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离别之宴
杨昭七时不时抬头看看村口方向，生怕甄义谦真的走了。 “七哥，你要去哪里？”玉儿面露几分忐忑。 “我要去修行了。” “那……那玉儿呢？也去吗？”玉儿咬咬下唇。 杨昭七看看她，是啊，玉儿怎么办。 正寻思间，身后有人说话，“你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她惊讶地转过身，“甄……甄大师，您想好啦？同意啦？答应了？允许啦？！” 甄义谦拿起酒葫芦抿了一口，“说了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杨昭七高兴地跳了起来，抱住他的手臂摇晃，“太好啦！多谢师父！” 甄义谦皱皱眉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嫌恶推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什么样子。” 杨昭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些女儿家了，忙缩手，对着甄义谦的背影吐舌。 这边杨昭七高兴得心里开了花，那边玉儿等一干人像蔫了的白菜。 “玉儿也要跟去吧？”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杨昭七。 站在一旁的林青听到玉儿说要跟去，心里一紧，脸瞬间绷了起来。 林青的表情，杨昭七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玉儿……你不能去，以后的日子我要四海为家，各地云游了。将要面对的危险是无法预量的……”杨昭七微微落寞地低下头，好不容易有了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有了家人一样的人，现在又要分离了吗……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甄义谦挑眉，四海为家、云游四方？怎么他都不知道有这种事呢。 其他人纷纷围了上去，哭哭啼啼的，又是拉她手臂，又是扯她衣服。 “七哥要走了吗？” “七哥……呜呜呜，七哥不要走嘛。我们还要和七哥玩，要七哥带好吃的回来。” 杨昭七蹲下身子摸着孩子们的头。 “乖，就算七哥走了。以后你们还是会有好吃的。青哥已经有活干能赚钱了，大虎、马杆的工作我也安排好了，还是王府上的杂工呢。已经跟府上的主子打过招呼，只要大虎、马杆三日后去报道就好。” 大虎和马杆听了以后，肩膀微微抽搐，鼻子里酸酸的，七哥，对他们可真好。 村长早有预感，乞儿村不会是杨昭七的归宿，他撑着竹杖站到人前，“好了，大家别哭了。小七离开了乞儿村反而更能出人头地，我们应当为他庆贺、祝福才是。今晚，就设一道宴吧，作为欢送和感谢小七的宴。” 大伙眼泪巴巴地看着村长，心里是满满的无奈。 村子里头一回设宴，几乎是倾尽村子里所有的美食才有了那一大桌子的菜。 杨昭七几次三番阻挠，说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用如此多食材，几乎是乞儿村七天的食物了。但是村民不肯，非得呈上。 一大桌子围坐了二三十人。 虽说是欢送和感谢宴，但是气氛却说不出的凝重，毕竟离别在即，虽说相处时间不久，但大家俨然将她看作了家人。 大家都沉默不语。连平时话最多的大虎和马杆也不说话了。 杨昭七举起酒杯，“大家，别这么严肃嘛。以后我还会回来看望村子里的各位的。” 听闻，村长终于举起酒杯，“来，我们祝小七以后混得风风火火，给咱们乞儿村争光！” 听到村长鼓动，终于有了反应：“对！祝七哥未来顺顺利利，前程似锦！” 大家举杯相碰一饮而尽，村长见甄义谦斋坐着不喝酒，向他敬了杯，“大师，不喝吗？” 甄义谦瞅了瞅桌上的酒杯，扬扬手，“这酒，没劲儿。我自己带了。”说罢，他摘下一直别在裤腿上的酒葫芦，咕噜咕噜灌了不少，还有些酒水从嘴角流出。 村长坐在一旁都闻到了酒的浓香，点头称赞：“好酒，味道醇厚，一闻就知道是陈年上品。” 甄义谦撇嘴笑，看着酒席上这一幕温情脉脉的场景有些感慨。再看看冒冒然收的半路徒弟，不知道到时带回去院长会作何反应。他此番作为，破了圣院的规矩不说，圣院可从没试过接收阴命弟子。 但是师命难为，师父如此用心的托梦于他，一定是别有用意。 梅花姨抓住杨昭七的手，语重心长道：“小七，这段日子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大虎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未来，你可要多加小心，神鬼妖物可都是些骇人东西啊。” 杨昭七回握她的手：“梅花姨，您放心，我会的。” 玉儿从吃饭开始就不说话了，眼睛红红的，愣愣地看一看饭碗，又看一看杨昭七。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掉在碗边。 坐她旁边的林青，抬了一半的右手本想拍拍她的背以抚慰，鉴于男女之别，又收了回去。 席间，玉儿默默走到了村口的榕树下。 头顶的月光洋洋洒洒撒在她身上，地上印了个小小的影子。虽说是夏日，但夜间还是有些夹着凉意的风从北边刮来。 玉儿跟着杨昭七有些年头了，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如今，杨昭七说要走，却不带上她……顿时觉得生活失了重心。 “玉儿……”杨昭七一见到她走了出来，就跟了过来。要说村子里，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玉儿了，在徐三家服侍了三年有余，一起逃跑，再一起生活在乞儿村。玉儿对她忠心耿耿，是个好姑娘。 玉儿闻声抹着眼泪转过身，“公……七哥……”本欲脱口而出的公子，还是改成了七哥，因为杨昭七说了，他们俩不必再有那尊卑之分。 是七哥给了她尊严，是七哥告诉她她可以有尊严，是七哥告诉她人与人之间的贵贱分界线可以模糊。 玉儿扑到她怀里，“七哥……呜呜呜……你要走了……玉儿真的想跟你走！” 她们身旁的榕树后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叶躁动。 “玉儿好乖，村子里的人都对你很好，以后也会过得好的，不用再在富人家受指使受白眼了。七哥不论去了哪里，都会在心里想念你的。” “呜呜呜……”玉儿已经泣不成声，心里跟要撕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