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清醒(一更)
一百零九 我总是觉得大,人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他从桌案下面拿出来一个攒盒,里头装着七八样不同的簪子,同我道:“选两三样中意的,剩下的都拿去后院分了吧。” “……是。”我的眉头微微蹙起来,后院儿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分了,是分给谁,丫鬟吗? 将盒子抱在怀里,我如往常一般问道:“你饿不饿?膳房里应该备着糕点,我叫玛瑙给您端一盘来?” “还好,你要是饿了,就拿一盘去。”大人原本正在看书,听我此言,别放下了手中的册子,静静凝视着我:“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讲?”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慌,便不想离开他身边,被看的脸上微微臊热,羞赧道:“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我打扰您了?” “那倒没有。”他对我笑笑,继续忙自己手边的事儿。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小厮端来个食盒,里面放着七八样小巧的点心,每个不过两指宽,一口大小,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看不清脸的小厮说:“这些点心您一会带回去吧,有几样还是咱们家少爷爱吃的。” 我刚想开口问宋燕成喜欢吃的东西与我何干,突然间眼睛瞥到茶面上我自己水中的倒影。 这是我前一世的容貌。 …… …… 咦? 一百一十 带着一身的疲惫,宋大人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便见为他撩开轿帘的王叔一脸的喜色,说道:“方才听后面的后院儿的丫鬟说夫人刚刚醒,大人你回来的可是恰好,快随老奴进去吧!” “夫人醒了?” “正是。” 宋代人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多日以来一直解锁眉头微微松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脚步一转朝后院走去。 一百一十一 苦涩到宛如毒药的药汁一点一点灌入我的喉中,因着伤的是后背,所以我只能趴着盒喝药,不少药液顺着我的嘴角流淌到了枕头上,一片的腥臭之气。 屋里面的丫头见我醒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我听了他们的一句接着一句的絮叨,自己也是惊讶无比:“我居然足足昏了有六日?咳咳……”还没说几句话,我便突然开始咳嗽起来,明明觉得自己精神头还是不错的,然而胃部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将里面的东西顶了出来,哇的一声,我把方才喝下的药液全部都悉数吐在了被子在。 “……这,”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一跳,半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玛瑙确好似习以为常一般迅速招呼人换了一套被褥:“您在这里躺着,不要乱动,奴婢们,这就给您再换一身来。” 他们行动之间难免碰到了我背后的伤口,好像突然间随着我的清醒,伤口也瞬间苏醒一般,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恰在此时,大人从飞檐下面走了进来,喝斥道:“你们在做甚?” 同大人相处了四年有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严厉,不光是身边的小丫头,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挥退众人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欣儿……” “妾身在。”我试图抿唇,对他露出个笑容来,然而实在是太痛了,笑都笑得分外的勉强:“你怎么额头上都是汗呀?快擦一擦,多难受。” 大人定定的看着我神色里满是和梦中冷淡疏离完全不同的温柔缱卷,我的心忽然就定下来了,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掌心,轻声道:“没事了,您别担心。” “……”她将我的手微微举高放在唇边,反正面都亲了亲,随后将我的手摊开,捂在他的脸上,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总算是醒了。” 明明我是一点都不难过的,然而看到大人这般神情,不知为何,心中已忽然起漫天的苦涩来。 有些事情只有过去了,才会慢慢的回过味来,如果是此时有人说,要你拿你的命去换大人的命,我或许想都不会想便会拒绝,然而在当时的那种紧张的情况,我却直接冲了出去,甚至都没有考虑就算大人日后成为宰相,但我也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在此命亡。 直到现在,我都不甚清楚,为何当时会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只是在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了某一次清晨醒来,他躺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着我眼里满是我两辈子求而不得的温柔安定。 懒懒道:“夫人你长的真好看,如若凝脂,貌若春花。” “……” 春花是京都里出了名的丑女,是前朝乐师之女,因为实在是太难看了,嫁不出去,最后绞了头发做姑子。 府里面的小姐要是不听话,教养嬷嬷便会吓唬她说长的和春花一模一样,小孩子一般就不敢再任性了。 大人的京都也是来了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知春花之典故?分明就是在打趣我。 我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捶打一下,拽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茧,不搭理他了。 大人在我身后哈哈大笑,连人带被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就是, 不想让他在我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见。 一百一十二 宋三爷是活脱脱被饿醒的,他昨日的酒着实是喝的多了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带着骨头缝里面都是疼的。 打着哈欠在床上等了好长的功夫,却连个小厮也没有等来,不由得心声怒意,觉得大哥家的下人都是帮狗眼看人低的,他不过是多住了几日,这些人便开始挤兑起他来了! 气哼哼的出了屋子,宋三爷一点都没有顾忌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单衣,叉着腰刚想开口骂出声来,突然眼睛扫到自己身上一块非常明显的红褐色痕迹,他伸手刮了刮,感觉有些发硬,一闻……怎么这么像血呢?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宋三爷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女鬼,心里面估算了下大概的地方,脸色一点一点褪去红润,变成了煞白。 他忽然想起来了,大嫂那边的人似乎几日前刚刚搬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