难怪破成这样还没有倒闭！ “下午好，弗兰克。”伊恩和蔼的点头，“最近还好吗？” “啊，是的，”弗兰克·梅森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没多久，尚且没有沾染上生意人惯有的世故与圆滑，只见他略带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生意不算太好，实在非常抱歉。” “没事，不用介意，你做得很好。”伊恩亲切的笑容让腼腆的大男孩涨红了脸，他探头打量着伊恩身后正在翻阅商品清单的艾琳，表情既惊讶又好奇，“这位……就是普林斯小姐吗？” 怨不得他如此这般，艾琳毕竟年幼，先前的性格又十分内向腼腆，加上普林斯家如今就这一根独苗，伊恩宝贝得很，因此很少带她出门，即便弗兰克作为普林斯家的雇员，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艾琳微微颔首，拎起裙子对他行了一个屈膝礼，“您好，梅森先生。您是个负责的店员。” “这都是我该做的。”弗兰克·梅森忙不迭的摆手摇头，似乎有些紧张，“叫我弗兰克就可以，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会，弗兰克。”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伊恩已经亲自动手对店内布设进行了整改。 弗兰克·梅森惶惶的立在一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普林斯先生会突然对店里进行大刀阔斧的动作，难道是对他的工作不满意？他会被辞退吗？来到这家店里打工，不仅是因为普林斯家的好待遇，更因为他喜欢魔药，喜欢和它们在一起的感觉——他坚信魔药材料也是有生命的，普林斯家的材料种类是最齐全的，这是他选择这里最重要的原因。 艾琳注意到了弗兰克的不安，将他拉到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什么，就见弗兰克一脸喜色的忙前忙后去了。伊恩见状，只迟疑了一瞬，就相当干脆地大手一挥，将普林斯家的产业全部扔给了艾琳，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能力，那就多做一些吧，反正普林斯家早晚也是艾琳的不是吗？——他已经将“艾琳才四岁”这个情况完全抛诸脑后。 我的孙女就是这么天赋异禀！棒棒哒！ …… 几个小时后，艾琳坐在普林斯庄园的书房里，大力翻阅着厚厚的一堆账本，郁闷得几乎要吐血。她早就知道普林斯家的情况不好，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除了刚才去过的两家魔药店还在盈利，余下的其他产业要么是在亏损中，要么已经成了坏账资产。 是整顿？还是干脆关闭？ 艾琳想，这大概是她两辈子以来，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了第一条评论好高兴～哎嘿嘿～ 第7章 我要去上学 这一天，天气晴朗，伊恩老先生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得让人晕眩——夭寿啦我的小天使被麻瓜迷惑啦！ “我假使我没有听错，”伊恩迟疑着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去读麻瓜的学校？” “是普通人的学校，”艾琳纠正，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恩，我记得四岁的话……应该是幼儿园？” 伊恩，“……” “不行。”伊恩想也不想地拒绝，“你可是巫师！怎么能去那种没用的地方读书？” “您看了我最近给您的书籍了吗？”艾琳没用反驳，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您有认真阅读吗？” 伊恩老脸一红，最近他在试图改良昏睡药剂，那天小孙女儿给自己递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好多乱七八糟的书，什么《厚黑学》、《经济学概论》、《武器研究》……还有一本《欧洲近代史》，而且还是不会动的麻瓜书！他哪有那个梅林时间去读麻瓜的书！ “祖父，我建议您好好看看，”艾琳很诚恳地说，“他们，我是说普通人，他们真的和我们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