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琳达目光顿了顿, 最终慢慢问:“你想要什么?”

    在和卡罗琳当面起冲突之后费列尼就已经对她有些不满。她并不蠢,也知道要想不被抛下,就得体现自己的价值。她和卡罗琳不同, 已经不再活跃在荧幕上的她唯一所能攀附的只有这个男人。所以她来找了虞晚。

    二月一日影协换届,费列尼为这次选举准备了很久。其中也少不了她从中周旋。虞晚对于这场换届无足轻重,但安德烈不同。安德烈家族积年威名无论是在商界还是娱乐圈都吃的开。可那个男人并不会给她面子。在遇见虞晚之前琳达以为安德烈这条线是走不通了,可那天晚上之后她又看见了希望。这个女人是他的软肋。他不会拒绝她的请求。而这也是她一举击败卡罗琳,赢得费列尼欢心的机会。

    她在晚宴上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就是为了今天引她出来。可没想到安德烈做的比想象中更狠。琳达毫不怀疑,要是她当时再多说一句话,下场恐怕比卡撒好不了多少。她控制住了男人所能忍受的和虞晚接触的底线,而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女人目光变幻,脸上神色晦涩难以分辨。

    虞晚轻抿了口红酒,静静欣赏着琳达展现于面上的得失,悠然道:“我要om那条资源线。”

    “只是这个?”琳达半信半疑。

    虞晚低头笑了笑:“不止。”

    “还有那位史密斯小姐的联系方式。”

    这两条并不是十分难以达成,琳达只思考了一瞬就同意了:“那么,合作愉快。”酒杯轻轻碰撞,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曳。虞晚看着海浪轻轻笑了笑。

    从一开始她就胜券在握,琳达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尚未见到虞晚的时候,关于她美貌的传言就已经在圈内流传开,琳达初时只以为这是个躯壳美人,可当看见她和安德烈站在一起时她又压下了这种想法。虞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比外貌更不简单的是她的心智。一边利用安德烈,一边却又暗自防备。要是一个女人心狠一点,确实比任何小聪明都顶用。

    不过,终究是可惜了……

    船快要靠岸了,琳达摇了摇酒杯忽然问:“虞小姐的野心在哪里?”她似乎是随口一问。

    虞晚慢慢睁开眼,她盯着面前汹涌波涛看了会儿,又转过头去对着对面女人:“能够说出来的就不是野心了。”

    女人唇角的弧度清冷笃然,有种让人不由主让人相信的风度。琳达点了点头:“我很期待。”

    a区向来是寸土寸金,这里是名流聚集的地方。而‘名流’的意思自然是区别于那些看似豪宅无数的暴发户。住在这里的人五代以上都是家世勋贵,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穿过这条大道再往前,一栋低调的别墅出现在眼前。这栋看似平凡无奇的别墅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禁区。安德烈很少来这里,除却家族聚会之外。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书房里杯子碎地的声音格外清晰,门外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无论是安德烈还是这个还没有交出所有实权的大家长,他们都得罪不起。

    面容疲惫的老人颓然坐在椅子上,对面的金发青年反而轻轻笑了笑,不徐不急地捡起地上的碎渣:“您何必这么生气。”他语气温和地开玩笑:“要知道家里可没有医院的急救条件好。”

    书房里静静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敲门。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努力平复了呼吸:“你短短半个月内接连对卡撒和费列尼出手。”老人说到这儿忍不住嘲讽:“真当他们是傻子吗?”

    安德烈摇了摇头:“当然不,相反,在我眼里他们都是聪明人。”他悠闲地坐在书桌对面,轻轻抬起的下颌傲慢又冷淡。

    他们没有反扑来继续招惹他无疑是个正确的决定。安德烈俊美的外表下有一颗比毒蛇还难缠的心。他是一个疯子,而这世上普通人当然玩不过疯子。在见识过安德烈的手段之后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这次是为了那个女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平复了呼吸慢慢问。

    虞晚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瞒着他。安德烈指节轻叩着扶手,金色的发丝下五官深邃英俊。没有人看得清他眼底的神色,连即使坐在对面的老人也不能。他看见那个桀骜的青年温柔的笑了笑:“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补充:“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他的决心显而易见。

    老人咳嗽了声,过了很久才慢慢问:“你确定她会同意?据我所知那个孩子刚获得布莱克的青睐,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似笑非笑。

    安德烈轻笑了声:“我会帮她,我知道她真正需要什么。”

    青年语气自信。老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办公桌上一沓文件被推到眼前,安德烈皱眉打开。是今天游轮上虞晚和琳达的照片。时间显示的是中午一点,而那时她告诉他正在休息。

    三张照片被一页一页翻过。金发青年嗤笑了声,仰头面色冷峻:“您是想说什么呢?”

