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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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你便将那双眼睛剜了去,别再让我见到。”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漠而决然,他怎允许见过他落魄的这双眼睛在死后还盯着他! 慕千雁的身躯微微一颤。 半晌,刚才的那几个御林侍卫抬着尸体进来了,那尸体腰间佩戴的白色玉佩清晰的表明了女子的身份。慕千雁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为何!梁谨夜你为何这样对我,慕千怜可做尽十恶不赦之事,可你为何也要这样!” 她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像一个没教养的泼妇,张扬舞爪的向梁谨夜扑去,她想质问他却也好想,抱抱他…… 可她还是如一团空气一般从男子的身上穿了过去,那么无力,那么痛苦。 第6章 望乡台 她半跪在地上,终于痛苦失声。直到梁谨夜从腰间拿出一把精巧的镰刀递给慕千怜,她终于止住了哭泣,想看仔细些,场景却切换成了另一个隆重而盛大的场面,万人朝拜。 “雁儿任性,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远离人世,望菩萨保佑,减其罪行,保雁儿可转世成人。”一道充满悲意的男子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似乎万分恳切,万人之上,皇座之下,一名黄袍男子双手举着什么,高过头顶,冲着东方半跪行礼。 慕千雁停留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场景,久久不能言语,就像一个失了神智的人,茫然而无措。 “就是因为他的祈祷,所以你才有机会投胎转世。”耳边响起一道澄澈而又有些阴凉的声调,猛然回头,绛大人那悠远而深长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好了,人世间的事儿也了了,你该投胎去了。”那绛大人低低的叹气,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离开的前一秒,她仓促的回头,那具尸体刚放进棺材,那残破的身躯她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充满怨气大睁的眼睛已经没了眼珠子,空洞的开着,就像无底的深渊,带着无尽的漩涡,无比的震撼,将她狠狠的吸进去。 那是她!她…… 心中的悲愤如血液般浓稠的喷薄而出,却转眼彼岸花开,火红一片,张扬肆意,阴森寒凉。她手上、腿上被再次拷上了手铐,沉重的锁链拖着她,那绛大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小鬼推着她走。 彼岸花开的那么张扬,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一波又一波的阴魂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可只有她一个是被铁链束缚着的。 她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人声鼎沸,不知为何,心念一动。“那是何处?” “望乡台。” 传说望乡台可以看见前世之人,还可以……回到前世! 她的心开始碰碰的跳动,若她能回去,若她能回去,她便要将慕千怜毁之于股掌,她便要报今生之仇,她还要问问梁谨夜为什么,为什么…… 她加快了去望乡台的步子,脚上的铁链声汀汀作响。 望乡台钱人群拥挤,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来到了前排。能挤到前排却也是归功于身后跟了个小鬼,不知怎么的,这小鬼似乎对她爱管不管。 她低下头去看,一片云雾缭绕,下面的景色只是依稀可见,却清晰的告诉她,慕千怜当上了皇后! “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扭曲尖利,如一把尖利的匕首,刺进所有鬼魂的心里,那的丑陋的面容和恐怖的声音就像索命厉鬼无限的放大,炸响,在望乡台上久久缭绕! 众魂还未反应过来,那小鬼竟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推了慕千雁一把,魂魄连带着阴间的枷锁便如堕落的飞鸟,在空中展开大大白色的里衣跌入了望乡台无尽的深渊里。 奈何桥下,依稀倒映出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微勾,终究是流露出一丝眷恋的叹息。 第7章 重生 此时已是深秋,夜色如墨般浓重的渲染开来,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来去匆匆,慢慢又恢复寂静。 皇宫内院后墙旁的一间屋子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这屋子的模样,却是让人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是皇宫里出来的,黑色残破的砖瓦,破败的墙,屋顶上的漏洞险险用一堆茅草盖住,便再无它物。 一名小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走过那间茅草屋,又穿过青石板小路,最后停在一座阴森的石屋前,隐约能听到里面发出的惨叫。 脸色瞬间吓的惨白惨白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小宫女狠狠下了一跳。 石屋的木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冷风嗖嗖的吹过,隐约飘散出丝丝血腥味,和浓重的腐烂的味道。 石屋内一片阴暗,不通风,不透气,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的渗透,带着溃烂的味道,浓重的缠绕在墙头的蜘蛛网上以及每一个角落。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模糊的咳嗽声,听不大确切,却隐隐约约似乎真实存在着。 “谁!” 宫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引来身后卫兵的斥责。“大惊小怪。” 小宫女害怕的抖了抖,转身匆匆走了开去。 她没注意到,就在这时,一只沾满血迹的手缓缓地出现在木门下小小的缝隙里。 鼻尖萦绕着的腥臭味刺激着昏睡的神经,身子下面软绵绵冰凉凉的一片,却又有什么在缓慢的蠕动,然后穿过衣襟,渗透。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两点微弱的光泽。 脑海里混沌一片,却慢慢明朗起来。慕千雁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刚一伸手,便触摸在了一鲜血淋淋的尸体之上,借着从门缝里穿透过来的微弱的光,能看到那尸体被人从腹中剖开,内脏混着大肠流了另一具尸体一身,好像已经结块干涸。 这死相…… 一片黑暗中,慕千雁的唇角模糊的勾起,呀,真的好巧呢。 扶着黏糊糊的血墙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下四肢,似乎除了躺久了有些僵硬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这倒也是奇怪。她从横呈纵横的尸体上跨过去,寻了一个落脚处坐下,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她知道这里还有活人,从刚才她动开始,无形中就有很多双散发着狼光带着攻击性的幽深眸子盯着她看,那是一种发现弱者的饥渴。 梁谨夜,他喜欢把那些罪恶深重的人关在一起,每天只给一点吃的,让那些人为生存争抢,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呵,赦免。 只是想不到的是,她死后竟然被扔在了这里。 梁谨夜这般的嗜好,说起来来源于她。 她曾给梁谨夜看过一本古书,书上记载着有关于供御囚的历史,历代先皇中终归会有几个荒yin无度的皇帝,喜欢外出游行之时随行带着供御囚以供玩乐。 供御囚,即是让一些死囚犯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将得到赦免,可以说,这是死囚们能够活下来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