    “她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

    老人脸上笑意渐消就听见他淡淡道:“我心甘情愿。”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安德烈看似占上风可这却并没能让他完全放下心。虞晚私下见琳达的事情像是一个警钟。他可以给她所有的一切,前提是她要听话。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情。可照这种趋势看下来,他们可能很难达成共识。

    男人轻轻笑了笑,眼神暗沉。

    别墅里:

    “父亲,您就这样放任安德烈离开?谁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尤佳皱眉抱怨。

    老人摇头轻笑了声:“事情要从源头解决,我们即使关住安德烈他也依旧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您的意思是?”女孩声音有些犹豫。

    “那张照片足以挑起他们的矛盾,是分开还是继续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毕竟那孩子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足够了解安德烈,所以才敢和琳达联手设下这个局,激化矛盾。

    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可却并非不为人知。至少虞晚确实知道在她和琳达在谈话的时候有人在偷拍,或许还有一支录音笔。要将这些证据保存下来。

    可她神色依旧不紧不慢配合着他们继续。这是别人的局又何尝不是她的呢。

    虞晚向来不是饮鸩止渴的人,安德烈手中可以用到的人脉几乎已经梳理完,她并不贪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抽身退出。

    琳达的话里半真半假,可有一点虞晚却不怀疑。那就是史密斯小姐的事情。以安德烈的性情确实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和安德烈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现在这距离也该慢慢拉开了。既然安德烈家族的人对她也怀有敌意,那么正好将计就计。

    这是一场大戏,而唱戏的人都已经在舞台上了。

    虞晚静静看着微风吹拂海面,眼神深邃。

    31、第三十一章 ...

    史密斯·珍从那次晚宴之后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她被咬伤了胳膊, 现在医美发达只需要去除伤疤就可以, 可是那份羞辱却很难令人忘记。甚至说只要有人提到安德烈的名字她都会吓的瑟瑟发抖。

    虞晚找到她很容易。为了确保两个人闹掰,他的父亲借由琳达手中提供的都是正确信息。

    女人看着手上的资料轻轻笑了笑。

    珍在一年前就已经进入了精神病院疗养, 这家旧金山有名的私人看护院看起来环境不错。

    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外,虞晚从车内下来慢慢撑开伞。

    “女士, 这里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正好在门外的护士拦着她。她话音刚落面前就递过来一张手卡:“我找史密斯小姐。”声线清冷的女人穿着质地考究的大衣,微微卷曲的头发顺着后背披散下来,更显得扬起的下颌精致冷淡。护士愣了一下, 在看到手卡时脸上连忙换上笑意:“您稍等一下。”她迅速查询着门牌号。

    虞晚撑着伞静静等着。她穿着素净即便是不施粉黛站在那儿, 也能夺走所有人的呼吸。这样的雨天里,一朵蔷薇的出现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高楼窗户前,眯着眼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远去,院子里的众人才慢慢收回目光来,低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住在这里的人无论之前家世如何前途如何,现在却都只是被放弃的人, 没有什么好探究的。

    虞晚看着电梯层数逐渐升高, 红色的按钮亮了亮。因为出得起钱,疗养院里环境很好,这一层只住了珍一个人。电梯响了声慢慢打开, 虞晚眯了眯眼,指尖在屏幕前轻点了下将手机合住放进包里。

    走廊的尽头就是房间。房门开着,打开的窗前站了一个人正在吸烟。男人金色的发丝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可以一眼辨认的出。安德烈侧着身子抖落烟灰,慢慢回过头来:“嗨。”他神色温柔,浅碧色的眼睛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迷人。可没人知道他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见到我很意外?”

    安德烈轻轻笑了笑, 低头任由发丝从鼻梁扫过。

    他在得知她与琳达做交易的时候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爱他。这些都无所谓,可她不该来见那个女人。安德烈知道只要她见到珍,那么他辛苦维持的表面假象就会被打破。他不想吓到她,可她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些。这确实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

    男人低声笑了笑:“女孩儿,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来这里。”

    “这里难道有什么秘密?”虞晚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干净整洁的房间,淡淡问。

    她很少有慌乱的时候,安德烈知道她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样,除却迷人的外表外她有这世上最令人心动的灵魂。他们身上有共同点,他承认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他喜欢她,也会对她很好。可她不该脱离掌控。

    压抑在正常血液下的是他越来越露/骨的欲望,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可在此之前他还是愿意在她面前装作正人君子。毕竟你情我愿也是一种很美妙的情调。可她还是太心急了。安德烈轻笑了声:“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么换个问题,只是被咬伤的珍为什么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来?”虞晚皱眉。

    女人站在房间里唯一一处可被光线照射的地方,微微睁开的眼睛却冷到极致。这样的眼神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太过无趣,可在面前女人却不一样,她的冷让人心痒,因为那是一种漠然到深处的艳丽,颓靡又青涩。

    “她很脏。”安德烈微微吐了口烟雾,窗外细雨映着男人眉眼俊美桀骜。那种被触碰的恶心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房间里气氛压抑,安德烈看着面前女人,喉结轻轻滚动着:“别误会,你是不一样的。”

    “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他以谓叹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不由让人毛骨悚然。那个男人就像是毒蛇一样,冰冷无情。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在庄园里见到的反天刀吗?那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他轻笑了声,掐灭烟头:“我们很有默契,不是吗?”

    包里手机微微亮着,虞晚指尖顿了顿:“你已经构成了犯罪。”非法囚禁他人,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史密斯.珍在这家精神病院已经生活了一年,要是捅出去安德烈绝对不会好过。

    金发青年微微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敢把珍的消息给你?就是因为这里已经被打点好了,没有人会泄露出去一丝一毫。”

    “阿晚,在这个圈子里,你还没有资格。”他声音带着笑意,却有些不屑。

    “是吗。”靠在门边的女人也笑了:“那这样呢?”白皙的指尖握着轻轻闪动的手机,红色的按钮记录下了他们全部的对话。虞晚偏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和您谈话呢?”她语气清冷,又将这句话还给他。

    男人站在阴影处看不出神色,过了很久才笑了声:“你在威胁我?”